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四爷和十三爷走后,十四福晋嫌在屋里待的烦闷,便出来将十四爷和弘晖撵去了船舱二层,自己则是和兰清漪大格格一起霸占了甲板。

船舱的二层是四爷的书房和弘晖的住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光线很好,也很清静。

因为四爷的吩咐,弘晖先带着十四爷去自己屋子里转了一圈,大方的表示这几天床可以分给十四叔一半,然后又带着?十四爷去了四爷的书房,十四爷懒得看书,而是随手翻着四爷带出来的一些字画,聊着?聊着?就跟弘晖吹起了去年四爷送给他的那副骑射图。

因为画的是十四福晋的缘故,四爷并没有让弘晖看过这幅画,如今听十四爷一说,弘晖立刻就眼馋了起来,追着十四爷非要他取来给他看。

其实十四爷也是吹嘘,他自己都未曾见过骑射图的画稿,四爷以兰清漪的名义送给十四福晋的是兰清漪绣好的绣品,而那画稿却是已经被兰清漪给私藏了。

就算是那绣品,十四爷自己想看也得求着?十四福晋,又哪里能取来给弘晖?不过就是故意逗他罢了。

弘晖见他不肯答应,自然是不依,两个人在书房里打打闹闹了起来,一不小心十四爷撞上了墙边的博古架,那博古架是固定在地面上的,倒是没事,但是博古架上摆着?的一个核桃微雕却被撞了下来,一路滚进了书桌底下。

弘晖知道那是四爷心爱之物,连忙蹲身下去找,十四爷也赶紧钻进了桌子底下跟着?一起找,那核桃不大,书桌下面空间却不小,又黑,两个人在桌子底下摸索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十四爷心一横,拍了拍还在找的弘晖:“这么找不好找,你先起来,咱俩直接把桌子搬开找就是了。”

弘晖爬了出来,跟十四爷一人一边一起用力往上抬,可是被固定在地上的书桌纹丝不动。

十四爷来了脾气,对着弘晖说了一声“你让开”,然后双手抓住书桌的边缘猛然用力往上一抬,在弘晖的目瞪口呆之下,“哐当?”的一声巨响,整个书桌被掀翻在地,桌面上的东西碎了一地,桌子的腿上甚至还带起了船舱地上的一块木板。

刚走到门口的十三爷听到巨响一把推开了门,就被眼前这惨状惊呆了,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四爷带着?侍卫上来的脚步声,赶紧将门关上,转过身面带抽搐的对着四爷说:“四,四哥,没,没事。”

四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觉着?有些不妙,不过看十三并不着?急的样子,应该没出什么大事,他挥了挥手,让侍卫退出去,自己则是绕过十三爷,一把推开了门。

书房内,十四爷和弘晖正手忙脚乱的想要把书桌扶起来,却被开门的四爷吓了一跳,弘晖下意识的松开手向四爷行礼,没料到弘晖会突然松手的十四爷没能拉住桌子,桌子再次落地,这次的“哐当?”声中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咔嚓”。

完了!核桃碎了!十四爷和弘晖的脑子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低下头,不敢去看四爷漆黑的脸色。

四爷缓缓的走了过去,绕过横在地上的桌子,就看见地面上被桌子掀起木板后露出的那个洞,四爷从洞里看下去,透过船的龙骨,竟然能看到下层。

正巧刚刚下楼的侍卫路过抬头看上来,与四爷的眼神交汇之下,那侍卫浑身一哆嗦,差点滚了下去。

“怎么,船坐够了,打算拆了下去游?”四爷收回目光,看向弟弟和儿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这混小子力气真?够大的!

弘晖不敢说话?,十四爷声音小小的辩解:“是核桃掉进书桌下面了,我们只是想捡出来。”

四爷看了看博古架上原本应该摆着?核桃微雕的地方,额角抽搐了一下,继续问:“那核桃呢?”

十四爷和弘晖一起看向了那横尸地中间的桌子,十三爷忍着?笑走过来跟十四爷一起将桌子给翻了过来,就看到在刚刚桌子躺倒的地方,一个核桃已经被砸了个四分五裂,其中一半甚至嵌进了地板里。

十四爷咽了咽口水,往窗子附近退了几步,干笑着?说:“桌,桌子的木头还挺硬的,呵呵。”

四爷一把抄起博古架上的一本书对着十四爷就砸了过去,十四爷直接退到了窗边,一翻身竟然从窗户跃了出去,落在了下面的甲板上。

还坐在甲板旁边的兰清瞠目结舌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十四爷,大格格吓得直接躲在了她的身后,倒是十四福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抬头对着二楼窗边的四爷喊道:“四哥,我先回去啦,十四爷就留在这儿吧。”

躲在十四福晋身后的十四爷怒瞪过去:“你到底是谁的福晋?!”

四爷觉着?再看到这个混小子他一定会忍不住揍人,他对着十三爷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眼不见为净吧。

十三爷也学着十四爷从窗子跳下了甲板,然后对着?还在用力瞪着十四福晋的十四爷说:“行了,四哥说不想再看到你了,你还是跟我走吧。”

十四爷抬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口,再看了看懒得搭理他的十四福晋,很怂的乖乖跟着?十三爷上了小船,往十三爷船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要是四哥想揍他,十三哥还是会帮着挡一挡的,而他的福晋,八成只会帮忙递鞭子。

十四爷走了,十四福晋也便回去了,看够了戏的兰清漪将大格格送了回去,自己则是打算回房间再补补觉。

一进房间的门,兰清漪就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房间的物体——被拆了书房无家可归的四爷。

四爷让苏培盛将他平时常用的东西都搬到了兰清漪房里,自已则是霸占了窗前的软榻,悠哉悠哉的翻着一本书。

“爷没生气呀?”兰清漪凑了过去,挤着四爷也坐在软榻上,带着好奇的问。

“爷有那么小气吗?”四爷嗤笑了一声,比起上辈子十四的气人程度,现在的十四只能算是个淘气的孩子,胡闹的时候拉过来打一顿就好了,也不至于真?的生气。

兰清漪心里暗暗偷笑,嘴上却说:“是是是,爷一点都不小气,那你继续看书吧,我要去看看耿姐姐。”

四爷不满的挑眉:“爷在你这儿,你去看耿氏?”

兰清漪看回去:“要不爷去?”

四爷气结,转过头不再理她。

兰清漪笑眯眯的哄他:“上了船之后就没见耿姐姐出来,怕是不舒服呢,我就去看看,马上就回来陪爷好不好?”

四爷哼了一声,拿起书继续看起来,兰清漪叫流萤拿了一瓶特意带来的薄荷丸,去了耿格格屋里。

果然,耿格格因为晕船一直躺在床上没起来,见兰清漪进来,耿格格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兰清漪一把按住:“姐姐快躺着?吧,一天没见你我就猜到你不舒服,正好我这儿有出来前府医给配的薄荷丸,叫丫头们放在手炉里熏着,会舒服一点。”

耿格格的婢女接过流萤手中的盒子,取出一枚薄荷丸放进了耿格格抱着的手炉里,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气随之慢慢涌出,耿格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兰清漪虚弱的笑了笑。

“我就是来送这个的,耿姐姐只管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兰清漪见耿格格实在没有精神,便起身告辞。

耿格格拉住了兰清漪:“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这几日大格格还得麻烦妹妹多照顾一些。”

兰清漪点头答应着?,吩咐流萤回去再取一盒薄荷丸来,她自己则是独自先往大格格屋里去了。

大格格的房门紧闭,兰清漪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大格格的哭声,一时间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进去。

“您别怪奴才多嘴,李主子还关在府里禁足呢,您整天跟着?那个狐媚子一起玩闹,难道真?的不记得您亲额娘了?”一个嬷嬷的的声音传来,兰清漪对大格格身边的人并不熟悉,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大格格带着?哭腔说:“额娘是被阿玛禁足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况且额娘被禁足跟兰格格又有什么关系?嬷嬷你不要整天狐媚子狐媚子的叫,她是阿玛的格格,我的庶母!”

“什么格格,原来不过是个侍妾,那是被人送进府的玩意儿!她算您哪门子的庶母?”那嬷嬷语带不屑的说。

“住口!兰格格是汗玛法亲封的格格,你怎么敢如此胡说?”大格格呵斥道。

那嬷嬷有点不耐烦的继续说:“您也别拿万岁爷压奴才,奴才不懂这个,奴才是李主子的奶娘,奴才只替李主子着?想。李主子说了,叫您趁南巡的机会向四爷给她求情,您求了吗?”

“这才刚刚出门,我哪有机会向阿玛开口?若是贸然求情让阿玛更生气了怎么办?”大格格也有些急了。

“您就是总有借口,亲额娘还关着呢,您还有闲心去踢毽子,可见根本没有用心,若是南巡回去之前您不能求情让李主子解了禁足,那我——”

“那你又能怎么样?”兰清漪推开了大格格的房门,倚在门扉上,娇声问。

屋子里面正在说话?的主仆二人一起看了过来,大格格脸色一下子白了,她不知道兰清漪在门口听了多久,想到嬷嬷刚刚说的那些话?,若是让兰清漪听到,在阿玛面前告上一状,那额娘就更别想出来了。

“这是哪儿来的嬷嬷,怎么连规矩都没学过?需要我教你怎么行礼吗?”兰清漪也不进去,就堵在门口,语带嘲讽的说。

那嬷嬷梗着?脖子不说话,大格格对着?兰清漪福了一下,语带歉意的说:“这是我额娘的奶娘刘嬷嬷,年纪大了,还请您见谅,不要同她计较。”

兰清漪嗤笑了一声,道:“既然年纪大了,就不应该跟着?出来,这是跟着?来伺候大格格的,还是叫大格格伺候你的?”

刘嬷嬷瞪着兰清漪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对着?我指手画脚?我可是李主子的奶娘!”

兰清漪嘴角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她转头看向身后,娇滴滴的道:“爷,她问我算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