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她是真心这样想。
莫向晚在出发之前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普通又朴素。
没想到和梅范范在约好的茶餐厅碰头以后,对方同她心有灵犀,也打扮得清汤寡水,路人一般。
梅范范又把具体情形讲了一讲。
“我本来也不想烦你的。这一次飞飞找了一个帮手,大概是她的姘头,很会耍流氓,在圈子里人头很熟,也很熟媒体。媒体和其他地头的人不买我的账,没有人肯真心罩我,平时见我新人风光的一些人还巴不得找到机会踩我几脚。”说到这里,美人范美也真心黯然神伤了。
所谓高处不胜寒,寒在孤身一人无人支撑,往下望望四处都是危机。
莫向晚想,原来自己便是范美人到绝境之处唯一可抓的稻草,不论是她以前的那些金主们,抑或是祝贺,都绝不可能往她往日的淤泥之中探手。唯有自己,还有自己的这一层职业上的身份,能给范美当一当纸老虎。
莫向晚说:“我晓得了,那她应该也不可能一个人过来。”
果不如她所料,同飞飞姐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五十出头,西装革履老克勒模样的男人。
他们俩一进茶餐厅,像见了老熟人一样,就朝梅范范和莫向晚这里招招手。梅范范和莫向晚互相看一眼,都没有先发声。
待对方坐下后,先招呼的是那个男人,笑眯眯地讲:“梅小姐带着小姐妹一起来喝下午茶,荣幸之至啊!”
飞飞姐这几年老了一些,现出一点中年妇女的粗蠢相,她没什么耐心,皱着眉毛打量了一番莫向晚,“我们以前也是见过的,对吧?”
莫向晚微笑:“飞飞姐,你好。”
飞飞姐认出了莫向晚,“原来是你。还是这么帮你的小姐妹。当年她的男朋友烂赌,她没钱了,好像你们俩凑在一起想了不少办法吧?有些事情是做得过线了啊!那时候小朋友嘛,是浪荡了一点。”
这么闲闲一句,已让梅范范变了一变面色。
但莫向晚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微笑,用一个不怎么在乎的态度讲:“原来老早的事情您还记得?我也还记得。现在遇到以前的老朋友,我们还常和她们聊到您,还有以前那段辰光。您讲得对,小朋友嘛,是会干些蠢事情,也没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谁还会同过去的自己计较呢?还能同自己过去计较的话,也就对不住现在的自己,是吧?”
梅范范不禁暗赞莫向晚的淡定自若,一番话可说是讲得让飞飞姐摸不出来她的底子和路子。果然,飞飞姐沉吟半刻,没有接腔。
那中年男子咳嗽一声,唤了服务生过来点单,选了几例不算便宜的点心。梅范范同莫向晚也各自点了。莫向晚趁着给服务生递回点心单子的功夫,朝梅范范使了个眼色。
梅范范领会,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切入重点,“飞飞姐,我刚刚有点噱头,你就让我割肉,这样太不讲交情了吧?”
那男子讲:“我们这叫祸福与共,梅小姐你不要讲的这么难听。老朋友有困难,你总要意思意思的。”
梅范范听得把柳眉竖起来,“我割肉割不好,是要大出血的,你们是想要看我血崩当场吗?”
男子笑嘻嘻的,五十岁的男人带一点无赖神气最是恶心,他涎着面皮讲:“你潜力大,将来补血补到饱,怕什么?就怕现在割肉割不好前功尽弃。”
梅范范娇吒一声:“那么我们就自捅一刀,大家流血流掉算数。”
整个对话过程里,莫向晚只是冷眼瞧着,不再讲话。她对面的飞飞姐也只瞧着,也没有讲话。她们几次将打量对方的目光交集在一起,飞飞姐是冷冰冰的,莫向晚却是温和地微笑着,让飞飞姐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莫向晚在梅范范就要同那男子争起来的当口,才插了第一句话:“飞飞姐,你就看一看旧情面,以后大家还要互相照拂,范美现在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刚露出头,做事情还是很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