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实告诉她,讲理并没有什么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余小文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批评,一点儿也不顾及她颜面的那种,正大光明站到了白洛书的阵线里,并且直白的告诉宣婵,她跟白洛书如果吵架,那一定是她的原因,毕竟白老师那么知书达理一人,肯定都是她的错,考虑到时差的问题,道歉的事情可以等到明天,并且表示她一定会监督宣婵道歉,态度十分强硬。

宣婵十分不服气:“怎么就一定是我的原因?你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她……”

话到嘴边,就又收了回来。

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讪讪的,她不能讲。

这是阿书的私事,而且这种事情,怎么能往外说,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跟阿书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果说给外人听,让阿书知道了,肯定会更生她的气,宣婵只是慌张,还没到傻的地步。

“我们没吵架,余小文你别瞎想。”

“这还没吵架?”余小文关上房间的门,看着宣婵走进套间里面,对着她说道:“晚上你睡里面,明天就在房间里倒倒时差,然后我会让人把衣服送来,你试一下,后天我们去见米斯里,M&Q这次准备冲击亚洲市场,他们准备换一位亚洲面孔的代言人,如果米斯里那边满意你,这事儿就成了百分之七十,我再给你努力个百分之二十,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就看运气。”

宣婵晃着手里的墨镜,瘫软在沙发上:“原来你的作用只有百分之二十,啧啧啧。”

余小文刚打开电脑,准备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听她这么一句,也不工作了,重新合上电脑,走过来说道:“要没我这经纪人的百分之二十,你那百分之七十也没有发挥的机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道理你不懂吗?”

然后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宣婵:“说吧,你跟白洛书到底怎么了?垂头丧气开口就呛人,我是你经纪人,接收你的负面情绪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不能让你因为这种状态,再耽误了我好不容易才搞定的百分之二!”

“什么怎么了,我好累,我要睡觉了。”宣婵不欲多说,起来就要往浴室去:“我要冲个澡,余小文你赶紧把灯给我关了,我很累的!”

累是真的累,白天拍了一天戏,就已经很累了,吃饭吃到一半又转场跑到机场,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要不是脑子里记挂着白洛书的那点儿事儿,她这会儿早就已经昏迷不醒。

可偏偏,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脑子却还在跑马,一圈圈地跑,跑到宣婵脑仁都是疼的。

白洛书跟她告白了。

阿书喜欢她。

不管是哪句话,都没办法让宣婵轻易接受,白洛书在她的生命里是很重要的存在,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她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从学校话剧社里的默契,到初入社会的艰涩,再到一路成长到现在的美满,每一段过往都值得好好珍藏,每一段回忆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可忽然,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她以为她们是知己是好友,是灵魂伴侣,可白洛书并不是这么以为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白洛书在喜欢着她。

按着自己的心口,宣婵望着镜子里的人,因为接连奔波,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嘴唇也有点儿干,有点儿憔悴,但也还好,状态是有点儿差,但是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阿书怎么就喜欢她了?为什么会喜欢她?明明白洛书自己就长得很好看,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感觉?阿书怎么就确定她是喜欢自己的呢?

宣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演的感情戏不多,一方面是余小文对那些傻白甜只会谈恋爱的女主剧本很不感冒,觉得会限制她的发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戏大部分都是白洛书的剧本,阿书的感情线一直都很浅,都是起点缀的作用,现实里的经验就更没有,就导致宣婵对这个其实是有点儿茫然的。

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白洛书忽然的告白,就让她陷入了困境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冲了澡出来,就看见余小文不知道在给什么人打电话,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两句话,然后才挂断,神色有点儿严肃叫宣婵过来说道:“宣婵,我不管你跟白洛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处理好,别任性,听到没有?”

见宣婵一脸的不在意,余小文又说道:“白洛书的新戏已经在议项,女主还是你,合同已经递到公司。这个时候你不要闹脾气,有白洛书在,那就是你的资源,是你的保障,维持好你跟白洛书的关系,能让你少走多少弯路你不知道吗?”

余小文说到这里,又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继续说:“不要孩子脾气,感情都是闹坏的,虽说你们感情好,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但你不能老跟她生气,时间长了,难保不会产生隔阂。”

“这次不一样!”宣婵有点儿急,直接就脱口而出:“怎么就是我跟她生气,难道就不能是她、”

“她?”余小文狐疑地看了宣婵一眼:“她怎么了?她那么惯着你,你说改剧本就改剧本,还不都由着你,你见谁改过白老师的剧本?你俩十次吵架里面,十次都是因为你,结果次次都是人家白老师妥协,哪次还让你受委屈了?”

“反正这次跟我没关系。”宣婵又补充一句:“而且我们没吵架。”

说完就转身,刚走到床跟前,又转回来,很郑重地对余小文说:“我跟阿书关系好,跟你说的资源保障没有关系,我不管外面人怎么说,余小文你是我经纪人,以后这话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睡觉!”

余小文还想再劝两句,但是看这架势也说不下去,只好替她关了灯合上门,自己去了外面的包间,艺人是睡了,经纪人还有一堆的工作要处理,夜还很长呢。

躺在床上的宣婵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就没有跟阿书吵架,可这次却比从前任何一次的吵架都让宣婵感到不安,紧紧地裹着被子,心口好像是压着棉花一样,让她喘不上气来。

从前跟阿书吵架,大部分原因都是跟工作有关,属于工作中的摩擦,她们都是为了作品能有更好的呈现,目的是一样的,所以就算吵得再激烈,回到家也还是亲热得很,根本就不会受影响,这次就不一样了,宣婵隐隐约约就觉得很不好,很慌,甚至有点害怕。

这一夜对她来说实在是煎熬,一开始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就开始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全是白洛书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冲着她冷冷的笑,然后玫瑰花变成血,从白洛书的手里流淌下来,宣婵最后是被惊醒的。

余小文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就在床头柜上给她扔了几片面膜,宣婵搂着被子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拿着面膜去了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张糊着面膜的白脸。

摸到自己的手机,打算查一查关于M&Q消息,她人都来了,要是不能把这个代言拿下来,那回去面子上也太不好看,要知道M&Q过往的代言人里面,就没有亚洲面孔,如果她能拿下这个代言,那意义绝对是不一样的,非常有助于她打开国际市场,然后更进一步。

手机拿出来以后,才发现,她就没有开机,顿时就更心虚了,她把阿书一个人扔在餐厅就跑了,还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也肯定会生气的,她心里面是不想阿书生气的,但是接受一个好朋友的告白,她也做不到。

逃跑是很不好的行为,可直面,她也没有那个勇气。

别说直面了,她现在连开机的勇气都没有。

屏幕亮起来,并没有她假想的轰炸式的信息,很平静,只有余小文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叮嘱她要试衣服之类的,并没有白洛书的消息,宣婵这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下来,没给她发消息,那很有可能是气坏了,压根儿就懒得再搭理她。

捏着手机,宣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感受,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刚让余小文把跟M&Q有关的资料发给她,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阿书。

手机在宣婵的手里震了半天,就在最后要断掉的时候,接通了。

“小宣。”

电话那头的白洛书声音里带着一点儿沙哑,跟平时听起来有点儿不太一样,好像很疲惫一样,宣婵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不想伤害白洛书,她对阿书,不是那样的感情,不是白洛书要的那种感情,她以为她们是好朋友,很要好的好朋友,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不管加多少个定语,都只是好朋友。

“你、我……”

“你来接我一下。”白洛书那边却并没有给她机会把话说完:“我刚下飞机,想打车去找你,可是我的钱包被偷了,现在身无分文,手机也马上就没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