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贴吧书友离不开夏所作)

    那个微寒的月夜,我以为我醉了。

    秋月迷蒙,那一池荷塘早已失去生机。今年的我,竟失了引渡温泉续花期的闲心。悬在宓荷居窗柩上十几年的破旧风铃不见了,我的心里竟只是淡淡地漾出一个涟漪。那些喑哑的铃声,那些不曾为我绽放的笑脸就这样溺毙在我的心底。

    你蜷在床榻上睡得静谧而安详,我轻轻将玉扳指放在矮几上。然后,以同样安静的姿态凝视着你。我突然想到龙吟关外,你在我怀里酣睡的面容,也如今夜一般。你真是个令人心生怜惜的女子。呵呵,如果你此刻清醒着,听到我如此感慨,一定要嗔斥我怎会这般肉麻矫情。可是,难道不是吗?即使在这样宁静的夜晚,睡梦里的你也微微皱着秀气的眉头。月白色剔透的眼睑下眼珠轻轻转动,一定是做梦了吧。乔乔,你梦到了什么?是燕洵那个死小子,还是诸葛玥那个疯小子,又或者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惊才艳绝的本大皇?乔乔,你一定不知道,其实你很美,美得让我觉得你出现在我眼前的每一刻都那么不真实。其实我是希望你梦到我的,我不比那两个臭小子好多了呀,是不是?起码,我不会让你烦恼伤心。也许正是如此,我的存在之于你就如同了空气。不过这样,我倒是可以时刻在你的身边,支撑你走下去。如此,倒真是一件乐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你突然醒来,警惕不改地一下子坐起身来。就那么恰好的,落入我的怀抱。而我,就那么本能地,又或者说是内心蓄谋已久地紧紧抱住了你。庆幸的是,你没有挣扎,而我竟因此欣慰得陡生一分伤感。只那么一刹那,我仿佛看见笼在那弯上弦月上的薄云都烟消殆尽。你轻轻地伸出手来拍我的背,我想我是弄疼你了。一时间,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地松开的手。夜色凄迷,你月色般朦胧的面庞淡淡地氤氲着我眼中的湿气。酒气上涌,呼吸里都是醉人而暧昧的清气。

    你眯着月色般迷离的眼睛,轻声吐出的话语让我禁不住浑身一僵:“李策,你将我当成她了吗?”那语气里透着的是一种小小。那一瞬间,我愣住了,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什么。我定定地看着你,看到你突然局促不安,听到你小心地轻声解释:“我听下人们说的,以前,芙公主就住在这里吧。”当我终于缓过神来理清眼前状况的时候,我只是无力地轻笑一声,“呵——”,“芙儿的身材可比你好多了。”这一刻,终于又无奈地回到了现实,扮演起那个你眼中常见的李狐狸。

    原来,我如此清醒。我醉得,如此清醒。

    事后想想,还真是感慨自己的急中生智,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真是悲剧,我还真的是独独没有研究过,你和,她的身材。我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羞赧,于是,我匆匆逃离了宓荷居,逃离了这个充斥着你和她的盛大记忆的令人无比压抑的居所。刚走出大殿,就听见你在窗口大喊:“李狐狸!你的扳指!”傻瓜,那自是送予你的。我回过头来,冲着你灿烂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明日再来取!”脱口而出的急促回答,反添了我又一丝压抑。

    月色如此凄迷,那抹恼人的雾霭又一次将那弯咧着嘴奸笑的上弦月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一丝丝彻骨的寒意蓦然从脚底生出,我回头,看着那片阴霾中的宫殿,心内悲凉,无以复加。

    乔乔,我醉得如此清醒,怎么会把你当作她呢?笨乔乔,你还当真是没有一点渴盼或者意识到,如今我的心里住着的早已不是那个逝去的故人。我一直以为,我最在乎的依然是芙儿,可是,在你那一声清淡如风的诘问下,我再一次哑口无言地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再坚定如昔。呵,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如此薄情的人。或者正如你所说,装傻装久了会真的变成傻子一般,我装花心风流装得多了,竟真的成了一个薄情之人。如此,倒也算是老天厚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