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许阳了解,福有家这种以二手房买卖为主要业务的中介公司,平时招房产经纪人是很随意的,职位要求不高,门店自行招人就好。

但他应聘的这个凶宅试睡员显然更得公司的重视,不但要去总部面试,通知他面试的hr还特意强调不能迟到。

这跟那个浮夸得如同儿戏的招聘广告实在有些反差,那个红底金字的大字报广告连职位要求都没写,硬要说有要求,也只有一条——“够胆你就来”。

许阳一路都在想,这个面试难道要考察胆量?会怎么考察呢?

来到豪元大厦,前台热情接待了他。简单做了登记后,hr把他带到一间会议室,给倒了茶水坐着等待。

随后被带到会议室的还有另两个人,两人都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

等了一会儿,三人分别被喊去单独的小会议室里面试。

许阳刚坐到椅子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紧跟着走进来。

许阳忙站起身以示礼貌,同时看向面前的男人,心里就觉得有些意外。

这个面试官,虽然也跟其他人一样穿着职业正装,但整个人看上去跟那些干练的公司职员一对比,就完全不是一个画风,显得格格不入。

他头顶一个小茶壶盖发型,皮肤有些黝黑,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外加闪露精光的小眼睛,看上去一脸凶相。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被粗壮的臂膀肌肉撑得满满的,看上去很不合身,也很不自然。

西装看起来很新,里面是一件不太搭的花衬衫,更让人觉得他今天的西装是临时硬穿上去的,不是平时的打扮。

花衬衫的领口里,戴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吊坠,吊坠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蝎子纹身。手上除了拿着一份许阳投的简历,还盘着一串檀木手串。

如果脱掉那件西装外套,妥妥的社会大哥一个。而且他的模样,无论活人死人,多半都会怕他三分。

“您好。”思绪瞬间闪过,许阳先开口打招呼,“我叫许阳,来应聘凶宅试睡员的。”

对方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一脸横肉突然向他挤出和颜悦色的笑容,很友善地朝他伸出手来。

许阳上前一步,礼貌地握住对方的手。

没曾想对方力气奇大,这双大手如铁钳一般捏住了许阳的手,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草,许阳在心里暗骂,这是什么路数?

半晌后对方才放开了手,横肉上的笑容收了收,神情看上去也恢复了正常。

“你好。”面试官总算是开口了,声音低沉但有力。

他又打量了一下许阳,低头看一眼简历,问道:“许阳是吧?”

“是的,我是许阳。”许阳赶紧答应。

“我的问题很简单。”面试官抬头看他,小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你相信鬼魂吗?如果信,你怕不怕鬼呢?”

“宁可信其有吧,不过还是更相信科学。”许阳答道,“怕倒是不怕,不然我也不会来应聘这个职位了。”

“行,那今天就到这,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许阳一脸懵逼,这就结束了?这也叫面试?

但那人说完已经转身往外走了,他也不能还愣着不走,便也走出小会议室,径直走出公司。

这是什么破玩意?那招聘广告果然不靠谱,这破公司果然也不靠谱。而且让他回去等通知这种话,基本就是他被pass掉的委婉版本。

不过许阳也不生气,跟这种破公司生气不值当。

反正他对这个应聘也没抱什么希望,权当来看看奇葩长长见识。

离开豪元大厦,许阳坐返程的公交车回小公寓。

今天他依然没接到新的面试邀约,没别的地方可去。

回到公寓,许阳继续煮挂面吃。边吃边把电脑搬出来,接着投简历。

他把简历投递范围又拓宽了几个渠道和行业,他就不信在这诺大的城市,他堂堂一个大学生还能找不到工作。

就在面刚吃完的时候,电话响了。

许阳拿起电话一看,没想到又是那个通知他面试的座机号码打来的。

他本想直接挂掉,但是好奇心让他又把电话接了起来,反正接电话不要钱。

“喂,你好。”

“您好,许阳先生吗?”电话那头还是之前那个hr的声音,“很高兴通知您,您已经通过了公司的初面,邀请您明天来公司参加第二面,您明天有空吧?”

“……???”

什么???这就通过初面了?还要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此奇葩,反倒勾起了许阳更大的好奇心。他现在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他倒要看看这破公司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有空啊。”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道,没表现出有丝毫的疑惑,“明天几点呢?”

“还跟今天一样,上午十点,可以吗?”

“可以啊。”

“那就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许阳准时来到豪元大厦,依然被带到一个会议室等待。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被带进来。许阳转头看,是昨天同样来面试的两个同龄人中的一个。

那人身高比许阳可能矮个两三厘米,身材看上去比许阳壮一点点,脸有点圆,留一个半寸,眼睛不大但有神。

他朝许阳点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余刚。”

“你好,我叫许阳。”

“你也是通知来二面吗?”余刚问道。

“对。昨天跟你一起还有一个人呢?”

“哦,那是我同学,他初面没过。”

想起初面,许阳就觉得好笑,正想问问余刚,他们的初面是不是也跟自己的一样奇葩。

如果他们的面试跟他一样简单,那余刚的同学初面没过就太难让人理解了。那么简单的面试,是个人都能过吧。

还没等许阳开口,有人在会议室门口喊他们的名字。

“许阳,余刚。”

“在。”两人同时回答。

“请到外面来。”

两人走出去,门口站着一个年龄跟他们相仿的年轻男人。

那人穿着一件休闲小西装,牛仔裤和大头皮鞋,烫过的头发卷曲着盖过一半眼睛,看上去没什么正形。他甩了甩头发,自我介绍道:“我叫聂海,是今天带你们二面的人,两位跟我走吧。”

带他们二面?两人还有点奇怪,就被聂海带进电梯下了楼。

楼下停着一辆有点陈旧的黑色轿车,光头司机正站在驾驶室外抽烟。看到他们走出来,司机把烟头扔地上一脚踩灭,示意他们上车。

聂海边解释边拉开副驾车门往里坐,“今天咱们不在公司面试,去实地体验一下凶宅。两位请上车吧。”

许阳和余刚对视一眼,坐进了后座。

豪元大厦在四环和五环之间,车子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