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觉得很疼,从身体到灵魂。
每一寸皮肤下都有灼热的火焰窜上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烧灼成一捧灰,血液凝结,从身体最深处蔓延上极致的冷,那味叫做五味苦的毒药将冷和热融在一起,最后凝成一把锐利的尖刀,从她的小腹破出。
属于尖刀锋锐的寒芒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一片白亮的光,鲜血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像是绚烂的一朵烟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蘅倒了下去,乌黑浓密的长发泼洒在木制地板上,长长的裙摆在地面上铺开艳红的花,这花开在血中,以人心的污浊黑暗为养分,在舞台上招摇,一时间到处都是几欲令人疯狂的噪音。
“啊!!!”
尖叫声有男有女,中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这些声音交汇在一起,在唐蘅耳边不断回响,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丈夫,坐在桌案前向她伸出手,香气缭绕中,她眼角缓缓落下得知丈夫死讯的第一滴眼泪。
“夏洛克,这个案子真的很重要,看在我们多年的友情的份上,你得帮帮我。”雷斯垂德在贝克街221B的二楼客厅中大步来回,而夏洛克则坐在沙发上入定。
事发时间距离雷斯垂德找上门来不过两个小时,虽然在夏洛克的眼中,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凶手将留下的痕迹清除干净,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刺激雷斯垂德的心脏。
华生为夏洛克能够有这种自觉高兴得恨不得哭出来。
不过现在真正想要哭出来的是雷斯垂德,观看剧团表演的人中有一位老公爵,老公爵年过六十五,早年的不正常作息让他的身子较寻常老人虚弱得多,走路都要别人扶着,现场过于刺激的一幕让老公爵当场心脏病发,差一点儿就比受害者还要早地去见了死神。
而这位老公爵和王室关系密切,因为当时现场过于混乱,现在手机又如此的普及,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这件事情就全国皆知,或许连剧团也没能想到自己的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出名。
王室发出声明,希望苏格兰场能够迅速破案,首相那边也被这件突发事件搞得有点手忙脚乱,无他,这位老公爵的儿子担任了重要职位,开会开到一半发现自己的老爹进了医院,这让他颇有些方寸大乱,而不幸处于这条食物链最底层的雷斯垂德一边要迅速赶到现场,维护现场治安和现场的完好,一边还要应付打到他这里来的无数个电话顺便还要解决剧院外的媒体。
雷斯垂德从未这样希望自己能够像种花家的神话中说的一样,拥有三头六臂,先不说能不能用这个样子处理更多的事务,只说凭这个样子吓退众人就足够让他满意了,可惜,这只是他的想象。
“夏洛克,说真的,你得帮帮忙,事成之后,我可以把你上次觉得有趣的那两个案子偷偷转交给你。”雷斯垂德在自己强大的求生欲的支配下已经不在乎麦考夫的叮嘱了,不过,这也的确让夏洛克有了兴趣。
“说说具体情况。”
“在剧院演出的剧团是启明星剧团,剧团建立至今刚好满两年,在圈子里还算是小有名气,最近上演的这一出《理发师陶德》也算是出圈了。”雷斯垂德翻开了他的小本本,开始给夏洛克详细地介绍起来,“女主角伊芙琳.唐,华裔,是三年前加入剧团的,那时候剧团还在组建阶段,她也算是最初的元老之一。”
“男主角克里斯托弗.杰米,最初是皇家剧团的男三号,有段时间他曾经竞争过男一号,不过在试演阶段出了差错,导致和男主角无缘,一年半以前加入启明星剧团,直接成为了男一号,有人觉得他就是为了在事业上能够有重大突破才来到现在的剧团的,这一次上演的理发师陶德是他编剧。”
“女二号露西.布莱恩,两年前加入剧团,是个新人,家庭条件良好,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是因为和家人赌气,不过在她很快成为女二号并且小有名气后,她的家人也开始接受并为她提供帮助。”雷斯垂德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声补了一句,“就是在背后运作希望她能够早日成为女主角。”
他说的有些隐晦,但是夏洛克和华生都听得懂他背后的意思,夏洛克嗤笑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袍,他看起来十分的闲散,但是他的眼睛告诉在座的两个人,他此时的注意力非常集中。
雷斯垂德将本子翻过一页,“女三号,简妮.卡特,她有个姐姐在美国工作,好像和我是同行,不过这个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她和伊芙琳.唐是高中同学,两个人关系非常不错,简妮加入剧团是因为唐的缘故,我觉得她不是凶手,因为事发时她还在后台准备上场。”
“我说的是是事发时在舞台上的人的资料,当时戏剧演到高.潮部分——就是陶德准备连自己的女儿一并杀死的地方,舞台上除了男女主,女二号老板娘,即将从女主角不远处的后台上场的女三号外,就只剩下几名群演,他们是从其他剧团借来的人。”
华生忍不住伸手示意,“借来的人?启明星剧团的名字我也算是听说过,他们剧团想要群演还是有的,为什么还要向其他剧团借人?”
雷斯垂德叹了口气,他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掏出了烟盒,“为了那位老公爵,那位老公爵是个戏剧爱好者,之前曾经观看过启明星剧团的一出戏,觉得很好,于是这次听说剧团出了新剧后,直接联系了剧团的团长,说自己到时候要前来观看,团长觉得剧团内的一部分群演现在还不太成熟,于是就向交好的几个剧团借了几个人。”
“谁知道现场发生了这样一件事,现在剧团的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置装室,夏洛克,如果你同意过去看看,我们现在就立刻出发,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苏格兰场也没办法扣押他们太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而且,最糟糕的事情是,其中一个群演失踪了,事发时,现场一片混乱,所以现在谁也说不好,这名叫做杰克.韦伯的男群演是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杀害。”
夏洛克皱起了眉,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了自己的卧室,他很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来,“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雷斯垂德放空了一下自己的大脑,烟草给他带来了一瞬间的放松,他们一起下楼,雷斯垂德拉开门的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对了,受害者伊芙琳.唐生命没什么大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有过短暂的清醒。”
他们上了门外的警车,警员开着警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向剧院,雷斯垂德手微微有些抖,华生看着烟灰颤颤巍巍地下落,赶忙拿着一边的烟灰缸接了一下。
“多谢,伊芙琳.唐清醒时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而且,最有趣也最可怕的一件事情是,她说自己是个种花家人,叫做唐蘅。”雷斯垂德口音古怪地念出了那个中文名字,他看着夏洛克,目光中带着非常轻易就能捕捉到的慌乱,“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我认为你能明白,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夏洛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的伤怎么样?如果开庭她是否能够出庭?”
“暂时还不确定,她的伤有些奇怪。检查报告中说她血液中还有毒素残留,而且这种毒药很大程度上不是现代医学药物,不过致命性很强,但是我们调查了她这一个月以来的所有饮食,并没有找到她服食过毒药的证据。”雷斯垂德将烟蒂按在烟灰缸中,“而且,因为那一刀的位置,她失去了做一个母亲的资格。”
车内的气氛沉寂下来,开车的年轻警员压了压帽檐,他的嘴唇绷起笔直的弧度,眉眼间隐隐可见阴郁,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微微侧头,方向盘打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车子优雅地从两辆并行的车子之间穿行过去,两辆车的司机愤怒地放下车窗,却在看见警车上疯狂闪烁的警灯时又默默地把车窗摇上。
“她现在还在医院,我们可以先去医院看看她的情况,然后再赶去现场。”雷斯垂德一只手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对着两个人解释,“剧院和医院在一条街上,顺路,而且,记者已经把那里堵得水泄不通了,现在的网络实在是过于发达,真希望这些能够用在抓捕凶手上,而不是像几年前那样成为杀人的工具。”
几年前的当事人夏洛克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华生向着雷斯垂德点点头,示意自己一直再听,“不过,那毒素是怎么回事?有些毒素并不会在服下之后立刻生效,或者她服食的是合成毒素,只有两种以上的食物产生反应后才会催生出毒素,引发中毒现象,在医学中也是有的。”
“那毒素法医还在检查,毒素年代检测在起码一千多年以前,你觉得如果伊芙琳.唐真的是服毒自杀,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古老的毒素?”
雷斯垂德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到了不远处医院的大楼,“先准备去见受害者吧!医院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
唐姐姐的丈夫是个大人物,是个彩蛋
而且她和隔壁的绮歌小姐姐不一样,伊芙琳.唐已经死了,而且她来到这个世界是被绮歌小姐姐坑了一把
我决定尽快将老汉送入监狱,虽然他做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