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天津这座城市,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黄色的安蒙军的天下。一船船的士兵从码头上面运了下来,还没等到他们适应北方那种干冷的天气。码头上面安蒙军总兵站的那些板着脸的后勤军官和办事人员,已经将一顶皮帽子扣在他们的头上。代表着他们加入了安蒙军这个光荣的团体。安蒙军的制式皮军帽现在由天津陈记军装局生产。皮面栽绒,做工非常的精致。而且陈记军装局这个几十年的老字号,从淮军时代就开始供应军需的这个商号,为了生产这些东西,如安蒙军的皮军帽,皮靴,武装带,皮大衣,已经把这几个月口外的皮子几乎扫荡一空了。定的价格也出奇的低廉。按照他们商号陈为元掌柜的话:“给其他军队,咱们分文不让,安蒙军这支部队就是用来打国战的。咱们商人能做的有限得很,给他们供应,就是贴本也干!”这个军装局后来顺利的成为了未来国家军队的后勤主要供应商之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些南方陆续调过来的部队,虽然大多经历了一年完整的训练,但是对于在北方这种冰天雪地里面作战的经验,还是缺乏得很。陆通海派驻在这里的总部军需人员发疯一样的在到处采购适合北方情况使用的擦枪油,帐篷,军装,高热量的口粮(加拿大生产的肥猪油,战略物资),整天在无数洋行商号里面奔走。原因无他,安蒙军的出动日期就在眼前了!
那些经历过口外战争的老兵们被派到新来的部队里面,充当寒带作战的教官,传授一些寒带作战地经验。如何保暖,每天吃什么东西。该喝多少水,行军应该注意什么,如何扎营休息。尽他们可能的将所有自己知道的知识传授出去。部队也开始调整装备。充实辎重后勤人员,安蒙军总部增编了一个法式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营,还是从原来江北军第9师师属炮团中抽调出来地。
天津一带本来就是产骡马的地方,军需部在冀中收购了四千多匹健壮的骡马,加上特别赶制的军用挽具和大丰,钱花出去四十多万。一切都是担心南满铁路不让通行。需要强大得运输力量,安蒙军军需总部已经先期派人沿途设立兵站,病马厂和仓库。一切的一切,现在的直隶都督段芝贵都给予了最大方便。兵站都派出了他新得到番号的第15师的部队进行保护。现在这位干殿下整天就在安蒙军的总部里面围着何燧打磨旋儿。对待他也亏得段芝贵放得下身段,居然都是下属见上司地体制,搞得何燧这个官场习气还不深的年轻人哭笑不得。
今天段芝贵又到天津杨柳青的安蒙军总司令禀见,倒是说的正事。给安蒙军准备的一万名夫子都已经雇募齐全,这笔钱干殿下居然是自己掏的腰,从长芦地盐税里面开支了。然后就像做了多大好事一样。喜滋滋的来见何燧。
当他走进安蒙军总司令部的时候,就发现气氛和往常不同,士兵们在忙着撤电话线。不断的有军官骑马前来领受命令,然后再急匆匆的奔走出去传令。人人都是神色严肃,也没有人有这个闲功夫聊天。段芝贵心头一沉:“何灼然要开拔了?事先也没知会一声啊!”
他心里面本来还有个小私意,他为了讨好雨辰,已经去电报给他申请将自己的第15师编入安蒙军当中。要是和这支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雨辰嫡系中的嫡系部队扯上了关系,又捞个民族英雄地头衔,自己未来在雨辰系统也应该很吃得开吧!雨辰回电报却是含糊其词。先是夸奖他一番,然后又说前线的战事由何灼然自专,安蒙军需不需要第3个师开拔上去。这个要听前线指挥官的,他这些天来找何燧,明里暗里都提这个事情。但是都被何燧那个看起来总是神色淡淡地参谋长李睿给顶回去了。说现在后勤系统,只能保障两个师的作战行动。15师可以留在后方,担任兵站勤务工作。就算如此,至少也该把自己的师挂个安蒙军的名号吧!就为了这个,他还是一趟一趟的来找何燧。今天却看到整个安蒙军一脸要开拔地样子!
司令部作战室里面匆匆走出来一个军官,段芝贵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叫陶定难的军官,原来雨辰的副官长,现在第1师的师长,实打实的硬牌子雨辰嫡系。忙就堆笑上去招呼:“定难兄,忙着下部队?灼然司令在不在?我正要和他说夫子的事情呢,没有夫子,你们到哪里开拔去?”
陶定难对这个干殿下似乎也没什么好感,看他象模象样的穿着北洋的上将军服,肩章的流苏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的。但是风纪扣还敞着,军刀拖在地上沙沙作响。心想老子才带部队,忙不完的事情,每天还要应付你们这一批削尖了头找门路的前北洋军政大员。真是晦气到家。因此也只是冷冷道:“我们马上就要全部动员开拔上去,今天已经传来了正式消息,日本不允许咱们通过南满铁路!一切都要靠步行,时间太紧张!灼然正惦念着民夫的事情,你过去了正好赶上,保准你得个彩头!”
他大步的从段芝贵身边走过,又回过了头来:“香岩兄,我的第一师是安蒙军的先锋,给我的夫子一定要是最精壮,能吃苦的!不然误了军事,从灼然到雨司令都饶不了我,我也要对不住您了!”
段芝贵被他的话说得一怔,但是他涵养极好,这么不客气的话也容忍了下去,在他身后笑道:“定难兄,您尽管放心,我选的都是老走口外的夫子,每月的脚钱开到了七块五!这个你们安蒙军的事情,还不就是我地事情…………陶定难没有听他的话,早就走远了。段芝贵悻悻然的住了口。心下暗骂。这些江北军地少年新贵,眼睛都长到了天上!以为这个国家就是你们的天下了?这个里面水深得很呢!未来到底谁走上风,咱们走着瞧!
他在心底发了几句牢骚。但是又惦记着陶定难的话,三步并作两部就走进了安蒙军的总司令部。果然就看到墙上挂满的地图都开始在撤了,何燧抱着手和李睿站在一起,正在和独立旅旅长,现在安蒙军中央陆军第2师师长石穿在交代着些什么。
石穿原来也是何燧在第一旅时代时候的老伙计了,是他麾下的参谋主任。后来雨辰的部队急剧扩大,他也由参谋职务改了队职。本来在江北军当中是养成了以参谋军官为荣的风气,但是石穿从参谋主任地职务改下来带兵,他倒也干得很好。现在整编之后。已经是师长了。不少内部的军官都说石穿这个厚道人有福气,现在已经是雨辰手下十三太保之一了。不像资格那么老的张雄夫,现在还在9师17旅当个旅长。
“…………为什么留你们的第2师后来出发?我们都知鄙师是师长亲自带的第9师独立旅完全改编过来的部队,战斗力很强,装备精良。但是毕竟没有塞外作战地经验啊!陶定难的第1师,里面有狼居胥骑兵团。姑衍山步兵团,还有库伦步兵团的一个营的老底子。全师四个团加一个骑兵团,而且还有两个步兵团是骑马步兵团!行动方便,经验丰富。只要他们在奉天站住了脚,2师跟上去,还是要当作主力使用的嘛!”何燧说得苦口婆心的,石穿却是一脸不服气的站在那里。口中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你们偏心!”能让这个一向是老实人地师长这样,也当真是难得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