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努力去你梦里

作者:番大王

  阳台上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尖锐物,凌凌七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最后选择拆下一个晾衣服的衣架。

  小时候她做错事,妈妈就用这个打她,铁衣架打人打得可痛了

  她给柏海也配了个小号的衣架,他学着她的样子抓在手上,还像模像样地往空中挥了挥。

  “挥的很好走,我们进房间。”

  凌凌七把柏海藏到身后,拉开了阳台的不透明玻璃门。

  刚拉开门,他们就感受到血腥味扑面而来,不敢再往里走了。

  有一个被啃食得七零八落的人撒落在房间的各处,肉没有出现腐坏现象,看来没有死太久。

  “是那个爆炸的男人把她吃了吗?”柏海探出头,幽幽地问凌凌七。

  “不知道,你别看这个。”她用衣角遮住他的眼睛:“小孩子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嗯,这句话好像不成立,柏海已经在做噩梦了。

  “啊,我觉得是他吃掉的。所以他的肚子才那么鼓。他一直吃一直吃,又消化不了,最后把肚子给撑爆炸了。”小孩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遭。

  听着他描绘的场景,再结合满地的肉,凌凌七寒毛都竖起来了。

  面对这惊悚的分尸凶案现场,她只想报警,然后回家大哭一场。

  “你在阳台等我,我进去处理一下。”她硬着头皮对柏海说。

  怕小孩乱看,她把他强行抱了起来,放到洗衣机的上面。

  虽然很不想进去,但他们需要一个藏身之地。

  凌凌七苦着脸,憋住气息,走进屋子。

  隔壁的家比柏海家大了一倍,即使这样,它还是只有一个房间。屋里的全部空间只一眼便可以尽收眼底,小得可怜。

  看到大门没有关严实,凌凌七赶紧先走过去把门关好。

  这家用的是铁门,门锁也好好的,这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随手抓了几个散在桌上的购物袋,她准备把地上的尸块收集起来,扔到楼下去。

  把塑料袋反着套在手上,凌凌七眯着眼睛抓起了一大块“骨肉相连”。

  没事,就当是在超市买了猪肉要把它装起来。

  她催眠着自己不要联想太多,加快了收集“碎东西”的速度。

  妈呀,那是头吗?被啃成这样了……

  果然还是忍不住想要尖叫的心情啊。

  别出声别出声叫了柏海会问,问了又不好回答他。

  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麻木地重复着收集的动作。捏着那冰凉的物体,感觉心也跟着一起变凉,真不好受。

  “姐姐,对面的怪物要过来了”

  在阳台的小孩突然大叫。

  凌凌七拎着重重的购物袋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

  极其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柏海家的暴食在阳台上伸长双手,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拼命挪动着身子。扭曲的形态和不断渗血的躯体,让人想起恐怖片中的恶鬼。

  当然,她不会跳跃。可是那只细细长长的似乎脱臼了一截的胳膊已经碰到了他们这边的帘子。

  凌凌七的到来把她变得更加的兴奋。之前被碎玻璃划破的手挥得更加用力,她在努力向前。

  显然,袋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她。

  她能过来吗?

  不知道。

  看上去,好像快过来了。

  柏海被眼前的东西吓得直打颤,他缩紧肩膀,抱住了自己光裸的腿。

  凌凌七咽了口口水,木着脸,把未沾血腥的手伸进了**的袋子。

  她抓出一把碎肉,朝女人的手掷去。

  肉没有被抓住,直直地楼下坠去。

  这个举动顿时改变了女人的爬行方向,残破的身体猛力地往下一扭,她的大半个身子扭出了阳台的边沿。

  见状,凌凌七往前迈了一步,把肉砸到柏海家的阳台外围。

  一道血痕留在水泥上,暴食兴奋地往下探着身子。

  往下,往下,差一点就可以让她失去重心。

  肉不够了。

  凌凌七冷静地转身回房间,拿更多的肉。手脏了,她拾取的速度更快,转眼间就把地上的东西收完了。

  一点细小的肉末骨头她都没有放过,她把它们聚拢在手心,扔进塑料袋。

  按照刚才的投掷模式,那些肉一点都没有浪费地引导着暴食向下爬。

  凌凌看着她,渐渐地悬空。

  接着,一下子,从阳台跌下去了。

  “咚”

  人落地的声音原来没有想象的大声。

  暴食没吃到东西,所以没有炸开。

  装肉的塑料袋被凌凌七从高楼扔下去。肉没了,血还在。

  血淋淋的房间,血淋淋的双手。

  凌凌七猛地想起女人作为人类时,那一声声凄凉哀切地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沉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这感觉像是,她刚刚害死了一个人。

  她也的确做了。

  看过末日电影里主角的大杀四方;看过小说里人类为了升级异能,砍僵尸脑袋,取他们的晶核;看过恐怖片;看过警匪片;看过新闻报道里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流血死去。

  打开手机,看到新闻偶尔会想:啊?又有人跳楼,报纸老写这些烦不烦啊?

  这小说写得太烂了,愤恨之下随便评论一句:作者,让烦人的主角快点去死吧。

  “流血”,司空见惯。

  “死亡”,不足为奇。

  可是,可是……

  这一刻的凌凌七是这么清楚地意识到:那个女人,死了。

  从一个能喊能叫的活人,到一个摔烂的人类躯壳。

  死,只是这么简单。

  “凌凌七姐姐。”柏海小声地喊她。

  她失神地朝小孩受到惊吓的脸庞看去,下意识地想要摸摸他的头发。

  在触上他的前一刻,她瞥见了自己沾满脏血的手。

  “我……”凌凌七喃喃出声:“我得洗手”

  双手交握着,她站了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找。

  房间里没有水缸,只有一大箱一大箱的酒。

  她不太流畅地开了一罐啤酒,浇到了自己手上。

  第二罐第三罐第四罐……房间四处的血迹也被酒液冲淡。破地毯一抹,那股恶心的红色就消失了。她用脚踹着地毯,把它往阳台外一踢。

  柏海呆呆地坐在洗衣机上等凌凌七,见她魂不守舍地出来了,赶紧叫她。

  “凌凌七姐姐,凌凌七姐姐”

  “柏海,等一会儿啊,我手没洗干净不能抱你。”她说着话,把双手摊开给他看。

  那手,分明早被啤酒洗干净,一点血迹都看不到了。

  柏海轻轻地用手扯住她的指尖,脑袋向前一凑,印了一个吻在她的手心。

  小孩的唇热热的,拂过那里,好像一片温柔的羽毛正在落下。

  他的嗓音甜甜,语气里满满的讨好。

  他说:“不那么做,我们会死。不要内疚,你的手很干净的。”

  “不干净啊……”她着急地想要抽回手。

  “干净的。”

  柏海飞快地咬了一下她的食指指腹的肉,伸出红艳艳的舌尖悄悄舔过她的食指。

  做着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凌凌七。

  黑白分明的眼里写满了深深的喜爱和依恋,如果柏海长出一根尾巴,那他的尾巴肯定会在此时慢慢地左右摇晃。他看上去像一只爱撒娇的小型犬,企图在用自己笨拙的行动安慰她。

  白嫩的指头被包裹进润润湿湿的口腔,水红色的唇畔边沾着一条银丝。

  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觉得自己尝到了一丝醉人的酒香。

  用啤酒洗过没有用水洗过,所以不干净啊

  柏海好像脑补了一片丰富的新天地,忽然露出这样让人无法拒绝的神情来。真是糟糕呢

  凌凌七面色酡红地开口:“柏海呀,小孩子不能喝酒的。还有……我为了擦血,用手碰了这家的地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