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复仇

作者:大薮春彦

  一

  然而,尽管鹫尾拚命地努力回忆自己忘却的了记忆中的事情,但记忆的两面如同突然中断的电影胶片一样,完全成了一片空白。

  当他急得汗流夹背,竭尽全力回忆时,突然从大脑深处产生了一阵阵如同被电钻钻了般地钻心剧痛。

  自从他被子弹打中头部之詹。他就得了这么一个怪毛病:只要一认真努力地回忆过去的事,他的头就会产生一阵阵剧烈疼痛。

  他强忍着头痛,把耳塞机从耳朵里拔了下来,紧紧地搂抱住头部。钻心刻骨的疼痛使他无法忍受得住。

  由于无法忍受剧烈的头痛,鹫尾不由得从椅子上摔到了地面上。他一下子昏过去了。但他很快醒了过来。他感到头部的剧痛又传遍了全身。

  当鹫尾感到稍稍有点好转了的时候,武山突然发觉了鹫尾的异常。

  “怎么啦?老兄?”

  他一边问着。一边靠过去。

  “嚷,我头疼得像刀割一样,要是吃点药什么的就会好了。”

  鹭尾几乎是呻呤着说道。

  “不过……”

  “缓过劲儿来就没事了。今天晚上我还要放哨,你和那个女的就算了,早点休息吧!白天你可要放哨呀!”

  鹫尾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

  “这怎么行?……真不要紧吗?”

  “你问一下那个女的,这儿有没有去痛片一类的药?”

  “知道了……”

  于是,武山便向美树亲了一下。

  “在浴室换衣服的药品架子上就有。要什么药自己随便取吧!”

  美树疲倦地向鹫尾说道。

  “知道了。”

  鹫尾咬着牙硬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浴室位置,就在刚才他们在这幢别墅外边转了二圈进行观察时,鹫尾看到了浴室的屋顶上有一根粗大的烟囱。

  于是,他便伸手推开了起居室右侧的门,看了一下走廊。

  由于起居室的灯从打开的门中照到了走廊上,所以没有必要打开走廊的电灯。在这个走廊地右侧是餐厅厨房兼用的房间,左侧还有一个门,里面好像是厕所和浴室。

  鹫尾打着了打火机,右手平端着手枪,用枪推开了这扇门。

  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样。正中间是带洗脸间的换衣处,左边是浴室。右边是厨房,在换衣间有一个很大的架子,其中一格里放的全都是各种药品。他从这些药中看到了一个装着镇痛剂的扁平药箱。

  里面的药瓶上写着“一次两片”,但鹫尾一下子倒出四片。把头伸在洗脸池的水龙头下边喝了一大口水,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去厕所解了下小便。因为这种止痛药不同于麻醉药,所以不能马上就显效。

  鹫尾关上打火机,又回到了起居室。美树和武山已经进到起居室左侧里边的寝室去了。

  武山按鹫尾的要求,把寝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他警觉地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武山他们的寝室相邻的、靠近庭院的房间里了。

  他打开房间的电灯。这间屋子也是寝室,但好像一直没有人住过似地,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霉气味儿。床上也没有铺着被单,也没有毛巾被。

  但是,打开壁橱一看,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毛巾被和睡袋等等,应有尽有。于是鹫尾便取出一只睡袋来。

  这只睡袋的棉絮还挺丰厚。他习惯地看了一下睡袋上的标签,原来这是美国科罗拉多州的丹佛地区的制品。

  上面还注明了睡袋内害物的用材。即为100%的羽绒制品。

  不知为什么,鹫尾对羽绒制品是由大雁的毛做成的这一点十分清楚。这种用大雁的毛做成的鸭绒服穿着上既暖和又好看还轻巧。

  人类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漂亮的合成纤维。在日本被称之为“提特纶”的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这种材料无论是从保温性、排水性及透气性和重量、压缩后的复原性等,均不及大雁原毛绒的优点。尤其以北极圈的国家的野生大雁为其上品。所以,美国的阿拉斯加州的真正的鸭绒服,是最上等的。

  二

  鹫尾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铺好了床单,又抱来了被子,他把铺在沙发上的,美树用过的毛巾扯下来扔到了地上。

  他在这个沙发上放上这个鸭绒睡袋。又把刚才抱来的一条毛巾被卷起来当枕头。他躺好后,便把手枪放在了桌子上,钻进了睡袋里,拉上了拉链。

  他头朝上,闭上了眼睛。

  头痛已经相当缓解了,但因为药的作用,他出了一头汗,于是他又拉开拉链,从里面钻了出来。

  鹫尾睡不着,他看着寝室里这一对男女的销魂场面。

  事完了,武山两个人疲倦地睡去了。鹫尾也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也就十分钟吧,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要随时注意外边的动静。

  但是,快天亮了,他也没有什么睡意了。于是鹫尾一骨碌爬了起来,把收音机的耳塞机插进了耳朵里。

  清晨的广播节目也是播送与昨夜越狱有关的消息。

  在这组节目中,已经把鹫尾作为本次越狱事件的罪魁祸首反复而详细地公布了他的长相、年龄和体态等情况。

  据广播说,目前警方已经捕获了近三分之二的越狱囚犯,并报道,在与警官队的对射中,被击毙的囚犯超过了一百名。

  在公布的被击毙的囚犯当中,还有几个鹫尾认识的人。被逮捕的和因抵抗被警方击毙的囚犯数目是在不断地增加。

  但从中鹫尾也意识到,目前为止,警方还肯定没有想到他在这个别墅中隐藏着。

  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想突破警方的包围和封锁线,至少要在深山里隐藏—个月。只要有盐,躲进山里一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随身携带的东西,既要方便行走,又不能准备太少了。于是鹫尾索性坐了起来,从电话机旁拿过一张纸来,把打算过野营生活应准备的东西一一罗列一下。

  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地一一浮现在他的脑中。

  折叠式锯、斧头、匕首、组合式铁锹、指南针、五万分之一的长野县和歧阜县地图、防水火柴、打火机用的乙炔罐、打火石。固体燃料、双电筒、橡胶带、塑料布、太阳镜、尼龙绳、锃铂金属片,美军装备的净水药片或是具有净化水作用的碘酸液、氟酸液、急救包、棉制或绒线袜子两双、肥皂、大型烟斗、水壶、铝制有柄煎锅、饭盒、饭匙、餐叉;罐头起子、食用盐、胡椒粉和可可粉、罐装伏加特酒、各种维生素药片、常用药品、装有三角巾后背式急救箱以及5条干松鱼。

  而且,还需要再找一个大型的防水的雨布或塑料布,把上述物品和睡袋、防寒衣装起来。

  这时,别墅外边不时地传来了一阵阵野鸡的打鸣叫声。于是,鹫尾又在清单上加上型了一句:非常坚固的橡胶绳和一张革制皮垫。可以用橡胶绳工一个弹弓。

  如果再有氰酸钾的话,就可以将其制成诱饵,让野鸡吃掉的话,就可以安静一会儿的。中毒的野鸡扔掉,被人捡起来吃了的话,也不会中毒,但必须将其内脏除去。因此,山里的猎人们为了省事,常常用掺了氰酸钾的大米大量捕捉飞禽做成各式菜肴,也从未发生过因此而中毒的事情。

  三

  太阳升起来了。

  鹫尾从浴室换衣处的药品架子中挑选了各种有用的药品组成了一个急救箱。他又是走进厨房,挑了两件轻便、坚实而耐火的食具和容器,还找到了一把罐头起子和匙子,一起搬到还未用过的那间寝室里。

  他坐在寝室里,一边吃着面包奶酪,一边喝着用开水冲好的咖啡。

  吃完了东西,他又朝武山和美树呆的寝室里张望了一下。他觉得他们两人都睡醒了,于是,他朝这个房间走了过去。

  美树又再纠缠着武山,鹫尾对他们喊道:“好了吧?这会儿该轮到我休息了!

  “收拾好了?夜里没有什么异常的吧?”

  武山向鹫尾问道。

  “广播中说,越狱的同伴一个一个地都被抓住或在枪战中死亡了。我们要特别小心!”

  “知道了,不过,这日子要过多少年……”

  武山喃喃地说道。

  美树朝仰面躺在床上的鹫尾皱了皱眉头。

  从鹫尾一走进这间寝室,美树就有一种要被他殴打的直感,于是表情紧张地盯着武山。

  鹫尾毫不理会美树,径直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明媚的阳光从外边射进了寝室。鹫尾走到床边,一把抓起了美树的头发。

  美树的脸从武山的胸前拉了起来,武山这时借着窗外明亮的阳光,清楚地看到了美树脸部、胸部的黑斑。武山不忍正视,急忙把脸扭到了一边。

  鹫尾松开了手,哭喊着的美树一下子又倒在了武山的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清单和五张一万元的钞票,平静地对美树说道:“喂,我想要的东西都写在这上边了,你出外把这些东西买来。记住,必须在下午一点前赶回来!”

  “知道了!”

  美树顺从地点了点头。

  “都要两人份的,我,和这位可爱的武山!”

  “要是去诹访市,还不如去松市隐蔽一点呢!我去哪儿的登山用具商店稠和药店去转转吧。”

  美树一边看着清单一边说道。

  “好吧,那就拜托了。”

  说着,鹫尾把清单和五万元钱递了过去。又拎着睡袋和毛巾被回到自己的寝室去了。

  他铺好床,一头栽倒便睡。

  不一会儿,鹫尾就在朦胧中听到了美树好像在吃饭的声音。于是,鹫尾就这样,似睡非睡地,一直听着美树出了房门。

  十二点钟,鹫尾起了床。他来到起居室。武山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咖啡。

  “怎么样?”

  鹫尾问道。

  “形势越来越不利了!警方从全国动手,正一处一处地严密搜查呢!”

  武山嘟哝道。

  “这儿不能长呆了!”

  “让这个女人察觉到这点了吧!你还是要做出特别喜欢她的样子。要不,我们可能就得不到她的帮助!”

  “知道了,老兄!”

  武山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十二点半钟的时候,美树买东西回来了。鹫尾所要的东西基本上都凑齐了,但防水火柴却没有卖的。

  正当鹫尾和武山把东西朝背包里收拾时,电话铃响了。

  表情紧张的美树,战战兢兢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是山口打来的,声音很客气,好像是说了两句暗号就挂了。

  然后美树便对鹫尾和武山解释了山口的暗号的含意:“他要我告诉你们俩个人,绝对不要从这里离开。”

  午夜两点钟了。

  鹫尾把装好东西的背包放在了床旁边,打算钻进睡袋里打个盹。但他突然听到了似乎有两个人的十分轻浅的脚步声。渐渐地走近了,他迅速从床上翻了下来。他背上背包。从腰里抽出冲锋枪贴着窗边蹲了下来.

  脚步声在离窗户大约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两支短机关枪的子弹像波浪一样,打破了玻璃。涌进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