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词穷了。

    她想,她是被帅哥迷惑了吧。

    荣儿扭着小白屁股左一晃右一晃的爬到门边,看到不速之客,来了个九十度的仰头,本来想狗仗人势的吼两嗓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发现自己整个人还没有对方的靴子高,突然很识时务的没吱声。

    他坐在那想了一会,回头看看楚乔,又仰头看看诸葛玥,再转身去看看自己位于床边的小摇篮,孩子在内心深处进行了一连串激烈的斗争。终于,他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叹息的声音,拽了拽诸葛玥的衣摆,诸葛玥低下头去看着他,只见他指着诸葛玥挂在腰间的一串青玉雕刻的小剑,口中咿咿呀呀的叫着。

    这是诸葛玥今晚特意为了搭配衣服挂上的,在灯光下显得幽翠透亮,诸葛玥解下来,交到孩子的手中。

    荣儿先放在嘴里咬了两口,他好像还没长牙,也没品出什么滋味,就紧紧的握在手里,几下就爬出了门。

    肥肥的小孩左一扭右一晃的爬到了紧挨着楚乔房间的一间房,然后坐在地上,用小断腿很是豪气的砰砰踹门。

    梅香睡眼惺忪的拉开门,见了他开心的叫了一声,连忙将孩子抱起来又觉得奇怪,走出来向楚乔的房间张望。蓦然看到诸葛玥,梅香俏脸突然一红,面上喜气,对着诸葛少爷了然的一点头,随即抱着孩子就回了房。

    碍事的家伙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诸葛玥想,那个小家伙虽然烦人点,但是在这种事上,倒是和他爹一样上道。

    他像是到了自己房间一样,很坦然的将房门关上,然后缓步走到楚乔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伸出一只手来,说道:“还不起来吗?”

    楚乔有些尴尬,懊恼的皱起眉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真的被美色所迷惑?

    她没有伸出手,而是想要自己站起来。谁知刚一动,脚下顿时一软,地上那么滑,她“啊”的叫了一声,还没站直就再次摔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诸葛玥手疾眼快的揽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手掌紧贴着她腰间的肌肤,已然湿透的衣衫根本无法遮住她玲珑的曲线,紧贴在身上反而多了几分奢靡的诱惑。

    蹲的时间太长了,腿已经麻了,诸葛玥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她的头发都湿了,嘀嘀嗒嗒的往下滴着水,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好像刚刚被人按在木盆里的人是她一样。

    诸葛玥拿起一床被子,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站在前面为她拉紧,说道:“别着凉。”

    房间里的灯火燃着暧昧的光,一丝丝的照在他的脸上,有着朦胧的不真实感。他拿过一条干棉布,包住了她的头发,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一下一下的为她擦头发,很仔细,却一句话都不讲。

    楚乔的手心有些出汗,房间里突然间变得好热,她裹着厚厚的被子,汗水顺着湿漉漉的衣服往下流,皮肤腻腻的,被子热烘烘的潮。几丝发丝落在前额,挡住了眼前的视线,她透过头发,只能看到他月白色长衫上有着浅浅的云纹,一圈,一圈,看得人眼晕。

    “刚才在唱什么歌?”

    诸葛玥突然问,声音那般温润,还有几丝男人的沙哑,却很好听,在空气里幽幽的回荡,敲打在她的耳鼓上。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他的脸,英俊的不像话,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安心的想要睡。

    诸葛玥见她没有回答,轻轻挑了挑眉梢,问道:“星儿?”

    “youaremysunshine.”

    诸葛玥一愣,问道:“你的家乡话?”

    “恩。”楚乔很老实的点头。

    “唱一遍给我听。”

    他的声音在这个晚上似乎有一丝魔力,让她不想再如平常一样和他斗嘴吵架。她缓缓做了两个深呼吸,干净温和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空气里,像是一丝丝初春的雨水,悄悄的击打在荷塘里,溅出一星细小的水花。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ey。”

    歌声像是长了翅膀,幽幽的穿梭过那些过往的岁月。

    从初次相遇,到一路拼杀,生命是一片荒芜的野草垣,不知道在哪里埋着陷阱,也不知哪里会有柳暗花明的新生。他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擦头发,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秀发,像是撩起岁月的水波。他衣衫上的料子那么柔软,她的头靠在他的腰上,低声唱着前生最喜欢的一首歌。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房间里那般温暖,让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在圣洛安孤儿院的那段日子。

    院长是一个打过八年抗战,上过朝鲜战场的老兵,他在战场断了一条腿,却炸毁了一架美国人的飞机。他退伍后,就拿着抚恤金回到故乡开了一家孤儿院,专门收养那些没有父母亲的小孩子。她和一般的孤儿不一样,她很幸运,有一个好爷爷,后来爷爷供她读书,托朋友让她去读军校,去从军、当兵、保家卫国。

    她也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一点点的茁壮成长,她成绩优异,头脑灵活,善良正直,终于她一点点的进入军区,进入指挥所,加入国家军情处,生活像是一条被规划好的康庄大道,她一路无波无澜的走了过来。

    从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跟她讲,作为一个军人,要忠君爱国,要保护国家,要保护人民,要保护弱小。他给她讲了那么多军队的故事,告诉她做人的诚信和操守,告诉她生存的意义和原则,她就像是一株小树,在爷爷的照顾下一点点的长大,她还记得她完成第一件任务得到嘉奖的时候,爷爷开心的样子。他的皱纹都阳光下抖动着,笑起来胸腔都在震动,爷爷抱着她,开心的叫她好孙女。

    那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拥有世界上最爱她的亲人,拥有一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

    爷爷年轻时去过英国留学,学的一口好外语,他教她英文,教她西方的礼仪,教她跳华尔兹。

    左、右、左、右、横移、并脚三步、回旋……

    还有爷爷教她唱的歌:

    “Theothernight,dear,asIlaysleeping,

    IdreamedIheldyouinmyarms。

    WhenIawoke,dear,Iwasmistaken,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她突然伸出手来抱住诸葛玥的腰,烛火的暗影像是一圈圈盘旋的光晕,在房间的角落里跳着飞旋的舞蹈,一星星的飘逸、摇摆,掠过窗子,船在水面上摇啊摇,两岸的山川飞速而去,隐隐的,似乎能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