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女鬼欢欣鼓舞:“终于下班了!”

她的身体直接从房间里消失,回到了照片上。

林奕酒取出照片再看的时候,照片上的女孩躺在玫瑰花瓣里,睡的格外安详,满脸带着解脱。

林奕酒莫名羡慕:这就是社畜悠闲的下班时间啊!

“怎么办,我昨晚没做梦啊!”苟安然挠了挠头,“难道现编?”

“昨晚你不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噩梦?”林奕酒反问。

苟安然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道:“我说了那个,你怎么办?”

林奕酒:“我擅长让鬼做噩梦。”

苟安然佩服的竖起大拇指:“牛!”

……

两人刚下楼,才发现自己是来的最早的,其他人都没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长餐桌尽头的红姐。

其次,是餐桌上的六份早餐。

“早餐怎么不一样?”

“早餐怎么只有六份?”

苟安然和林奕酒几乎是同时发问。

“早餐按照每个人的积分分配。”红姐笑眯眯双手交叉看着众人。

她面前也有一份早餐,大大的西餐盘,盖着圆形的不锈钢餐盘盖,看不出里面早餐的内容。

其他人的早餐都是坦坦荡荡露在外面,只有红姐的早餐弄得神神秘秘,让苟安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对林奕酒说悄悄话:“你说,里面不会是心脏啥的吧?”

林奕酒:“她听得到。”

果然,红姐朝苟安然看了过来,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苟安然心虚中总觉得她眼里的笑像是黄鼠狼拜年,不怀好意。

“放心,我不吃那么重口味的东西,我还是很注重养生的。”

“为什么只有六份?”林奕酒没在意她的话,再次追问。

红姐神秘一笑:“因为,有一位已经提前转正,成了我们的职工。”

“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吗!”一个声音插话道。

苟安然当面说了红姐坏话后坐立不安,听到声音就一惊一乍地看过去,发现是昨晚跟林奕酒不对付的那男人薛庭。

薛庭跟中年男人柏闫,还有另一位白领模样的年轻男人住一起,但是下来的只有这两个男人,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个脸色惨白的女新人。

林奕酒在所有人的脸色上扫过,再看红姐面前的餐盘时,忍不住有了跟苟安然相似的想法。

红姐笑眯眯地摸了摸圆形的餐盘盖,惨白的皮肤,猩红的指甲,在不锈钢餐盘盖上醒目的刺眼:“当然,你也有机会。”

“我们的早餐为什么不同?”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柏闫问道。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们,你们的食物是由观众打赏的礼物决定的。”红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丝毫没有愧意,这种态度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我就是故意的”。

六个人的早餐从豪华到简陋层次分明。

有的是流沙包虾饺肠粉紫薯粥茶叶蛋全套,有的是海鲜粥小笼包简单精致,有的是平常的咸菜稀饭,最惨的只有一个可怜的馒头,硬邦邦的冷馒头,看起来像是隔夜的。

很不幸的,拿到冷馒头的是看林奕酒不顺眼的那位先生薛庭。

“作为一个团队,大家可以分享信息,分享食物。”薛庭盯着林奕酒丰盛的早餐,吞了吞口水。

林奕酒优雅的吃了一口流沙包:“想吃吗?”

看看自己盘子里的隔夜冷馒头,薛庭顾不上颜面,连连点头。

林奕酒:“那你就继续想吧。”

“自私鬼!”薛庭抱怨一句,但是其他人没有理他,可怜兮兮看向中年男人柏闫,柏闫的早餐也很不错。

“大哥……”

“可以分享吗?”柏闫谨慎地先问红姐。

“当然。”红姐笑道。

薛庭喜笑颜开,柏闫没有立刻分享,直直地看着红姐,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当然,分享了收获也要分担危险。”

“不用了!”薛庭首先拒绝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作为被施与者,他一定是分担别人危险的人。

柏闫神色不明看了一眼薛庭,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丁云已经死了,晚上他只能跟薛庭一起住,哪怕对薛庭的人品不齿,也只能暂时先忍着。

……

有红姐在餐桌上诡异的看着,苟安然吃的如同嚼蜡,要不是看林奕酒吃的坦坦荡荡,他甚至不敢吃。

餐桌上吃的最香的,只有林奕酒,和黑猫大王,后者作为苟安然的一体,得到了红姐专门准备的一盘小鱼干。

“小心毒死你!”薛庭艰难地啃完自己的冷馒头,看到林奕酒吃的那么香,酸溜溜说道。

林奕酒一扭头看向红姐:“他认为你下毒。”

红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薛庭:“不是,我……”

“新人就是新人。”红姐整理一番表情,微抬下巴,神色冷傲:

“这是最后一餐。”

薛庭慌了:“我又没骂你,至于吗!”

红姐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言的动作:“吃完后,就要交房租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听到交租两个字,林奕酒有点心理阴影,嘴里的美食都没这么香了。

“丁云先生的噩梦已经交了,相当精彩。”

红姐揭开不锈钢餐盘盖,下面没有任何食物,只有一支签字笔和一叠纸质资料,最上面的是一张旧照片。

她拿起照片对着众人展示,薛庭首先惊呼:“丁云!”

失踪的丁云出现在了照片里。

那是一张旧的边缘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三个穿着学士服的男大学生,其中两个的脸被划掉,只留下一个。

在唯一留着脸的胖大学生旁边,挤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他闭着眼睛,表情扭曲而痛苦,被大学生搂着肩膀,身体语言写满了抗拒,不知道昨晚经历了怎样的死亡。

林奕酒对这个上班族丁云没什么印象,名字也不记得,但他知道,昨晚剩下的三个男人都住在靠楼梯的213。

而213,最开始就是那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提议一起居住的。

看着大家都朝自己看过来,柏闫语气压抑:“昨晚我们三个男人住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

薛庭也道:“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我早上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先下来了……”

“如果你舍不得他,可以去陪他啊。”红姐语气温柔的劝说,让柏闫立刻止住悲伤:“不用了。”

红姐收起照片,也收起脸上的笑容,突然看向林奕酒:“昨晚有人对辅助你们做噩梦的同事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红姐冷冷瞪着林奕酒,一句话让人浮想联翩。

不可原谅的事,什么叫做不可原谅的事?

看到众人齐齐看过来的好奇眼神,林奕酒刚享用了美味而丰盛的早餐,心情不错,决定满足一下众人的求知欲。

“我在一位美女身上进行了和谐的艺术创作。”

“……”

红姐冷哼一声:“那位女同事已经请病假了。”

众人顿时想歪。

怎样和谐的艺术创作,才能把一个女鬼弄出病假!

没去管新人之间的心思涌动,红姐笑眯眯把玩着照片:“开始交租吧。”

然后看向一惊一乍的薛庭:“从你开始吧。”

“首先说明,我要的是真实的恐怖故事。”红姐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手里出现了一支签字笔,在手上转笔,“笔仙会给你们打分的,越真实分数越高。”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薛庭微微想了一会说道,“梦见镜子里的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说谎。”红姐冷笑一声,手里的签字笔在纸上写了什么,薛庭突然难受的抠住自己的喉咙,“呕——是什么呕——”

他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从喉咙里掉落出来。

他低头呕吐,哗啦啦一堆坚硬的东西从喉咙里呕吐出来。仔细一看,却是带了血的玻璃碎片,每块玻璃碎片上折射出薛庭满嘴是血的模样,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疯狂呕吐,每一个都是薛庭,又不是薛庭。

薛庭捂着嘴,神色惊恐。

嘴里的剧痛和血液提醒着他,红姐说的笔仙打分原来如此残忍。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唯有林奕酒,盯着红姐手里的笔,跃跃欲试。

那支笔仙看起来好像更厉害的样子……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红姐手下的笔停顿在纸面上,“如果再编假的噩梦,我会让你噩梦变成真。”

打了一大棒后,红姐看似友善地给出一颗裹了剧毒的甜枣:“友情提示,可以是别人的噩梦,但是必须是真的。”

这一次,薛庭犹豫地看了一眼柏闫,硬着头皮换了一个故事。

“晚上我有起夜的习惯,昨晚我去上厕所时,发现桌上的相册在自己翻阅。我以为会有什么线索,忍不住走过去,发下相册里的人都活了……

“他们在对我笑,跟我说着悄悄话,冲我伸出手要拉着我进去,我忍不住伸出手不,拉住那双手的时候,感觉他们用力拉我,拉的我呼吸越来越困难。然后我看到了墙壁上的镜子里,我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入相片,想逃离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故事讲出来,所有人眼神诡异。

刚刚薛庭还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是这个故事分明是照片上的丁云的故事。

红姐喜悦的鼓掌:“不错,十分真实!给你高分!”

柏闫看着薛庭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红姐已经朝他看过来了。

柏闫冷静地放下筷子:“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偷窥狂,疯狂想脱单,跟踪自己暗恋的女孩,表白失败后就在女孩房间安装监控器,一边偷窥一边打电话骚扰……后来,女孩自杀了。”

有了薛庭的前车之鉴,其他人一点也不敢说谎,柏闫说的正是自己昨晚的梦境。

他刚说完,两个女孩目光诡异地朝柏闫看了过来。

红姐恶狠狠道:“变态最恶心!害死人的变态更恶心!勉强算你及格!”

她按照座位顺序往下点名,下一个恰好就是两个女新人。

短发女孩犹豫地瞅了几眼柏闫才说道:“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好像在浴室窗外看到了一双手。我仔细看的时候手不见了,却发现指纹还在,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打开窗户,看到窗外有个男人蹲在窗后偷窥。”

红姐无聊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一点也不恐怖。”

短发女孩连忙补充:“我住在2楼,浴室外是公寓外墙。”

红姐这才笑了笑:“还行,及格分。“

“我梦见一觉醒来被全网黑,网络上人人都在骂我玩弄别人感情,骂我祸害人命,梦见人人都讨厌我,走在路上朝我扔东西,在我房门口扔死猫死鸡死老鼠,还有人半夜打骚扰电话对我说一些恶心下流的话……”

另一个长发女孩说起来的时候语气十分嫌恶,与现实过于相似的梦境让她更有心理阴影。

红姐皱眉:“这算什么恐怖故事?”

林奕酒深深看了二女一眼,他记得,这两人住在他房间隔壁,217房间。

最重要的,是这三人的梦境似乎是相关联的?

“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怕不怕?”

长发女孩感激地看了一眼为自己说话的林奕酒,薛庭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红姐皱眉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

“行吧。”

“下一个。”

下一个是苟安然,他把昨晚遇到的女鬼故事讲了出来,逗得两个新人妹子不敢相信,还以为是他在说段子。

柏闫想的就更多一些,似乎明白了林奕酒口中所谓的“和谐艺术”是什么艺术了。

红姐似乎早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兴致缺缺的听完,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林奕酒。

“你的恐怖故事呢?”红姐看着林奕酒,眼神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讲不出让我满意的恐怖故事就要被我吃掉哦。”

林奕酒只讲了一句话:“和谐艺术要不要?”

红姐顿时脸色铁青:“滚!”

苟安然佩服的看向大神,在桌子底下给他竖起大拇指。

林奕酒的手在口袋里摸着那支裹满胶带的破碎笔仙,微笑。

“让别人恐怖难道不叫恐怖故事?”林奕酒悠闲地在手中转笔,“你可没规定,一定得自己是受害者。”

只要胆子大,我敢和谐所有鬼怪。

偏偏林奕酒说的就是红姐要求的“真实”,让红姐想惩罚也无法发作。

仿佛是林奕酒的表现激怒了红姐,她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福利砍掉了。

“哼,白天的直播间观众太少,不合格,你们的剩两餐没了。”

众人脸色齐变,其中最明显的,自然是薛庭。

他早餐只吃了一个冷馒头,还被惩罚地弄破喉咙,现在饥肠辘辘且不说,还是新人里唯一带着伤的,完全处于劣势。

“明天这个时候,我等着你们新的噩梦。”红姐拍桌而起,“还有直播的成绩,决定了你们转正的机会。”

关键的答案终于到来,薛庭连忙追问:“限制名额吗?”

“当然。”红姐头也不回地回答,然后直直地走进厨房。

薛庭连忙追上去:“等等,有几个名额……咦,人呢?!”

薛庭心里惶恐不安,红姐追丢了,自己吃的最差还受伤了,状态也最差,不由迁怒林奕酒:“都怪你!”

“煞笔。”林奕酒冷嘲一句,“看到你我才知道国家多么伟大,像你这样没脑子的人竟然也能健康长这么大。”

“我们去找找线索。”柏闫语气平和的拉架,“直播已经开始了,我们要开始我们的表演了。”

这一打断,林奕酒跟苟安然一边走。两个新人妹子一起走,柏闫看起来跟薛庭一道,但是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薛庭一个人落在最后,看着前面的背影,微微垂下脑袋,拳头握紧……

黑夜如期而至。

不意外的是,到了晚上时,林奕酒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出现了新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奕酒掏出来一看,是一张手写的小说草稿残页,标题叫《床下有鬼》。

“啊大神怎么办!今晚还睡不睡,我也有这个,不会真有鬼吧!”苟安然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时,发现了同样的鬼故事,吓得嗷嗷叫,“我不想睡地板啊!”

林奕酒连自己的床底都懒得看一眼,掏出破碎的笔仙,往残页上写写画画。

看到大神如此镇定,苟安然不由好奇地探过头,然后:“啊!”

好端端的《床下有鬼》,被林奕酒多加了几笔,于是变成了《床下有魅》。

苟安然突然不但不害怕,还有点期待了。

万一,今晚真来一个传说中的魅惑艳鬼呢?

突然好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