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默立了很久,他看着楚乔的脸,也不说话,很多情绪从脑海中一一闪过,让他无法抓住最真实的自己。燕北政权崛起的太快了,如今就好比逆水行舟,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他皱着眉,默想着自己未来的计划和战略,一一过滤,一一筛选,终于,他开口说道:“阿楚,你知道燕北目前最大的隐患是什么吗?”

    楚乔抬起头来,并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此刻是不需要她来回答的。果然,燕洵自问自答道:“军阀割据,各自为政,大同势力盘根错节,军部政令不稳,人人都有自己效忠的主帅,这些,就是燕北的致命伤。”

    燕洵伸出手来,为楚乔将头发捋到耳后,说道:“这些,都是需要整顿和清洗的,尽管血腥,但是这是一个政权想要站稳脚跟的必经之路,没有对错之分,是形势在逼着我这样走,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你明白吗?”

    楚乔点头:“我明白,燕洵,我不掌兵,我只是想在你身边。”

    听了楚乔的话,燕洵明显微微有些一愣,他以为楚乔追上来,一定是要做西南镇府使的头领的,他一时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图,心里却缓缓升腾起一丝温暖的涟漪,点了点头,温言说道:“那就好。”

    燕洵放下她的手,就要离开,披上蓝棉布的披风,身体微微有些瘦,楚乔看着他,心底突然生出几许酸楚,她咬着唇说道:“燕洵,你相信我吗?”

    燕洵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却未曾回头,他的声音像是绵绵的海浪细沙,幽幽的响起。

    “阿楚,我从未怀疑过你,我只是希望在动乱来临之前,保护着你远离是非,仅此而已。”

    大帐的帘子微微晃动,人影一闪,就没了踪影,楚乔坐在床榻上,骤然失了困意。

    更漏声响,一切都是静谧而安详的,她响起了很多年前的话来,他们彼此承诺,没有秘密,永远坦诚以对,不要让误会和隔膜阻挡在两人中间。只可惜,这终究只能是一个梦想而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能对别人讲的,尤其是爱你的人。

    她应该相信他的,楚乔静静咬唇,不相信他,她还能相信谁呢?

    她努力说服自己,然后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之前,却恍惚又看到了那日广场上的一排断头,鲜血飞溅,满地狼藉。

    一连走了七日,才到了位于瑶省内的血葵河,大本营依山而建,屯兵二十万,远远望去,一片铁甲之色。

    楚乔放弃西南镇府使的指挥权不是没有原因的,北朔一战之后,楚乔在燕北的声望直逼燕洵,军队中对她也多有褒奖之词,再加上她多年跟随燕洵的功绩,隐隐已是燕北的第二号人物。而西南镇府使,作为当年直接导致燕世城兵败的叛军,燕北人民对他们的感情是极端复杂的,既有多年的怨恨,又有对他们守卫燕北的感激,而这种情绪,是很能被别人利用的。

    西南镇府使对楚乔的忠诚天下皆知,一旦她继续统领这只队伍,燕洵就会丧失对西南镇府使的指挥权,这支队伍也会成为她名副其实的私人军团,而这种事,是任何一个帝王都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她必须放弃军权,站在燕洵身边,这样一旦有事,她就会有一个中立的位置,无论是对西南镇府使还是对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她的想法本是很妥当的,然而,在看到西南镇府使的新任长官的时候,她却顿时愣住了,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凌厉如刀,蓝色军装的年轻将领淡笑有礼的看着她,然后静静说道:“楚大人,好久不见。”

    “程将军。”楚乔目光冰冷,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北朔一别,薛致远将军惨死,程将军跟着夏安将军离去,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将军的金面了,没想到今日在此重逢,真是令人不胜欣喜。”

    程远微微一笑,淡然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与大人,也算是有缘了。”

    楚乔冷哼一声,转身就往燕洵的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冷声说道:“贺萧,看好队伍,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对西南镇府使指手画脚!”

    “是!”贺萧大声的回答。

    冷风吹在楚乔的脸上,她愤怒的脸颊通红。

    薛将军,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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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工三天,理应更新两万字的,不过今天过生日了,理直气壮的请假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