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确幸

作者:东奔西顾

  自从温少卿向丛容求婚之后,每每看到种祯便觉得碍眼。偏偏钟祯还不自知,师傅已经对他无爱了,还要去招惹表姐。

  新房装修好后,温少卿和丛容便陆续往新房里搬东西,钟祯自告奋勇去帮忙。

  周末的下午,温少卿和钟祯正在收拾书房,钟祯忽然在箱子里瞥到一堆律师函。

  他顺手拿出来,“老板,你家里怎么这么多律师函?”

  温少卿接过来弹了弹灰,放到抽屉里,“我和你表姐在玩一个游戏,叫一言不合就发律师函。”

  钟祯一头黑线,“人家谈恋爱都是鸿雁传书,你们传律师函?”

  温少卿头也每抬继续收拾书架,“你有意见?”

  钟祯摇头,“表姐给你律师函,你回她什么?手术刀?”

  温少卿一脚把他踢出了书房。

  钟祯哭着去找让一人玩儿。

  让一让本来是在客厅玩儿的,可丛容刚刚擦了地,它每跑几步便会留下一串梅花印。丛容叹了口气,把让一人带到浴室,把喷头放到它面前,“让一让乖,给你水,自己洗洗脚。”

  让一让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伸着舌头笑喷喷地看着丛容。

  钟祯照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有些惊悚地接过喷头,“表姐,我来给它洗吧。”

  钟祯帮让一让洗澡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转头问丛容:“表姐,你真的要和我老板结婚了吗?”

  丛容点头,“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钟祯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才压低声音继续,“我老板啊……特别毒舌。医院里的人有一个共识,千万别和温少卿辩论,他会用那条三寸毒舌辗压你。”

  辗压?

  不知怎么了,丛容忽然想起昨晚她胡搅蛮缠和他辩论的时候,他抵着她的手把自己按在门上亲的模板,脸不动声色一热,“嗯……舌头辗压……”

  钟祯看着丛容脸红的娇羞模样便知道大势已去了。

  临走的时候,钟祯从包里拿出两本《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递给温少卿和丛容,“老板,这是我给你们的结婚贺礼。表姐,也给你一本,以备不时之需。重申一下,我老板的刀工真的很好。最后祝你们相爱相杀,百年好合,互相折磨到白头,伤心流血不放手。”

  于是钟祯把师傅和表姐得罪了个遍,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半个月后丛容自己回了S市过年。

  家里的长辈好奇问起:“你表弟呢?”

  丛容坦然回答:“哦,论文没过,被温少卿留下重写了。”

  “你为什么不帮忙?”

  丛容委屈,“我怎么没帮忙?我没帮忙的话,他的论文起码要等到年后温少卿才会看到!”

  “……”众人哦了一声,年后才会看到,那你表弟不就可以回来过年了吗?众人继而叹气,钟祯,不要得罪你表姐好吗?

  初一一大早,钟祯就打电话过来骚扰丛容,“表姐,我写不出来怎么办?!”

  丛容不为所动,“你不是号称有秘密技能吗?”

  钟祯大叫:“我有啊!可那是个被动技能啊,非要最后几天才会触发啊!”

  丛容一笑,“那就等着吧。”

  钟祯受了刺激,在屋里憋了两天,终于完成了,带着论文杀去了温家老宅,找在老家过年的温少卿看论文。

  钟祯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温少卿心情还不错,便问了一句:“老板,这次可以过了吧?”

  温少卿心不在焉地翻着,“看论文字数吧。”

  “看论文字数?”钟祯愕然,“如果是单数就过,双数就不过?”

  “不是。”温少卿慢条斯理地给出了正确答案,“如果是小数就过,如果是整数就打回去重写。”

  “……”钟祯脚一软,差点给温少卿跪下,“老板,上次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而且我最近没有惹我表姐生气。”

  温少卿点头,“我知道。”

  钟祯试探着问:“那……”

  温少卿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一想到你还没毕业就影响到我爱你表姐,便生气。”

  “……”钟祯一把抢过论文一阵风就跑走了。

  钟祯近来很是忐忑,究其原因大概是全段时间温少卿总是虐他,不是让他剥石榴了解纹路,就是剥生鸡蛋练习手劲儿,而最近温少卿倒是安静了,可每每看到他的眼神太过高深莫测,却也一句话都不多说,看得他惶恐,只能愈加努力地做功课。

  终于某次例会后,钟祯被留了下来。

  温少卿正在低头看着学生交的论文,看别人的还好,可看到钟祯的论文时看得各外慢,看完一遍又从头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忽然皱起眉头,抬头扫了钟祯一眼后,又低头接着看。

  这态度……自己写得很烂?

  钟祯饱受摧残已久,实在没忍住,冒死开口问:“老板,我是不是你救过最差劲的学生?”

  问完之后钟祯终于舒坦了,可温少卿却半天都没说话。

  又过了许久,他才合上了论文,慢悠悠地回了句:“那得看跟谁比,跟我比嘛,那自然是没得比。跟别人比嘛,我的学生都是我费了心思亲自教出来的,在战场上跟别人没得比。”

  钟祯在心里琢磨半天,“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夸您自己?”

  温少卿又扫了他一眼,忽然正色道:“你们学医的时候最早接触的大概是希波克拉底誓言,当年我开始学医的时候,我祖父教我的第一课便是《大医精诚》。习医者必读的经典,大医精诚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是精,亦即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认为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习医之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第二是诚,亦即要求医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养,以‘见彼苦恼,若已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发‘大慈恻隐之心’,进而发愿立誓‘普救含灵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誉’‘恃己所长,经略财物’。简而言之,医术精通,诚信救人。”

  说完,他抬手在钟祯的论文背面空白处写了几行字:

  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唯当审谛覃思,不得于性命之上,率尔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

  钟祯低头看了会儿,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老板,我能问个问题吗?”

  温少卿点头,“问。”

  钟祯挠挠脑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温少卿弯了弯唇角,“意思是说一个德艺兼优的医生的风度,应能使思想纯净,知我内容,目不旁视,看上去很庄重的样子,气度宽宏,堂堂正正,不卑不亢,诊察疾病,专心致志,详细了解病状脉候,一丝一毫不得有误,处方用针,不能有差错。虽然说对疾病应当迅速救治,但更为重要的是临证不惑乱,并应当周详仔细,深入思考,不能在人命关天的大事上,轻率地炫耀自己才能出众,动作快捷,猎取名誉,这样做就太不仁德了。”

  钟祯更疑惑了,“老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温少卿把论文递给钟祯,顿了一顿、

  钟祯眼角一跳,苦着脸猜,“滚回去重写?”

  温少卿忽然笑出来,“我想说,钟祯,你可以毕业了。”

  钟祯一愣,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近两年来,他一直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毕业,可真的听到这句话却不能消化,皱着眉半晌才开口问:“因为你要娶我表姐吗?"

  温少卿敛了神色,瞪他一眼。

  钟祯越发不敢去接论文,表情丰富地抱着温少卿大腿哭,“老板,你不能这样啊,我不想毕业,我还没学够,我要继续上学!”

  温少卿隐忍不发,钟祯变本加厉地拿他的大白褂擦鼻涕,“老板,就算你要娶我表姐,也不能抛弃我啊!”

  温少卿越来越听不下去了,指指门口,简单明了地发出口令,“滚出去。”

  自从钟祯这最后的一块绊脚石被踢出师门后,温少卿和丛容的婚事便提上了日程,不可免俗地要去拍婚纱照。

  前一天晚上,温少卿在衣帽间烫衣服烫了半天,丛容洗完澡了他还在里面,便进去看他。

  谁知道他竟然在里面对着镜子整理军装,看到丛容进来笑着开口:“明天我要穿着军装去拍婚纱照。”

  丛容一愣,“啊?”

  温少卿又笑起来,边笑边把军装换下来,一手解着衬衫的扣子,一手去牵着丛容的手,“破坏军婚是违法的,我要昭告天下!”

  丛容无视他的幼稚,瞄了一眼他的锁骨,然后又瞄了一眼他的锁骨,脸慢慢地变红了。

  温少卿忽然凑上来,“你脸红什么?”

  丛容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伸出手动作极快地摸了下他的锁骨,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出了衣帽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手感可真好啊……

  温少卿挑了挑眉,他这是……被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