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下的绕指柔

作者:折纸蚂蚁

  夏初抱着二喵,看着电视吃葡萄。努力忽略那个名为竺桦的女人,一个遥远的前度,怎么能和正牌现任相提并论?竺桦如果真觉得自己才是梁牧泽的知心爱人,那就不会来找她,直接找梁牧泽双宿双飞多好。

  “嫂子。今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向你坦白,求缴枪不杀。”

  夏初拿着电话,伸开盘在一起的腿躺在沙发,盯着天花板说:“说来听听。”

  “竺桦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神经着呢,我不想带她来的,可丫死缠烂打我磨叽不过她,我真错了,你千万别告诉我哥,他们俩已经七八年没什么联系了,估计我哥已经快忘了竺桦是哪根葱了。那女的真不正常,找了一打男人之后发现,还是我哥好,想回头,可人凭什么等你啊?她就仗着和我哥认识时间长。丫居然尾随我去香港,我脑子也被驴踢了,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怎么就带她来了。她跟说的特好听,就想看看你,她就安心了。结果是不安好心!!!嫂子你别生气,我错了,你真别生我的气。最最重要的是,别告诉我哥,他能拎刀劈了我。”

  “你在哪儿?”

  “啊?”梁韶雪吞吞口水,“开着车呢。”

  “那什么竺桦呢?”

  “我找人把她押回北京了,我已经非常认真的警告她了,三思后行,不然影响我哥娶媳妇,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我小婶。拿家里当靠山,得先看人愿不愿意呢!”

  “她不是说,她爸是你小叔的老朋友……”

  “是老下属吧……反正我小叔和小婶没要求我哥能找门当户对的,只要他喜欢,娶谁都行,这女的吧,小时候还挺好,就是有点儿矫情,我哥要去当兵,她拿错自己的分量,死乞白赖的要出国,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哥,结果怎么样?自己摔的面目全非,我哥连挽留都没有,正合他意,背个包上军校去了。”

  “你哥够绝情的啊!”

  “不不,是没对准对象,如果是你,他肯定哭天抹泪的求你留下来,跟橡皮糖似得你甩都甩不掉。”

  夏初笑着着点头,最后问:“还来吃饭吗?”

  “你还愿意见我吗?”梁韶雪轻声问着,声音里有些愧疚。

  “赶紧的,凉了不管热啊。”彻底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敢情竺桦就是一个典型炮灰前度,那就什么威胁也没有了。夏初心里的小疙瘩解开了,她还以为梁家人不喜欢她,派小雪来给她下马威的。

  夏初弯着眼睛笑,一下一下温柔的摸着二喵。赏了它几粒葡萄,那家伙吃的美着呢。

  这件事情,夏初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她真的没放在心上。可是没出两天,她又接到电话,一位自称是梁牧泽嫂子的女人。她的声音轻灵好听,脆脆的京片子,一听就是很年轻的女人。她说她是钟静唯,是梁牧泽的堂嫂,专门打电话替梁韶雪道歉。 她说,夏初你不在意就好,真怕你想不开,小雪已经被全家批斗了,你可千万不能把梁牧泽给抛弃了,全家就指望你拯救他呢,这么多年他就对你动心了,你如果不要他,这辈子兴许他就得打光棍了。而后话锋一转又说:“夏初你这么好一姑娘怎么看上他了?恨不得打一巴掌才说能蹦出一句话,闷骚又阴险的。”

  夏初觉得特别无奈,这电话到底是“劝和”还是“劝分”的?挂电话前,特别热情的邀请夏初去京城,说是家里放话了,梁牧泽休假如果不带她就不让回家,先把媳妇儿领回来才能进家门。

  之后又寒暄了一番,夏初乐呵呵的挂了电话。看来这梁家的女眷们个顶个的的能说会道,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话多却不惹人厌烦,听起来很有意思。不知道以后在这种氛围下,自己会不会也能说一口京片子?

  咳咳,想多了想多了。

  夏初伸个懒腰回房间睡觉。翻着日历看看,差不多又是一个月了,今晚早早休息,明天一早进山看老太太。如果时间允许,她还可以增加行程,比如特种大队。

  夏初又带过去很多药材,顺便又买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背在身后。车子只能到县城,夏初背着药品和被子吭吭哧哧的往前走。幸好遇见一位赶着驴车的善良老乡,正好顺路,把夏初送到村口。淳朴的村民,乐于助人让夏初很感动。

  近几日,老太太总是坐在家门口张望着,算着时间,觉得夏初该回来了。看见夏初背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样子,老太太喜笑开颜,赶紧过去迎她,慈爱的抚着夏初的头发,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这半年来,夏初的客家话见长,虽然还是磕磕巴巴的,但是可以听懂一些简单的对话,如果手比划着,可以听懂更多。

  老太太讲了很多,包括她那为国捐躯的儿子。夏初从不敢问起这个问题,不管是老太太还是梁牧泽,她觉得他们在心里都藏着太多的悲伤,不忍心再提起那些让他们伤心的事情。可是今天,老太太却出乎意料的和夏初说了很多。

  她只有一个儿子,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丈夫就去世了,她含辛茹苦的将孩子抚养成人。那年征兵,孝顺的儿子不想自己的母亲再为他操劳,选择入伍。儿子体能素质好,当兵的第四个年头如愿成为G军区特种大队的一员。他成绩各项优异,多次立功,军功章拿了好多。领导找他谈话,想提拔他为干部。可是所有的一切,在那个不眠之夜全军覆没。为了掩护大部队,只能以身犯险,身受多枪。而梁牧泽,也是在那个晚上身负重伤。那天,特种大队立下大功,却也伤亡惨重。那晚,梁牧泽失去了患难与共的兄弟。

  老太太声音沉静而悠远,像是在叙述完全与她无关的事情,夏初则早已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夏初搭着村上的拖拉机到县城搭车,坐在小巴的最角落,夏初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假寐。可是眼前再次出现第一次与梁牧泽见面的场景。自己和一群人质抱头蹲在一起,梁牧泽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过来,给他们带来希望,也让歹徒胆怯。一群迷彩武装战士冲进来,脸上的油彩盖住了五官长相,但是却如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拯救了人质,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田勇受伤,他那么担心。那当亲眼目睹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离开人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生命的迹象。所以拼到最后也要完成任务,要替兄弟报仇。只要想到无所不能的梁牧泽无助痛苦的样子,夏初就一阵阵钻心的痛楚。心疼他的无助,更心疼他的重伤。车子到达终点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车子不能在往前走了,前方就是特种大队的所在区域,守卫森严,不时有巡逻的车子经过。夏初顺着林子边的公路前行,周围那些草丛中,她不确定是否又披着草编斗篷的战士,他们总是伪装的很好,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夏初大概走了近10分钟,果然有辆敞篷的越野停在旁边,车上两个战士扛着步枪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坚毅肃穆。夏初打算自报家门的时候,战士却先一步认出她。夏初如愿的坐着特种大队的巡逻车,颠簸着前往特种大队。

  顺利进入部队大门,夏初坐着车子穿过大院来到主楼前。刚想问梁牧泽在哪儿,旁边停下一辆越野,穿着迷彩的董志刚从车里下来。“夏初来了?你看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夏初有些惶恐的摆手,她可不想那么兴师动众的。

  “还没吃晚饭吧?走,我让餐厅给你开小灶。”

  “谢谢大队长。”

  “客气啥,”董志刚爽朗的笑起来,领着夏初往餐厅的方向走去,“老连长养的闺女就是好,还惦记着我心脏不好,隔三差五来看看我,好!好闺女,哈哈。”

  夏初只能满心愧疚的跟着董志刚傻笑,她能辩驳什么吗?只能说,特种大队都是人精,谁都不好惹。天色已经黑透了,部队的晚饭时间早就已经过去,餐厅给夏初开了小灶,董大队长就在旁边陪吃。

  夏初压力山大,纵是早已饥肠辘辘,也没什么食欲。她也没那么大胆子,腆着脸问梁牧泽在哪儿。

  “夏初啊。”

  “什么?”夏初从一碗粥里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董大队长。

  董大队长看了看周围,隔着桌子探身,压低声音说:“梁牧泽那小子,我听说,他进部队前……”说着又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目标靠近。

  “进部队前怎么了?”

  “有个小女朋友,还青梅竹马呢。”

  夏初恶汗!这事儿大队长是怎么知道的?她确信自己没说过,梁韶雪根本不认识董志刚,更不可能说这些,而最有可能说这些话的人,就是梁牧泽。

  夏初只能佯装镇定无所谓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啦?”董志刚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那姑娘这两天还往大队打电话找梁牧泽来着,我也在想啊,她是怎么知道电话的呢?”

  “呵,是啊,嗯。”夏初干笑着,手上夹菜的劲道不觉的增大,刚刚还无比心疼梁牧泽的心情此时烟消云散。伤伤伤,挂了才好呢,从此世上又少一个祸害。

  董志刚看着夏初不明显的愤怒样子,眼角飞出一丝得意的坏笑。

  接到通风报信的梁牧泽风风火火的赶到餐厅,正碰上吃饱喝足的夏初,他满眼的惊喜,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开心,可是夏初却一个劲儿拿眼剜他,恨不得把他剜成蜂窝煤。梁牧泽完全不知道有人用暗箭不停对着他扫射。

  “你来干什么?”

  “找人。”梁牧泽目光如炬的看着夏初,声音冰冷的回答董志刚的质问。

  “没你要找的人,忙你的去吧。”

  梁牧泽转而看向董大队长,“你儿子刚打电话了,说下周家长会,你如果再不去的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董大队长就一把推开他,一整风似的匆匆离开。

  梁牧泽得意的挑着眉毛看着董志刚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可是一转头,夏初早已经迈开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