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地狱之沉沦

作者:渊默

忍似乎也呆了呆,随即轻轻地笑起来:“这不是问题啊,我会安排的,不过不是现在。好了,药抹完了。”他把羽拉起来,直直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柔声道:“现在你告诉我,你希望和主人做爱,还是更想享受一场鞭打?”

 我想…我想自杀,更想杀人!可是他浑身半分力气也没有,就连愤怒都显得有气无力,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

 羽绝望地握手成拳锤了一下地板,叮当作响的镣铐提醒自己的囚徒身份。藏在内心深处、被压抑已久的疲惫一下子弥漫到全身,他涩然一笑,艰难地道:“请,请主人使用你的奴隶吧。”

 忍让他仰面躺在地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接触着冰冷的地面,带来一阵刺痛,而他欢迎这疼痛,因为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

 然而当忍的手抚摸到他的大腿根部和鼠蹊部的时候,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轻颤,如同微风拂过池塘泛起阵阵涟漪。

 忍微笑:“还没进去就已经有反应了。这么敏感的身体,就算是东京最走红的娼妓,也会自叹不如的吧!”羽难堪地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我让你用这个体位,就是想看着你的脸,还有你这双富有表情的眼睛。”忍命令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双仿佛透明无色的眼睛在幽微的光线下如同猫眼一样,闪动着神秘而优雅的光芒。

 身躯渐渐泛红,前胸的红樱也颤颤立起,忍拉下裤子拉链,早已蓄势待发的分身如鱼一般灵巧地划进羽的体内,开始了律动。

 他感觉到身下那具身躯的热情如火,在情欲的煎熬下不安地扭动,但并没有听到熟悉的呻吟声。

 忍心里一动,捏住羽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满嘴是血。他竟然咬破了舌尖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忍又惊又怒,反手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厉声道:“谁准许你这么做的?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除非你真的想自杀,那我祝你最好一次成功,否则你最好想清楚后果!我保证会是你永生难忘的记忆!”

 即使是在羽昏昏沉沉的头脑里,这个恐吓仍旧起到了作用。忍满意地看到羽脸上愤恨而又屈从的无奈,用力一顶,如愿地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异样的喘息。

 “说,你是什么?”“是奴隶,是主人的玩物。”“你属于谁?”“属于你,奴隶的身体、意志、灵魂,都属于主人。”

 “你为谁而活?”“为主人而活。为主人服务,让主人满意,是奴隶生存的唯一目的。是工具,是容器,总之,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主人的话永远是对的。”

 他只觉疲乏,厌弃了这个变态的游戏,偏偏忍还乐此不疲,不知道这样口不应心的再三重复有什么作用。

 然而忍却很满意,大笑道:“是啊,你只是个工具,泄欲的工具。一个容器,容纳主人精液的容器。”又是一下撞击,笑声越发的恶毒:“一个下贱娼妓的身体,一个一文不值的贱货!”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羽的头顶,莫名的愤怒让他忘记了一切,厉声道:“住口!不许再叫我贱货!”冲击讶然而止,时间仿佛停滞。空气里有一种重得像铅一样的东西,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良久,只听到忍轻柔曼妙的语音,丝缎般的柔滑,令人难以抗拒:“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谁曾经叫过你贱货?”

 羽的脸色雪也似的白,胸膛不住起伏,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忍的眼睛。忍大力将他扳正,直直地盯着他,道:“告诉我,谁曾经叫过你贱货?”

 羽不言不语,思想仿佛已经游离于虚空,脸上流露出深刻的痛苦,那是种久远的悲哀,如同暗夜中的大海,漆黑而安静。

 忍微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羽的面庞,神情是痛爱的,珍惜的,喃喃低语道:“为什么这样伤心?是什么让你不快?阿羽,羽羽,小羽…”

 最后这个词起了作用,羽的身驱猛地一颤,厉声道:“不要叫我小羽,你没资格叫我小羽,你根本就没资格做一个…”语音陡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忍。

 “说下去啊,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忍的声音,魅惑如海妖。“你根本就没资格做一个父亲。”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是你父亲。”“叫你贱货,侮辱你,夺走你童贞的人,就是你养父吉野茂。”“这就是你不顾一切也要离开信州的真正原因。”

 他的脸色是忍从未见过的黯淡灰败,散发着一层苍青色的死气。毫无血色的唇颤抖了一下,猛然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羽静静地躺着,一条黑色宽皮索将他拦腰束缚在调教台上,双腿大大张开分别绑缚以方便调教师使用,手上仍带着镣铐,但没有分开绑缚,只是左手固定在调教台边接受输液。

 忍凝视着吊瓶,皱眉道:“古川医生,这是什么?”古川是龙介介绍的专门为调教所配备的医生,当下答道:“只是一些恢复体能的营养液而已。

 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有点过于激动。我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休息一两天就好。”忍松了一口气,展颜笑道:“那很好,多谢你了。”

 他走到调教台边,凝视着昏睡中的羽。羽的面容现在已经完全是他所喜欢的苍白,就连他的唇色也是苍白的,苍白中隐泛玉青,给人一种冰凉而易碎的感觉,宛如春天的薄冰。

 原本的婴儿肥都退了,精致的五官完全显露出来,配以清瘦修长的身躯,别有一种销魂意态。这才是忍所喜欢的美,苍白、精致、脆弱,如同幻影般的火焰,优雅而悲戚。

 忍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抚摸过他身上那一道道鞭痕,现在已经变成了紫色,雪肤紫痕,象件漂亮的艺术品。

 这具身体,这颗心灵,就在他手下渐渐地雕刻成形,一点一点地褪去原来的青涩粗糙,变得温顺迷人,慢慢地学会跟随自己的心情和节奏起舞。

 强若武士刀,终也软弱如樱瓣。这世间,又有谁可以和时间和强权对抗?三千世界,众生黩武。花魂成灰,白骨化雾。河水自流,红叶乱舞…忍站起身来,向窗外远眺,太阳静静地挂在天边,映照出远方海滩的汀线,蜿蜒起伏,宛如幻梦与现实的分界。

 “你总是在追寻你得不到的东西…”依稀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是谁?

 他还记得那双悲伤的眼和嘴角的轻嘲,在沿着沙砾退走的海浪里若隐若现。向日葵。脚下是一地的向日葵画像的碎片,每一刀都是自己亲手割碎的,每一刀都用尽了全部力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割碎世上所有的寂寞。破碎。毁灭。死亡。

 “我只是想要你留下…”他喃喃地道。一声叹息。什么人在离开,什么东西在迅速消退。他只能看见那缥缈的背影,只能捉住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松针清香。

 “你总是在追寻你得不到的东西…”

 忍回过头,再次凝视着床上那具破碎瓷雕般的身体。当初看浅见羽的档案时就觉得奇怪,一个12岁的小孩,就算出人头地的雄心壮志再强烈,也不至于有这样强的毅力,每天坚持四点半起床送牛奶,就为了攒钱去东京。

 也不至于对留他食宿、帮助他入学的一个中学老师如此感恩戴德。他在追寻什么?抑或是逃避什么?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忍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一刹那间羽眼里的恐慌。

 孤独的寄宿学校,飞舞的鞭子,下体的灼痛,来自至亲的侮辱…于是从信州到东京,从东京到美国,永不停歇的流浪,永不停歇的逃亡,最后回到日本,以为有了事业和财富壮胆,终可以面对过去的噩梦,却在刹那之间,大厦倾覆,梦想破碎,一切恢复原状,甚至更糟。

 如果他本意是为了逃避被养父当作禁脔的命运,而兜兜转转一大圈,却发现自己会沦落成为更为不堪的性奴,命运之神对他的安排也未免过于残酷。

 所以开始他会这么顽强吧,以为自己只要隐忍,只要努力,总可以抓住机会改变命运。

 然而一切都已注定,生活并不是八点档电视剧。不是否来必然泰来,不是努力就会成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不是所有的追寻都有结果。

 有时候上天给你一滴蜜糖,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日后你品尝的味道会有多么苦涩。

 他早已知道这一点,而眼前这个少年,也会逐渐学会的吧!这甚至让他有点淡淡的欣喜,毕竟这世上倒霉的不止他一个。

 忍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忍让他休息了一天,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看到忍的时候,神色居然很平静,没有畏惧、愤怒和明显的悲伤,甚至还笑了一笑。

 这微弱的笑容绽放在他苍白的脸上,就像在背阳的角落里一朵静静盛开的小花。

 然而他是在微笑,毋容置疑的微笑。这微笑飘浮在幽暗的背景下,有些恍惚,有些迷离,像一个神秘的手势。

 忍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纤长的手指,第一次触摸到他柔软的唇。他有些错愕,但似乎并不反感,并没有退缩或厌恶的表情,只是习惯性地垂下眼皮。

 “你今天似乎精神很好。”“是的,谢谢主人。”手指抚摸过他的面颊,沿着他的面部轮廓划了一圈:“告诉我,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小时候的事?”

 “是的,比如你的养父。他是怎么对你的,为什么会叫你贱货?”沉默。过了半天,听到他低沉的语音:“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是的,主人。”他面无表情地道“主人说过,浅见羽这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全心全意为主人服务的奴隶,没有名字,没有过去,除了主人之外,不需要记得其他任何事。”

 忍怔了怔,内心深处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窜动,微笑道:“但是你并没有真正忘记。”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既然不能忘记,何不干脆面对?为了你的主人,也为了你自己。

 如果不把过去整理清楚,又如何面对你的新生?”他不吭声,垂着头,忍看见他脖颈上有些细小的茸毛,在幽微的光影下若隐若现。

 “创伤心理学家MaryBaures曾经说过,真正的痊愈并不是伤口消失或再也不痛,而是指人们在所受的磨难中找到了某些意义,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以为把伤口掩埋在表层下,假装它不存在,没有任何作用。它迟早会翻腾出来,带来更严重更尖锐的伤害。”

 “来,告诉我,你有一个听众,就像对一个树洞讲话。你的主人,可以容纳你的一切。”他似乎有一些动摇,慢慢地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已经过去。”

 “可是你还在阴影之中,这不应该。讲出来会好很多。”忍微笑,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你在输液,就以这种方式作为告解模式吧。”

 他笑了一下,又是那种神秘而飘忽的笑:“可是主人看起来并不像个神父。你想知道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了。我想你一定很详细地看过我的材料吧。”

 “是的,但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这是奴隶对于主人的信任,你必须对主人坦诚,没有任何遮掩。”他微笑:“我现在还不够坦诚么?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地躺在主人面前,一块遮掩的布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