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总算进展得和自己的预想差不多,英国对袁世凯有一定的支持,但是这种支持更多的是建立在袁世凯和朱尔典的良好个人关系上面!要不然也不会有迟迟不承认袁世凯的中央政府和大借款现在还在谈判当中这个事实了。
有了这个底,事情就好进行多了!他站在地图桌前,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变成了带点敬慕的意思。蒋百里咳嗽了一声:“雨司令……这次又给你判断准确了,当真了不起。看来我们的见识,比起你来,还真的差了一些。”
这个军事战略大家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不容易得很了。雨辰在那里微笑,背心上还是有冷汗在流淌。他们可能由于历史的局限,不能对当时的列强有清醒的认识,他却是清楚地知道未来的走向!想到这里,他朝蒋百里点了点头:“百里兄,其实这次还是侥幸得很,只是兄弟不愿意对洋人低头罢了。这个臭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你们的意见还是很稳重的,以后还要多多地提出来。”
他转头又对陶定难道:“克艰,马上再帮我拟份通电!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中央能和英国早点对武穴事件办理交涉,并能仔细斟酌前清与各国签订的各项条约。江北军将静待善后,绝对尊重中央意见。虽然有武穴这个不幸事件的发生,但是江北作为地方自治区域,还是秉承着对国外友好开放门户的政策,这个不幸事件,不会影响到江北和各国的广泛商业利益,只要各国能尊重我们主权,江北对各国仍持欢迎态度!……就是这些,文字你们仔细斟酌去,等我们这次和英**舰对峙胜利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马上就把这份通电发出去!”
大家都露出会心微笑,这个司令,对别人打了一巴掌,马上就塞个甜枣,当真是什么亏也不肯吃啊。还对中央袁世凯来个逼宫,当真是阴险到家了。
司马湛悄悄地朝吴采伸了一下大拇指,而吴采只是笑笑,心里面只有自豪感和欣喜。他是跟着江北军一步步发展走过来的,江北军能兵强马壮到这个地步,而且还在江面上逼退了英国的舰队,这个年轻的参谋长心潮起伏。
长江中游的这次小小的对峙,在舆论界可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有的报纸连篇累牍地发表评论,说这是民国多么多么光荣的事情,江北军又怎么怎么是民族的武力了。有些报纸虽然为鱼电叫过好,但是这时却担心了起来,认为雨辰江北军的行动实在太鲁莽了,应该先办交涉嘛!更有很少一部分的舆论在冷嘲热讽,不一而足,总之不看好江北军这次行动及其后果的竟然占了多数。
这也是民初当时社会心理的正常反应了,有了初步民族意识的觉醒,但是对列强的畏惧还是深深根植在心里的,觉得这些庞然大物似乎是碰不得的。希望有人出头来代表自己的民族利益,却又生怕把列强得罪狠了,所以当雨辰补发的通电一出来,顿时就所有人都在叫好。不少报纸顿时给雨辰奉上了一个理智的爱国者的称号。
十几个省的参议会联名通电,希望北京中央政府迅速办理武穴事件的交涉事宜,并希望鄂赣两军服从雨辰和陈宦两支部队的调停,迅速结束一切军事行动,一切付诸公论。雨辰的步步行动,对北方的逼宫,变得越来越厉害。
而袁世凯也当真没有料到他敬为天人的英国舰队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收手了,还正式发表声明说既然鄂赣两军实际上已经停火,英国舰队维持长江中游和平的任务就已经顺利完成。对于中国某方势力宣布的在长江上将英国舰队逼退,不予评论,也不屑于评论。大英帝国并不需要和中国的地方势力争执些什么,要紧的是,大英帝国在扬子江流域的利益并没有被损害。
这下袁世凯放着三师人在湖北,每个月消耗着中央政府支撑不起的费用,但是却不能向南军发动进攻。前线的将士既不愿意打,后方支持的声音也寥寥。如果不打,就正式承认了雨辰在湖北查办这一切的名义,又是袁世凯绝不甘心的。就连同盟会孙黄二人也不北上了,在上海建议由陈宦和雨辰联合查办湖北事宜,等事情廓清后,两人再行北上。袁世凯就不明白了,明明雨辰作为一个地方势力私自发兵邻省,怎么到最后,就变成了他都有理的事情?
湖北的局面就在中央一时失声,地方上面议论纷纷,两军在前线僵持的情况下继续混乱着。至少现在,还没看出一个头绪来。而雨辰同时已经在整理江西后方,原来李烈钧时代的官员一概留用,但是已经开始推行在江北实行的政策,江北巡阅使署渐渐已经有了长江巡阅使署的味道。他也承诺了李烈钧,将妥善安置赣军,反正仗是打不下去了。争取给李烈钧一个江北巡阅副使的名义,继续统领由江北整编的赣军。也内定了欧阳武为江西都督和赣军第一师师长。
雨辰的动作实在比陈宦快了许多,陈宦现在还在和黎元洪扯皮,双方都在委县长,委各种委员和局长,特别是几个重要岗位,双方都在明争暗斗当中。虽然黎元洪不当湖北都督了,但是他还是副总统,在湖北潜势力身后,手头也还有七八千鄂军残军;而且在鄂东南,还有赣军和江北军十几个团的兵力在;在鄂南部分,还有湘军和赣军五六个团盘踞。这个局面想要彻底地扯清楚,没有一个月不成。
在北京一处嘈杂的戏院里,外面正挂着谭老板今晚戏码的水牌。还没到正经折子上场的时候,几个不出名的角儿和票友正在上面咿咿呀呀地唱着,地下是吵嚷成一团,台上急急的锣鼓声都压不下去。
手巾把子在人头顶上传来传去,接着软皮管的水烟袋喷吐着一团团的烟雾。叫卖着瓜子花生的小贩,还有偶尔过来看白戏的宪兵警察大爷们,这就是北京戏园子里最普通的景象.
两个戴着礼帽,穿着熟罗长衫的汉子坐在一张大桌子的两角,正悠闲地嗑着瓜子,不时地交头接耳一下。他们同桌的几个老头子正闭着眼睛打着板眼,谁去多管他们说些什么。
“老板需要北方新编练部队的情报,还有各级主官的名单……在绥远和热河那边,也需要老哥多做些工作,出门扛活的兄弟要照应好……那边以前给姓满的老板扛活的人多,能运动的都要运动好……”
另一个瘦小些的汉子半闭着眼睛,看样子也正在听戏。听完那人的话,眸子幽幽一闪,点了点头,这个汉子正是潜伏在北京许久的白斯文副处长,以前外勤的任务都是陈思在跑,但是现在陈思去了热河,只好他自己出马了。雨辰几次要给他们补充人手,但是白斯文都宁愿自己发展外线,南方过来的人,毕竟目标太大。
“和老板说,北方新部队的情报都现成,老板现在又到湖北江西去买地置产,北京这边儿恼怒得很,老头子发了大脾气。不知道下面还会做什么,万事请老板放心,口外扛活的兄弟,陈二掌柜的已经去热河那边儿照应了……老板在南边做得风生水起,我们这些外面开商号的伙计心里面也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