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原千裕!你能不能对你的命上点心啊!?”

“点心?什么点心?”

“啪!”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把手上的一沓资料甩到了桌上。办公室内的部下们被吓得一哆嗦,一个个都缩着脑袋。

上司快被电话那头的人气死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中原中也深呼吸了一下,他尝试平复自己的心情,和不死原千裕好好讲道理:“那家医院私下非法贩卖器官,而提供渠道的人自称栗花落,几乎能够肯定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是故意引你过去的。把数量伪装成一只,等你进去以后,他立刻把咒灵分裂成两只。”

“这种事情我当然想得明白。”不死原千裕懒洋洋地说,“我都不明白你在紧张什么,就算他煞费苦心地算计我,我不还是毫发无伤吗?难道因为这两年我过得太清闲,你不习惯突然冒出个想要我命的仇家?你是忘了以前光明正大地追杀我的人多得能够手拉手扰东京塔三圈了吗?”

“这件事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中原中也扫了一眼冷汗直流的部下们,最终视线停在了被他甩在桌上的资料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出来谈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看看。”她坐在转椅上轻轻一推,慢悠悠地停在了挂着的日历上,上面圈圈画画着她最近的工作安排,“今天没空,明天没空,后天没空,大后天也没空……哇,我最近好忙啊~”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暴起,差点捏烂了手机。

“下周二吧。”在一排写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中,不死原千裕挑出了清闲的一天,“你没空的话,下周四也可以。”

“下周二下午三点,老地方。”中原中也警告道,“你最近当心点,我可不想到下周二的碰面地点在墓地。”

“不会的,火化没那么快,而且我还没买墓呢~”

“嘟——嘟——”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让她再怎么说下去,他很快就会被气得抬到医院去。

他知道自己可能有些操心过头,现在的不死原千裕既缜密又强大,光是她的名字就充满威慑力。但作为相识五年的朋友,他太清楚她一路是怎么跌跌撞撞地折腾过来的,包括如今看似谨慎细心下的疯狂,那些过往历历在目。

他实在放心不下她。

为此,他特地去调查了一下不复存在的栗花落家族,万万没想到这个家族曾和不死原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栗花落家族杀害了不死原千裕的父母,而她的父母曾经效忠于港口黑手党的前任首领。

……

“嘟——嘟——”

不死原千裕放下了手机,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已挂断”,良久,手机进入锁屏状态,黑色的屏幕上倒映着自己的脸,紫色的眼眸覆上一层深色的阴影,如同深夜里的一片抓不到的迷雾。

中原中也大概发现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

只有在写下“所有人都喜欢我”之前就认识的六道骸知道她全部的秘密,太宰治可能察觉到了一些,但他没摸到事情的关键,现在极有可能再多出个中原中也。

虽然不是必须隐瞒的秘密,但那些黑历史般的过往,她一点也不想提及。

不过,那个自称栗花落的诅咒师——到底是谁啊?

不爆全名,只顶着一个姓氏到处乱晃,仿佛故意挑衅她似的,搞得她有些不爽。

正好等下她要去咒术高专,可以问一下夜蛾校长知不知道这一号人物。

说来还挺新奇,不死原千裕第一次从咒术师那边接到不是祓除诅咒的委托,联络她的人也不是伊地知,而是五条悟。

他说,他们捡到了一个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的普通学生,想麻烦她过去一趟。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正常人会把断掉的手指头往嘴里塞——她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噎着了,拜托她帮忙取出来,但她觉得吃了怪东西应该去医院里洗胃,而不是来找她。

开玩笑的啦~那可是特级咒物,洗胃是没用的。

按照她对咒术会那帮老古董们的了解,他们肯定怕得要死,要把这个普通学生立刻处死,但五条悟却说不是很急,他大概从伊地知那儿得知她晕瞬移,让她慢慢来。

虽然对他的“不是很急”持怀疑态度,但不死原千裕还是选择了坐车慢慢去,她才不会死心眼地非要瞬移折磨自己。

因为不太熟悉咒术高专,她在路上花了点时间才达到目的地,恭候多时的五条悟领着她见到了那位生吞手指的普通学生——虎仗悠仁。

“嗯嗯,有点意思~”不死原千裕饶有兴趣地绕着虎杖悠仁转了一圈,吃下特级咒物居然保有自我意识,她笑眯眯地给出了第一个结论,“发型很时尚。”

五条悟:“噗——”

虎杖悠仁:“呃……谢谢?”

他有些搞不清状况,这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是来干嘛的?

“不行不行,分不开呢。”不死原千裕总算进入了正题,给出了她的结论,“现在他们就像鸳鸯锅的辣汤和白汤,看似是完全隔绝的互不干涉的个体,但其实还是在同一个锅里。”

“原来还有不死原小姐的能力办不到的事情吗?”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无法干涉本质吗?”

“差不多。”不死原千裕继续说,“同理,抹除宿傩的意识也做不到,毕竟已经混在一起了嘛,强行这么做等于把整个锅一起端了,虎杖同学会死的哦。”

“原来如此。”五条悟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把宿傩的手指弄出来。”

“那你卖了半天关子把喊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为了见你啦~”

“……”真麻烦,害她白跑一趟。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浅紫色的眸子移到了虎仗悠仁的脸上,“不过,如果出现了宿傩占据了身体的情况,我可以强行把他换回来。”她顿了顿,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嘛,但这是另外的价格啦~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虎杖悠仁举起手,一副乖学生的样子,“请问你是咒术师吗?”

“不是,但祓除诅咒还是做得到的。”对上虎仗悠仁好奇的目光,不死原千裕才想起来普通人不太可能听说过自己,于是她解释道,“我写下的都会成真,我靠这个能力接各种委托。”

“好厉害!”虎杖悠仁睁大眼睛,真情实感地夸赞,“那你能找到其他手指吗?比如让它们全都飞过来?”

“不能。”不死原千裕撇了撇嘴,她觉得今天是特地来证明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没有见过外形、没有具体情报、没有掌握位置——除了是宿傩的手指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一件,有关宿傩的委托都别来找我。我的能力限制已经泄露得足够多了,我可不像你们咒术师,自曝能力会变强。”她果断地交代了自己的业务范围,再问下去,她的老底都要被揭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可以麻烦五条先生带我去找夜蛾校长吗?”

……

果然,夜蛾正道也不知道那个穷鬼诅咒师是哪儿冒出来的。

不死原千裕很伤心,今天不仅毫无收获地白跑了一趟,还花了一笔路费。

“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在意那个栗花落。”从屋子里走出来,五条悟低头看向比他矮一大截的少女,今天她扎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兔耳发饰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几缕挑染的头发为简单的黑与白之间增添了一抹粉色。

她果然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死人复活很稀奇嘛。”不死原千裕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只字不提是因为这个姓氏的缘故。

要不是顶着“栗花落”的姓氏,管他活人还是死人,就算明治天皇从坟里跳出来追杀她,她照旧一视同仁。

“说起来,不死原小姐晕瞬移——是晕所有类型的瞬移吗?”

“我不知道,没试过。”不死原千裕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问这个做什么?”

“要试试吗?”

虽然五条悟说的是一个问句,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是一个陈述句,他弯起了嘴角,一把勾住了黑发少女,在她微怔的目光下,两个人消失在了夜晚的校园内。

等不死原千裕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熟悉的路口。

“怎么样?”头顶响起五条悟的声音,她抬起头,是白发男人得意的笑容。

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她震惊了。

为什么?别人带她瞬移屁事没有,她自己瞬移却一不小心可能落得个呕吐不止的凄惨结局,这合理吗?正常情况下,不是乘客容易晕车,而司机不容易晕车吗?

沉思中的少女完全忽略了自己还被五条悟搂着肩膀的现实。

她好像从来没有瞬移过别人,哪怕是在战斗中,她也是优先考虑移动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对方。

那么,到底是她本人有问题,还是她的能力有问题,还是五条悟的能力有问题?

“五条先生。”不死原千裕冒出了一个想要尝试的想法,白发男人闻声垂下脑袋,她这才发现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

还有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

……这个人果然很太宰治,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