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录制比较灵活多变,制造浪漫空间并不强求在室内还是室外。

温馨的房间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房间内安芷和周辞树两人也没闲着,正装模作样地合作做饭。场景一度十分和谐,只要二人不开口此情此景就很浪漫。

他俩今天很默契地都很安静,不过个中缘由又大有不同。

安芷的缘由比较复杂,昨晚误闯江浸月房间后她又接到家里老妈的电话,说是陆艾离家出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陆艾是安芷异父异母的妹妹,今年高三,从小被惯着长大所以性子娇气得很,做事鲁莽冲动常常闹出幺蛾子。

安芷记得距离她上一次离家出走好像还不过一个月,怎么就又开始作妖了?

周辞树沉默的理由简单一些,应节目组的要求他待会儿要给对方一个惊喜,洗菜的同时正在默默背待会儿要讲的稿子。

一会儿,二人终于摆好餐桌准备享受这顿还看得过去的大餐。接着周辞树便借口出去。

再次进来的时,身前推着一个小推车,小车上毫不意外是一个丑得出奇的勉强能被称作蛋糕的东西。

一看就是周辞树本人做的,这样才能凸显他的用心嘛。

安芷愣了愣,心底默默吐槽节目组糟糕的,十分蹩脚的套路。再往蛋糕上一看,整个人汗毛直竖全身战栗起来!

她原本还想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周辞树的惊喜,没想到惊喜去得太快,眨眼间就变成了惊吓。

原因无他,那块蛋糕上有芒果。鬼都知道她对芒果过敏了吧。安芷怒吼:“你干嘛在上面放芒果?”

周辞树原本也是神情愉悦的,闻言狐疑地看看蛋糕,又看安芷:“你别开玩笑了,我放得明明是木瓜。”

安芷:“你睁大你的狗……等等,你不会是色盲吧?”

一阵沉默。

要不是旁边录像的摄影大哥坚定证明那就是芒果,周辞树一定以为安芷是在捉弄她。

周辞树他确实色盲。安芷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来当初她芒果过敏以至于丢掉角色,就是周辞树一手造成的啊。

而且还他妈是个大乌龙事件。所以整件事和江浸月果真没有关系?

接下来的录制过程,安芷全程心不在焉,脑子将过敏事件反复回忆不下十遍,有几个问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那晚到江浸月家报复时,撞见的哪一箱芒果是怎么回事?江浸月微信个性签名是不是指她?

如果确实和江浸月毫无关系,渣男和女配没有联合害她,那为什么那晚江浸月会从周辞树的车上下来?

安芷将这些问题在脑子里乱搅一通,最后将它们一股脑丢在角落,得出的结论是等江浸月来接她时当面质问。

这一天的综艺录制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安芷拒绝节目组的聚餐邀请,专心等待某人的专车接送服务。

她将待会要问的问题在脑海里演示过好几遍,重复到将江浸月所有可能的回答都猜了个遍,准备好一场激烈的质问。

她没有猜到得是江浸月今晚根本没有来接她。

安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情感,不是明明说好了来接她?今天没有戏又不会被耽搁,以前都天天接今天为什么不来?不来的话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

想着想着就看见身前一辆车子减速在她面前停下来。

安芷憋了一股气,打定注意一上车就不给江浸月好脸色看,对方一开口无论说什么她就劈头盖脸一通质问。

然而车窗打开,却是一张男人的脸。

小周摆出一脸温和的笑容,道:“安小姐上车吧。今天我来接你。”

一肚子坏话卡在喉咙又吞回去。安芷木讷地上车。

小周是江浸月的私人助理,本人长得挺好看,留着齐肩短发一双丹凤眼落在脸上倒也不难看,多了一些妩媚的味道。整个人的气质透露着一股中性风。

安芷顿了顿,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江浸月呢?她怎么没来?”

小周说话比安芷还要女人味,声调极其婉转:“浸姐说她有事突然来不了了让我来接你,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安芷‘哦’了声,还是没有原谅江浸月。心底直骂这人说话不算话,言而无信。

“你生气了?”小周问。

安芷转头看向车外:“没有。”

小周扯起嘴角,露出仿佛洞穿一切的笑容。“生气就打电话问呗。憋着挺难受的。”

安芷转过来盯着他:“都说了没有。”

“发微信也可以。”小周利索接道。

安芷闭嘴决定不和这人扯淡。谁要和她发微信?谁言而无信谁发。

车子开得挺快,雨水哗啦哗啦地拍打在车窗上,同时拍乱一颗越来越烦躁的心。

半晌,安芷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小周,手指再一点。

很快,那个【要】的对话框下面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你今晚有事?】

发送后立即关掉手机,闭眼假装休憩。一旁用余光目睹全程的小周默默扯起嘴角。

叮咚一声,消息提醒。

安芷点开一看,对方牛头不对马嘴的消息却解释了一切,随之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消息回复:【你妹在我这里。】

安芷连忙喊小周加快速度,倒也不是担心陆艾的安危,就算江浸月再怎么恶毒也不会到伤害她妹的地步。

让她提心吊胆得是陆艾本人,要知道她妹可是敢在家人面前公开宣布自己的性取向。出柜当天陆艾亲妈差点当场晕过去。

安芷倒是不惊不诧,她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开心就行。

话说上次陆艾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和女朋友吵架,不知道这次又和那位小女朋友闹别扭。

最重要的不是这,而是她妹现在和江浸月待在一起,先不说江浸月也不直,万一她口无遮拦给她妹灌输些不正经的思想那就完蛋了。

小车风驰电掣地赶回酒店,安芷匆匆上楼径直奔向江浸月的房间。

进门时,江浸月刚从浴室出来。

安芷一见到她就问:“我妹呢?”

江浸月头一歪,示意床边。只见床上睡下之人正是陆艾。

安芷松下一口气又问:“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江浸月拿着毛巾擦头发,神色自若道:“说了。”

“说什么了?多么?重点是什么?”

江浸月顿了顿,认真回想她方才与陆艾同学的谈话,道:“她说她身上没钱来找你。嗯说挺多的。重点……哦她说她这次离家出走是来追女朋友的。”

好家伙,没一个否定答案。陆艾同学你的嘴生来就只是吃和说话的吗?初次见面就能把自己的家底儿全掏出来?

安芷默默接住一颗爆裂喷血的心,道:“哦,那你先回房间吧麻烦你了。”快走快走吧,家丑不可外扬。

江浸月手上的动作停下,给对方一个亲切的笑容:“这是我的房间。”

安芷:“……呃那我走。”说着转身走到房门口,然后像是被点穴突然愣住,脑袋瓜里炸出一朵花来回头道:

“不行!”她看看床上的陆艾,又打量面前衣衫不整的江浸月。“你跟我一起过去。”

*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了整夜没有停歇。翌日一早,安芷被嘈杂声吵醒。

然而此嘈杂声并不是因为窗外的大雨,而是厨房内一阵噼里啪啦,掀锅盖敲碗的诡异之声。

见鬼,是谁在用酒店的厨房?连安芷的小助理圆圆都对厨房没有一点办法,是谁如此勇敢?

安芷从暖和的被窝醒来,待视线清晰后发现身旁并没有人影。

她昨晚为避免两个不直的年轻人共用一张床,十分慷慨地邀请江浸月上了自己的床。然后中规中矩地划了一条无形的三八线,安芷睡这头,江浸月睡那头。

江浸月没有拒绝,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份邀请。

安芷迷迷糊糊地下床,向那发出诡异之声的厨房走去。酒店内的厨房简单狭小,不过能有间厨房就已经很不错了。

安芷走到门口正要看看是谁要祸害自家厨房,视线尚未对焦一个模糊的身影猛然靠拢并发出可怖的喊叫:

“快走开!油要炸出来了!”江浸月一边说着手里举着个铲子大步向后退。

视线一下子清明起来,安芷眨眨眼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厨房和一脸惊恐的江浸月,缓缓道:

“你是要烧菜还是…烧厨房?”

江浸月轻咳几声,回头一本正经道:“烧厨房。”

安芷一边刷牙,一边觉得自己的思绪也在被狠狠地左刷右刷,上刷下刷。刷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江浸月到底是那根筋搭错了才会做出主动下厨这件事。

看看那惨不忍睹‘焕然一新’的厨房,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安芷洗漱后回到客厅,见桌上已经摆好江浸月的‘纯手工作品’,一盘黑不溜秋的炒辣椒,一盘白花花颜色惨淡的大白菜,一盘油得发光的肉丝木耳,还有一盘活似烂石头的鸡翅。

整体给餐桌增添了不少生气。

安芷匆匆扫了一眼便撇过视线,生怕伤了眼睛。

江浸月这人十分有耐力,一脸正色坐下:“你不喊你妹起来吃早饭?”

“不用,她一般跳过早饭直接吃午饭的。”

“那可惜了,烧了这么多菜没人吃。”

安芷尽量不去看桌上那几样惨不忍睹的东西,努力憋住卡在喉咙里的话。突然觉得她妹还挺幸运的,不用吃这一顿饭。

安芷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几年来学到的所有演技都用在了这一刻。

江浸月还算满意的神色就足以证明她的演技还是很精湛的。

安芷以为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大了,而这边陆艾第一个表示不服,她受到的惊吓也丝毫不逊色。

陆艾同学被雨声吵醒,难得起了个早。醒来安静半晌就走到安芷房间,正要敲门便听见令她顿时睡意全消,惊掉下巴的对话:

“我第一次做技术不太好,下次学习一下再做吧。”

“不不不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学习一下当然更好。”

“真得挺好?那我今晚再做一次吧。”

“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今晚可以边看边学着做?”

“哦也行。”

门口的陆艾右手僵持着一动不动,着实是傻了眼。

这玩意儿还可以边学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