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佼佼小脸狰狞,龇牙咧嘴的朝赵聿吼道:“臣女已与陛下和离,陛下屈尊来孟国公府多有不便,咱们这孟国公府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早些回宫去处理政务吧。”
赵聿淡淡道:“政务朕可以抛一边,不过皇后所请,朕恐怕无法顺从。”
其言外之意便是,他就是要当癞皮狗怎么赶也赶不走的意思。
孟佼佼当场翻脸:“陛下势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这厮竟还是当朝天子,苍天还真?不开眼。
赵聿薄唇浅勾:“朕向来说话?算话?,可此次来孟国公府,是来找皇后秋后算账的,皇后在朕这还有笔糊涂账没算清。”
孟佼佼不爽的拧眉:“请恕臣女愚昧,不知陛下要算什么账?”
他们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账,怎么看来都是她吃亏狗男人占便宜,他哪来的脸找她算账,细数下来她已经没欠他任何东西。
孟国公听着两人的话?,一时吃不准该信谁的。
他扫了眼脸色阴沉紧咬着绛唇的孟佼佼,复又看了眼赵聿。
两人说辞不甚相同,一个是他从小娇养的女儿,一个则是天子,任凭他们哪个人开口说句假话?,他也会深信不疑。
权益之下他决定掩下思绪,不多加追问,他躬身道:“陛下既然是来寻皇后娘娘的,那不妨去娘娘闺阁商讨,在这实?在有些?……”
孟佼佼无语凝噎。
她却是忘了他们人在内堂,还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孟国公转头看向赵聿,“陛下以为如何?”
赵聿眸色黝黯,应道:“甚好。”
孟佼佼白了眼赵聿,暗忖狗男人居心叵测,可现下爱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忍痛割爱带狗男人进她闺房。
“来人啊,把?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带去安置。”孟国公偏首吩咐小厮丫鬟。
行至后院的路中,孟佼佼刻意和赵聿保持距离,可她越躲那赵聿便如狗皮膏药一样粘的越紧。
她几乎走一步他都要跟过来。
孟佼佼纵然厌烦,也露不出半点怒色。
两人甚是诡异的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走近孟佼佼闺房前院的月洞门。
孟佼佼忽然停步,温声道:“今日之事多谢陛下出手相助,若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吴王殿下藏了细作在咱们孟国公府。”
她敢笃定孟嫣的事绝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筹谋,至于目的谓何,倒是难猜。
今日要是没有赵聿在,他们也无法从邹侍卫口中逼问出什么。
赵聿难得听她言谢,倒也没有多话?,只道:“孟国公府的事事关你,我自然上心。”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心,这话?一经入了孟佼佼的耳,那里头包涵的深意她可听出了另一番意味。
孟佼佼轻笑道:“陛下既然已经稳坐江山,那又何必盯着孟国公府不放。”
时过境迁,孟国公府早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永和帝在世时孟国公府已有颓势,如不是还承袭祖上留传的荣华,他们孟国公府很难撑到现在。
而赵聿的话?隐含的意思,呈现在她脑海的只有前世的剧情,即是:狗男人当她们家是火锅底料!想拿孟国公府开涮,用来杀鸡儆猴!
赵聿皱皱眉,心道她误会他方才所说的话?。
他不禁道:“我从未盯着孟国公府不放过。”
孟佼佼讥讽道:“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动过铲除孟国公府的念头?”
赵聿没想到孟佼佼这般咄咄逼人,他低声道:“我曾经是动过这个心思,可我替你保住了孟国公府。”
孟佼佼嗤道:“无稽之谈,你?会有那么好心?”
并非她阴谋论,只是赵聿他的信用在她这已然透支,还是负数透支。
赵聿失笑:“我若说的是真的,你?又当如何?”
孟佼佼双手叉腰,盛气?凌人的道:“陛下说的一字一句若都是真的,那反过来答应陛下一件事。”
凭她对狗男人的了解,他百分之百不会做出有损自身利益的事,所以她自信爆棚,断定狗男人不会向孟国公府施援手。
更何况孟穆的例子摆在眼前,赵聿真的有心,那孟穆的事应当彻查,而不是他登基至今,于孟穆的处置丁点动静也没有。
赵聿低声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孟佼佼爽朗的应下。
跟赵聿的赌约定然是她赢。
许是走路太过嘚瑟,孟佼佼不小心将腰间的玉佩甩了出去。
只见一道银光显眼的闪过,掉进草丛间才泯灭了光亮。
赵聿眯眼,弯身捡起藏身在草丛中的羊脂玉佩,展开放在掌心,玉佩通身玉白无暇,质地晶莹剔透触手温润。
这不像凡品,亦不似寻常皇室所用的佩饰。
孟佼佼走到门前,欲要推门却不见赵聿颀长的身影,先是耐心等了一会儿,久等他不至,她心急了。
转过身打算去拉他进屋,却瞧见他手上拿的玉佩。
孟佼佼觉得眼熟下意识的摸了摸腰带上的坠饰,她日日不离身的玉佩不见了。
她心下一惊,两眼放光的瞪着赵聿,她疾步走过去,伸手讨要:“把?玉佩还给我!”
赵聿握着玉佩,掩在袖中:“这玉佩不曾见你?戴过,从何而来的?”
“陛下管的怎得比千越湖还要宽?连一个小小玉佩都要问我哪来的?”孟佼佼缩回手,黛眉紧蹙,冷淡道:“陛下那么想知道的话?,我不妨告诉陛下,这块玉佩是我认识陛下前,臣女的如意郎君所赠,我一直留到现在,先前不敢展于人前,是怕生事端,如今和陛下和离了,我也能堂堂正正戴着这块玉佩。”
赵聿捏着玉佩的手紧了紧,只当她依旧气恼憎恨他,一味说着气?话?,他道:“你?胡诌什么呢?”
孟佼佼冷哼道:“我没有胡诌,这是真的。”
她话里诚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不过她陈述的是事实?,这块玉佩确实?曾出现在她认识赵聿前,至于从何而来她自己也记不得了。
赵聿心头宛若堵了块巍峨的大石,推也推不动,堵得他难以喘息。
掌心的玉佩不由又嵌进几分。
孟佼佼看他面色惨白,又哑巴似的不言不语只当他傻了。
“陛下龙体若违和,那就在外头多吹会儿风,等好了再进来吧。”言罢,她便径自踏进屋内。
闺阁里丫鬟正有条不紊的收拾着闺房陈设,以供皇帝陛下歇息。
孟佼佼绕了一圈,见她们角落清扫的一尘不染,倒不方便她坐着偷闲。
她便踱步走来走去,随后她想起某件大事,指着镜台说道:“你?们把镜台下面的画都拿出来烧了。”
她看那镜台颇为碍眼,尤其它下面的那几幅画,有关赵聿的东西全部烧了才好。
锦绣应声带着几个丫鬟走到镜台,她们一起搬动镜台,将镜台挪动到别处,搬动时扬起一阵蒙尘,她们不约而同的全都呛了一呛。
孟佼佼再睁眼时,惊奇的发现镜台后有个大大的缺口,她捏着帕子掩住鼻,缓步走了过去,喃喃问道:“这哪来的洞?”
锦绣咳得厉害,拍了几下胸口才缓过气?,她凑过去看了看,惊道:“好大一个洞啊。”
大洞不偏不倚让镜台给遮盖住,今日若不是孟佼佼要她们烧画,这个洞还发现不了。
孟佼佼蹲下身子,壮着胆子把?头探进洞里,可洞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忙又探出头,“去拿火折子过来。”
锦绣点头匆匆转身,去柜子里寻摸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她。
孟佼佼吹燃火折子,火折子顷刻映起昏黄的光亮,她趴下身子拿着火折子照亮阴森冷嗖的黑洞。
她摸索了一会儿,竟然掏出了一个缀着宝石的锦匣。
锦匣四周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匣身雕工精细纂刻着龙凤纹路,还有祥云与鸳鸯。
拂去锦匣面上的灰尘,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锦绣也闻到了这与众不同的香气?,小声嘀咕道:“哪来的香,好生浓郁,比小姐平日擦的胭脂还要香。”
孟佼佼沉吟半晌:“香的味道奇怪,这锦匣也从未见过,到底哪来的。”
她细细嗅了嗅锦匣的幽香,随即她猛地起身,抱着锦匣便走出闺房。
孟佼佼凶神恶煞的瞅着门外的赵聿。
赵聿还未回过神,即被她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
他不明所以的道:“怎么了?”
孟佼佼将怀中的锦匣塞到他怀里,“你?瞧瞧这个,可曾见过。”
赵聿接过手轻轻打开锦匣,只见里面放着散碎的银两,还有几枚不菲的步摇玉簪。
孟佼佼瞥见锦匣内置的步摇,又问:“陛下可见过?”
赵聿顿了一顿,然后回道:“不曾见过,只是这锦匣有些?眼熟。”
孟佼佼窃窃道:“眼熟?那定是宫里的东西了。”
赵聿阖上锦匣,“这锦匣有什么不妥吗?”
孟佼佼咬唇,夺回他手中的锦匣,不情不愿的说道:“我从屋里找到的,也不知哪来的匣子,锦匣还有一股奇香。”
赵聿道:“锦匣的做工出自宫内匠人之手这错不了,但这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