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约会去啦？”赵芸满脸八卦，不住揶揄打趣沈清越，“你总算是开窍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加班。”沈清越动作利落地收拾完东西，把办公文件一股脑塞进包里，再单手提起包，“走了。”
对此，同事赵芸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嘟哝着加班有什么好的，多熬夜早秃头。
但彼时的沈清越已经步履飞快地走出办公室来到电梯口，这个月能够请假的机会都快要被用光了，估摸着下次再请假她的顶头上司就要当场炸毛了。
因为是掐准点下班，在以加班为传统的公司里鲜少遇见一起下班的同事，偌大的电梯间里只有沈清越一个人。
啊，纠正一下，还有一只鬼。
“你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说着，她背过电梯里的监控器以免大楼安保把她当成奇奇怪怪的家伙。
随着逐渐步入冬日，天黑得越来越早，同时也意味着身为吸血鬼的赛德的活动时间被延长许多。
他还穿着和沈清越初次见面时的那套有些考究的服装：略显奢华的丝质白衬衫，以及黑色礼裤。
至于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他衣服的质地，还得从前几天给他洗衣服说起。
作为合格社畜，平常自然是没有太多时间花在家务上，感谢现代科技洗衣机洗碗机乃至扫地机，才让她从家务中解放出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她那天一如既往地把脏衣服丢进我洗衣机，脱水完打开洗衣机一看——
嚯，丝绸衬衫果然金贵。
但又转念一想，她好像没有这件衬衫吧？
后来事情破案了，衬衫就是赛德的，但胸口被洗衣机洗出个洞来，不大不小但就是难以忽视。
小吸血鬼捧着衬衫愣了半晌，声音闷闷的，说那是以前管家专门找人给他订做的。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沈清越从犄角旮旯里翻找出针线，再从网上找几个缝补的教学视频。一整个过程中，赛德都站在她身边。
“呃啊……这些也太花里胡哨了吧。”视频一水的都是软萌风，她属实是有些接受不能。
正要关掉视频时，少年的手伸到屏幕前，莹润白皙指尖点了下其中一个视频，“我想要这个。”
沈清越定睛一看，是猫咪图案的缝补方法。
嗐……谁还没点少女心呢。
于是乎现在沈清越转过身就和赛德胸前衬衫上的猫咪图案打了个照面。
猫咪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她的视线再往上移，少年的眼睛是剔透的紫罗兰色，两者之间有种微妙的相似感。
“天黑以后就进来啦。”他说，背脊贴着电梯内壁，显然是有些不适应下降带来的失重感，“来接你回家啊。”
“我还有点事情。”
“我知道，你要去和那个人类相亲嘛。”他的记性倒是不错，昨天才提过一嘴的名词就已经能活学活用，“就不能推掉吗？”
“但总得要见一面吧，毕竟对方已经到了。”
沈清越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用上商量语气。
小吸血鬼赛德显然不是个合格的谈判官，说起话来还带着点稚气，“就只有一面啊。”
“好了，到时候再说吧。”糊弄学大师沈清越上线了。
终于电梯到达底楼，叮的一声打开电梯门。
沈清越走出几步，回头却看见赛德还僵立在电梯里，面色略显犹豫，向沈清越投来几分求助的眼神。
所幸现在这个时间点，在底楼的除了保安别无他人，她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人后又向电梯口走去，向他伸出手——
“过来我这边。”
相同的话她也曾说过一次，那次是在人潮拥挤的地铁站。
少年抿唇，将手放入她的掌心，几乎是出自本能地有些贪婪似的用掌心蹭了蹭她的掌心，带来痒痒的触感，有些像猫咪用肉垫挠掌心。
简直就是在撒娇。
“刚才是怎么了吗？”她注意到他的神色明显不对劲。
“人类发明的东西就是奇怪，把自己关进盒子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那短短几分钟的密闭时间，与之相伴的失重感令他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个被关在石棺里的自己。
狭窄的黑暗中只有自己，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抛弃。
“既然不喜欢，那下次就换成走楼梯吧。”沈清越说，“这不就解决了吗。”
“嗯……”他神色恹恹，目光死死注视与沈清越向牵的双手，阴郁脸色有所缓和，“是啊。”
根据赛德自述，他能够通过降低存在感以及钝化周围人类的感官达到隐形的目的。
吸血鬼不能被监控器等其他人工电子设备检测到这一点沈清越还是知道的。
*
走出办公大楼，约会地点在距离大楼不远处的购物大厦里，仔细思考一番，为避免对方久等，她还是选择了打车。
下班高峰期还没到来，道路上的车流还算通畅，不出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等下车后沈清越再是用商量的语气，“里面的人可能有些多，我不太建议你进去，被发现就不好了。”
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要被秘密机构抓去研究的好么？
刚才还因为能和沈清越手牵手的小吸血鬼一听这话，原本还笑容明媚的俊脸瞬间垮下。
垮起个批脸.jpg。
“我会很快解决的好吗？大概给我十五分钟就好了。”说着，她低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正巧是五点半，“五点四十五，那时候我就会来接你。”
“那你可不能违约啊。”他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一见事态有所缓和，沈清越点头，连连保证，“嗯，我会遵守约定的。”
“哦……那你走吧。”
他缓慢地把手从她温暖的掌心抽出，十分不舍地蜷缩起手指，贪恋那份暖意。
大厦周围是城市商圈，彼时街头人头涌动，人来人往，在一片热闹中，银发少年注视着女人利落转身走向大厦。
直到背影被灯火通明的玻璃门吞没，他才眷恋似的收回目光。
一片喧嚣中，一道低沉男声在少年耳边响起，“总算是找到你了，离家出走的感觉好吗？”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少年瞳孔一缩，飞快转身，看向对方，穿着一身简练的西装，完美融入人群，但唯有那双褐色眼瞳中闪烁着的特有流光，昭示着他吸血鬼的身份。
“是你啊。”赛德冷下脸，声音不情不愿，“大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