赵淳儿阴测测的说道:“我只要那两个人的人头。”

    “你放心,他既然答应了你,我定然为你办到。”

    男人哈哈大笑,就在这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惨叫,荆紫苏面色一变,顿时踉跄站起身来,几下跪在赵淳儿的身侧,大声叫道:“公主,仲彭将军,救救我妹妹,开始活祭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仲彭!

    北蜀军统领,卞唐的杀人魔王仲彭!当年在南丘之战活埋了十万南荒蛮族的仲彭将军!竟然是他?

    “她是谁?”

    仲彭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一个下人。”

    男人嘿嘿一笑:“模样不错嘛。”

    说罢,大步上前,拉起荆紫苏,手指滑过她的脖颈,然后只听“嘶”的一声锐响,荆紫苏的衣服顿时被一把撕扯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肌肤!

    “畜生!”

    楚乔冷喝一声,顿时弹出身去,她的脑子还被李策身死这个消息所占据着,眼眶通红,手中的匕首一挥,顿时结果了一名侍卫。就地一滚,一个扫堂腿狠踹在仲彭的膝盖上,男人身子一软,砰的摔倒在地。

    “有刺客!”

    几乎就在同时,大批的侍卫顿时现身,楚乔凌然不惧,招式狠辣,速度惊人,一会的功夫,就撂倒了四人。

    可是,就在这时,一声怒喝突然传来,赵淳儿手握长剑,架在荆紫苏的脖子上,剑身已经割破了荆紫苏的脖颈,鲜血潺潺而下,女子冷冷的望着她,寒声说道:“世界还真小,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

    短短的一日之间,风云色变,大同行会在燕北的授意下,杀了半路赶往圣庙的李策皇太子,更杀了星夜兼程返回大夏的公主赵淳儿,皇帝在皇宫内遭人暗杀,虽不致命,但是已卧床不起。卞唐的权力中枢瞬间瘫痪,一切,都像是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暴一般,所过之处,卞唐一边狼藉。

    随后,仿佛一切都是预测好的一样,南丘、北蜀、信阳、辽东、中央等五大兵团连夜赶往圣庙,参加北蜀军统领仲彭主持的喋血兵谏。

    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高高的圣庙二阶平台上,吹过一股萧瑟的秋风,巨大的铜炉已经烧得发红,大同的武士们坐在地上,每一个人的面色都很平静,他们的双臂被捆绑着,背脊却挺得笔直。下面的各方军队们在嘶声高喊“杀死燕北狗”“杀死大同叛贼”“铲除奸佞”,那些声音那般巨大,在北风中激荡飞扬,冲破了一层层的天宇。

    对于大同武士,整个大陆上所有的当权者们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此刻,贵族们在冷笑着,战士们在嘶吼着,全场所有的人都红着眼睛,好似充血一样。

    仲彭站在人群之前,双手平举,示意众人安静,他的声音很粗狂,如断金石,冷冷的高声叫道:“杀!”

    “杀!!!”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破苍穹,几名中央军亲卫一把擒住一名大同武士,压到铜炉之前,让他屈膝跪在那里。炉火正旺,赤红色的光烤的那人须发发焦,一名刀斧手高高的举起战刀,悬于武士的脖颈之上,厉喝道:“你人不认罪!”

    那名武士三十多岁,皮肤古铜,他目光悲戚的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广场,突然张口大喊道:“大同不会亡!”

    “唰”的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天际,顿时染红了白色的大理石台阶,武士的头颅顿时被砍下,一下落入沸腾燃烧着的铜炉之中。瞬间,乌黑的黑烟顿时升起,滋滋声响彻耳际,军队们开始放声欢呼,麻木的庆祝着一名“居心叵测”的大同叛逆的死亡!

    “下一个!”

    仲彭冷声说道,又一名大同武士被押往铜炉旁边,手起刀落,“大同不会亡”的口号只喊到一半,下面的欢呼声却好似山呼海啸一般,那般炙热,狂烈的让人无法入耳。

    又一人被押上来,男人的眼神像是冰雪般清冷,那般不屑的看向卞唐的士兵,男人突然挣脱身后的士兵,高呼着大同的口号,一头撞死在炙热的铜炉之上。脑浆迸裂,鲜血四射,像是一条溪涧,蜿蜒而流。

    人们一惊,欢呼声稍稍小了些,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女被押在铜炉前,她长的十分秀丽,眼神清澈的,看起来善良无害。可是,她也一样尖声喊了一声,而后死去。

    渐渐的,人们的嗓子哑了,而那些大同行会的信徒们,仍旧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没有惧怕,没有哭喊,他们平静的好像出门旅行,眼神并不是教徒那样的狂热,而是很平静的,很坚定的,一个一个走上前去,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去。

    楚乔只觉得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细胞都已经死去,她的眼睛是赤红色的,手臂坚硬,拳头死死的握着。她摸索着胳膊上绑着的匕首,静静的等待时机,可是胸腔里的气闷却好似欲透体而出,爆开胸膛。

    杀戮扔在继续着,可是下面的欢呼声却越来越小了,每一个死去的武士们都毫无惧色,他们像是殉道者一样,无所畏惧的喊着他们的口号,那般坚定,那般自信,那般一往无前。

    “大同不会亡!”

    “大同不会亡!”

    “大同不会亡!”

    真的不会亡吗?是的,千百年了,多少皇朝改朝换代,多少帝王灰飞烟灭,多少世家付诸流水,多少势力烟消云散,然而,只有大同行会,只有这个发起于田亩之间,崛起于悲苦之上的组织,一代一代,一脉一脉的流传下来。无论政府如何剿灭,无论贵族们发出多少悬赏,可是他们依旧可以在废墟中站起身来,在尸海中挺起腰杆。

    这是一个瘟疫一样的组织,无法杜绝,永远依附着腐朽的帝国,如影随形。

    人群中开始有人噪乱,贵族中甚至有人呕吐,仲彭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郁,他觉得应该找一个服软的武士来稳定士气,然后他转头在人群中看去,突然看到一名年纪很小的孩子。

    那孩子不过十二三岁,被捆绑了手脚,藏在其他武士的身后,已经吓得脸都白了,见他望过来,更是吓得嘴唇发抖。

    仲彭大喜,一把拉起那孩子,几下提到铜炉前,按住他的脑袋,冷笑着问:“孩子,只要你承认自己有罪,我就饶你不死。”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孩子身上,孩子很小很瘦,模样十分清秀,他的身边倒着十多具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流出来,沾湿了他的裤子。他的眼眶发红,似乎想要哭,他害怕的抬起头来,望向那密密麻麻的军队,数也数不清的人群,他突然是那般的害怕,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