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过来,闻徵的气息还没平伏,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跺了跺脚:
“你愣着做什么?!”
易承昀站在门口,像块被冻住的石头,一动不动。
“还剩两分钟,快点。”
眼看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一半,闻徵情急之下,一手稳住蛋糕,抬起一手拉了拉易承昀的手,催促道:
“你怎么了?”
他的手很冰,易承昀被他手上的静电电了一下,一个激灵,仿佛如梦初醒,隐忍而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把他带进房间。
“快点还剩一分钟。”
闻徵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却不晓得他的纠结什么,心下一沉,轻声问:
“是不喜欢这个蛋糕?”
他不知道,在易承昀眼里,他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雾气融化成的水滴,湿漉漉的。
易承昀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闻徵的手,掌心传来凉冰冰的温度,禁不住心底一抽。
他手上的动作是闻徵从未见过的笨拙,要换个时间,绝对要被闻徵当黑历史嘲笑一整年。
用力闭上眼,易承昀微微低下头,十几秒后,睁眼一口气吹吸上面的蜡烛,深呼一口气问:
“我做得对吗?”
闻徵刚想开口说话,不料易承昀握住他的手忽而用力,迫不及待把小蛋糕放到桌上,张开双臂用力将他揉进怀里。
有那么感动吗?闻徵本来想取笑他,直到他发现易承昀的双肩在微微发抖:“怎么了?”
一手抚过易承昀的背,闻徵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狮子,用下巴蹭了蹭那人的肩,印象中这人无论遭遇什么总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模样,像现在这样可能是第一回。
如果不是有闻徵的提醒,易承昀本不会做任何事,生日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寻常工作日。
两个人就那么默默拥抱着,屋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彼此沉稳的心跳声,窗外大雪又重新开始下,在半空中纷纷扬扬。
一点一点松开手,易承昀的鼻尖时不时蹭过闻徵的耳垂,听到他的的话,垂下的双手握住他的手,先是贴上自己的脸,接着竟把他修长的五指捧到嘴边,一边轻轻亲吻、一边往他的手指上呵气,像捧着一件易碎的宝物,哑声问:
“冷吗?”
“还、还好,”
闻徵的心跳得快不受控制,阵阵暖流从被他亲吻的指尖流向全身,连耳根也开始发烫:
“不冷了。”
大概是因为近来两人在那方面相当没节制,当闻徵看到他的举动时,下意识以为易承昀接下来要想办法给自己“暖和”,譬如在“运动中”传递体温……
可是蛋糕还没有吃,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这两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一旦想歪,闻徵的呼吸渐渐不稳,双手不由自主贴上他的脸,感觉到他细碎的胡渣扎在掌心,清澈明亮的眸子注视着他不说话。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闻徵身上暖起来不少。
好吧,反正心里改变了主意,闻徵想,如果现在“暖和”一下的话,好像也不错。
“还冷吗?”易承昀不放心地捏了捏他的掌心,他的手心很暖,手掌厚实有力,刚好能完全握住闻徵的手。
可惜易承昀似乎偏偏在关键的时候老爱掉链子,他把闻徵的手搓热了后,好像终于注意到那个被放到一旁的小蛋糕。
“那我们来吃吧,你饿了吧。”他说。
闻徵一时说不出话:现在难道不应该先吃我吗?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冒出来,闻徵当时就唾弃自己:什么鬼呀?!
“这是在路上买的,本来我给你准备的不是这个。”
藏起不可告人的念头,闻徵试图忽略自己烫得不正常的双颊,手忙脚乱拿出准备好的两个粉红小勺子。
原本他在家里定好了一个蛋糕,比这个要大、也更精致。但是他考虑到来的路上,大概会比较颠簸,不得不忍痛临时换成一个小的。
他把小勺子递给易承昀,故意低头避开那人的视线,没话找话:
“印象你不喜欢吃甜吧?反正就是意思意思一下。”
“不,我很喜欢。”易承昀这么说,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鲜奶油草莓蛋糕,雪白的奶油被堆簇得像云朵一样,上面是两颗鲜红小巧的草莓。
他盯着闻徵酡红色的两颊,喉结不由滑动了好几下,脑里不合时宜想起一些不能让对方知道的画面。
不晓得自己已经在被吃的边缘疯狂试探,闻徵单手捻起一颗草莓,粘上奶油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草莓被冷天气冻过,口感本有一点点硬,但配上细腻鲜美的奶油,酸甜味和浓郁的奶香在口中交汇融化开,幼滑的牛奶丝裹着果香,舌尖都是幸福的味道。
甜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闻徵无意识舔了舔嘴边的奶油,含糊不清道:“你快试试。”
他的“试”字还没说完,易承昀眼神一暗,大力将他搂进怀里,低头咬上他半张开的嘴。
闻徵的手腕抵在他手臂上,眼睛半张半闭,房间安静得能听见奶油被搅动的声音。
易承昀在这方面不知道是天赋还是学习能力惊人,先是掠夺,再来安抚,而后时不时还会逗弄人;闻徵几乎没有反抗成功的时候,甚至还得感谢他双手抱得足够紧,不然恐怕要丢人地因过于沉醉站不住。
“是很甜,”意犹未尽分开这个吻,易承昀想尝的当然不是草莓和奶油,不过他有个新发现:
奶油和闻徵很配,是个新“吃法”。
鼻尖抵着易承昀的鼻尖,闻徵整个人像被包裹在他身上清淡的古龙水香气中,缓缓睁开眼,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
这时闻徵才注意到,两人唇都沾上了白白的奶油,像两个小老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知道奶油的另一种吃法吗?”
他听见易承昀问,当闻徵将抬起头时,那人双手捧起他的脸,漆黑的眼眸中有炽烈的火苗在跃动,声音低沉:
“来试试。”
房里的灯被关上,闻徵抓住床单的五指松开又绷紧,在黑暗中,他闻到奶油被体温融化散发出鲜甜的香气。
到半夜,完全散架的闻徵被易承昀横抱起来清理,像无数次以往晚上那样。
被抱进浴缸时,他勉强醒了过来,有气无力推了那人一把,小声埋怨:
“以后不要这样吃了。”
感觉是很新鲜没错,不过有些地方滑腻腻的,还有什么在流下来,他坚决告诉自己那是奶油。
“那你喜欢怎么吃?”
易承昀细心擦拭“罪证”,包括不可描述的地方,贴着他的耳朵问:
“或者下次换你来吃,我不介意。”
闻徵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气鼓鼓别过脸。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刚闻徵出现在房门外时,易承昀第一反应只有:这人才刚病好,万一又重新冻病了怎么办?
后来听到闻徵催促他许愿时,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让闻徵这么做的“凶手”是他。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闻徵抬手朝他身上泼了一波水,懒洋洋问: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不过生日,所以连蜡烛也不会吹?”
“我知道怎么吹,应酬时看别人这么做过。”
易承昀摁住他的手,指关节从他的脸颊侧滑下,淡淡回到:
“只是这些年都一个人,没有庆祝这个习惯和必要。”
闻徵听得一愣,明明他生日的时候,易承昀记得这么清楚,好奇问:
“那之前呢,家里有帮你过吗?”
易承昀面无表情回答到:“十岁前,生日礼物是试卷。二十岁以前,是野外军训。后来我爸不在了,我忙工作,没时间。”
“这也太惨了吧。”闻徵居然有点同情他,转过头问:
“那假如今天没有大雪封路的话,你本来的计划是怎么样?”
“早点回家,吃饭,吃你。”易承昀简洁答到。
闻徵:……
雪下了整个晚上。
第二天醒来时,闻徵看到窗台上已经厚厚一堆雪,快要把外面半个窗台盖住。
他们窝在被窝里吃过早饭,来接人的车还有一段时间才到,闻徵迫不及待对易承昀说:
“我想出去堆雪人。”
他边说,边麻利换上外套,理由是上次说好要到莲花寺一起玩雪,结果那天雪太薄,刚好今天遇上个好机会。
易承昀哭笑不得,拿来自己的围巾给他套上,又给他戴上双层手套嗯,牵上他的手:
“好,我跟你一起。”
酒店后面是一个宽阔庭院,一打开门,雪深得能淹没人的膝盖。
用力拨开厚厚的积雪,易承昀有点后怕,所以说昨晚闻徵过来的时候,要不是大雪刚巧停了几个小时,万一路上中途在哪里被堵住,反而很容易出意外。
“你堆得雪人好丑啊,”闻徵的声音唤回了易承昀的注意,听上去嫌弃不已:
“这根本就不是雪人,你会不会啊。”
易承昀一愣,低头看向自己手中,卷起一坨白色的不明物体;又看到闻徵身前已有模有样堆起来、两个鼓鼓的圆雪团子,一时陷入沉默。
“你看。”听见闻徵夸张的惊呼,易承昀下意识抬起头:一片雪迎面朝他砸过来,把他的头发眉毛染成一片白。
“没想到吧!”
一击即中的闻徵迅速躲在堆起来的雪人后面,边准备下一次“偷袭”,边得意洋洋:
“我总算找到你不擅长的东西了。”
易承昀面不改色低头捧起一堆雪,作势要向他扔过去,趁闻徵垂头躲避时,他迅速把手里的雪抛下,几步向前准确无误扑在那人身上,两人顺势滚在雪地里:
“我擅长的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再三,关于奶油和红酒的食用方法(咳咳),过两天大家可以找到(嘘)感谢在2020-02-1901:00:56~2020-02-2001:1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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