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疯狂可?怕的想法。”

莎布说。

此时她正?躺在一张足以全部躺平的沙发上,闭上双眼,同时双手交叠于腹部,像是在心理咨询室里那样极其冷静克制地和人谈心。

这里是密斯卡托尼克神秘学主任办公室,阳光普照之?下她的化身略微有?些透明?,因为在几?分钟前她已经花了?太多的精力,为了?妥善处理那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来自犹格·索托斯失败的“造物”。

同时发生了?一点点的意外,那个?孩子存在缺陷的智力让它难以理解莎布的行为,并且给了?她一记伤害性不高但极其棘手的反击——把她的意识体送到了?两天前。

这恐怕才是犹格所说的那个?,游戏场里所具有?时空职能的存在。

现在的时间是两天前的早上,这个?时间点上,莎布刚刚和爱丽丝从?麦稷山回来,医生正?要去爱勒姆街兄弟的慈善宴会,而犹格在密斯卡托尼克。

被送回来的莎布理所当然地找上了?犹格,刚刚才有?学生给她指过路,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有?着准备充足的冰桶和香槟,以及一小束用麝香处理过的玫瑰,犹格已经等待她多时了?。

“你觉得我能拥有?一块我不能捏碎的石头吗?全知全能是个?悖论?,它其中的赞誉成分远多于实际。”犹格坐在她的身旁,将一小块冰块喂给了?莎布,平静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缺陷,像是在陈述着一件不想干的事情。

难以反驳,莎布只能嚼着冰块感慨:“你的行为和思维都在越来越偏向于一个?人类。”

这绝对不是个?夸奖的话,但被形容的人却点了?头,并且毫无愧色。

他解开被莎布压在脑后的小帽和发辫,将长?发缠在自己的指尖,“来自我本?体的一片碎片,还有?你的一个?化身,启发一位敢于这么做的开拓者来将它们融合,试图创造一个?生命,但失败了?。”

这就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了?。

莎布始终觉得难以理解,“你在挑战我的职能。”

如果这么做的人不是犹格,它肯定已经被母亲给撕成了?碎片,如果不是昨晚他们确实过得不错,眼前这个?犹格的化身应该也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所以在这之?前你毫不知情。”

虽然这个?言论?很不负责任,但这就是事实。

“为什么?”

她的小触手勾到了?犹格的指尖,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为了?表示自己正?在不高兴,她暂时拒绝这种亲密的行为。但小触手很不争气地取代头发,欢快地缠了?上去,莎布只好装作没看见。

犹格不会去拆穿她的倔强,他提起?了?莎布几?乎快忘掉的过去:“你把我骗到了?你本?体所在的星系中,然后我们创造了?纳格和耶布。”

但莎布坚定地纠正?了?其中的细节,“那不是骗,那时候我还没能让你答应不要窥探我的事情,所以你对我要做什么心知肚明?。”

她的伎俩过分拙劣,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把自己挑选合适作为后代父亲的犹格本?体骗到自己在的地方,然后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行不轨之?事。莎布本?来没期待成功,但犹格义无反顾地跳了?坑,顺便确定了?伴侣这种对他们来说毫无约束力的关系,这才是最令她意外的地方。

当初用的到底是什么借口莎布早就忘了?,但绝对是些无聊到诸如来玩儿啊之?类的。

“后来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来验证一个?问题,我答应你到底是因为繁衍的吸引力还是你的吸引力。”

繁衍和欢愉,犹格在其中思考了?很久,甚至没心思去考虑纳格和耶布的诞生,他早已预见双生子有?惊无险的诞生,最终在一个?远离莎布的时空里进行了?一项罪恶的尝试。

在犹格说出更肉麻的话之?前,莎布再次质问他,“所以你创造出了?一个?畸形的玩意儿?你是怎么得到我的一具化身的?谁主持了?这场研究——”

被质问到的存在毫无预兆地亲吻了?她,他的认真让莎布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她只能深呼吸,“你在让我兴奋。”

本?能压倒一切,小触手比莎布更快扯下了?犹格的领结,露出了?那枚从?莎布眼前失踪已经的蓝宝石圆扣,再嚣张地把那枚圆扣解出来落到了?莎布的手里。

“它已经从?你的衣柜里失踪够久的了?。”莎布理所当然地收起?了?圆扣,没有?受到任何有?意义的抵抗,她成功把犹格摁在了?沙发上,也不忘了?贴心道:“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整理衣服面对下一个?我的,亲爱的。”

这当然是不能相信的床上话。

在莎布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原本?的时空之?后,属于这个?时间点上的另一个?怒气冲冲的莎布会到来,然后直面欢好的狼藉——白色蕾丝边和带着亮闪闪水钻的女士袜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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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碎裂的黑暗混沌之?中,昏迷其中的医生抱着即将涨裂的脑袋,艰难迟钝地从?这片虚空中找到了?三维的点支撑他从?地上爬起?来。

不,或许这说并不严谨,在刚才的一场毁灭性对抗中,这个?空间早已不存在所谓的方向。

但医生无暇去顾及其中的奥秘,他要离开这儿,否则早晚会被愈演愈烈的乱流掀飞,谁也不知道他会被抛到哪里,他必须趁着这空间尚有?稳定性可?言的时候离开这儿。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被什么东西绊倒,毫无还手之?力地摔在了?一片脆弱的壁上,被砸到的地方咔擦裂开,整个?空间愈发岌岌可?危,周身黑暗如猛兽即将吞噬他。

强撑着一丝意识,医生低头看去,他的眼镜已经不知所踪,但还是能判断出绊倒他的是那位小姐,不,是那个?怪物的化身。他刚刚才眼睁睁看着扭曲肿胀的触手从?这具身体中伸出,然后犯下残暴的行径,简直是末日?,是地狱!

几?乎是下意识地被驱动,他鬼使神差地带上了?那具魔鬼的化身,艰难去向那扇门。

就在他脱离那个?空间的瞬间,彻底崩坏和碎裂的声音如在耳边。

但医生所能做的仅仅是背靠着一扇再也不会打开的门,毫无形象地狼狈瘫坐在地,难以续上气却也不敢大声喘息,他的衣服近乎完全被空间切割得几?乎快成碎布条。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医生决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他无法用任何科学来解释,素来被他所蔑视的异端学说用一段离奇恐怖的现实来嘲笑他的无智。在绝对的事实和难以生出丝毫对抗之?心的力量面前,那是神明?还是魔鬼都已经不重要了?。

来自小渔村的噩梦再一次不可?遏制地侵袭了?他的头脑,更多被赫伯特·韦斯特刻意遗忘的记忆。那些自诩被神庇佑的祭司或穿着奇装异服走上火堆,在彻夜燃烧的烈火中怪叫乱跳,胡言乱语那些难懂的话,在天亮之?时完好无损地走出。

年幼的他被父母摁着脑袋跪拜请求赐福,然后亲吻祭司沾满黄沙和黑炭屑的脚尖,令人厌恶的一切。

而现在,属于那具小姐的身体正?躺在他手边,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衣服和发型都保持完好。医生颤抖着伸手去探了?温度和鼻息,身体尚是温热的,但毫无气息。

正?是他所需要的完美的实验材料。

狂喜冲没了?一些恐惧和顾虑,唯一的理智让医生不得不等待下去,现在不是一个?离开图书馆的好时机,外面有?太多无知无畏的学生,还有?那个?恪守教条的老修女。

但夜晚正?在到来。

学生们会在图书馆里彻夜通宵,但老修女一定会需要轮换,看守夜晚的一直是些年轻的学生志愿者,他们往往缺乏敏锐的直觉,也没有?太多处理事情的经验。

所有?人以为一切照常的时候,医生拉下电闸,浑水摸鱼地带着那具完美的实验材料离开,一刻都不舍得浪费地赶到了?他的实验室,此时的实验室只有?他还有?他的助手。

听到医生回来的声音,匆匆赶来的助手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你疯了?吗?她是尼古拉斯小姐,不是那些草垛里没人填埋的玩意儿!这会害死我们的!”

医生当然知道,但此时他冷静得可?怕,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说:“你如果不想可?以离开,一切都和你无关,那些勋章和头衔。”

“你一定是疯了?!”助手不会去管他在说什么,他几?乎是逃出去的。

只剩下医生一人在这儿了?,惨白冷峻的灯光下,解剖台上的小姐面容安详沉静。

不需要做太多的准备,医生早已熟知这一切,就在今天上午他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就在他去回报自己的神明?之?时逢此,很难说这是命运的偶合还是神明?的恩赐。

那些都不重要了?,将针剂一一注入那具身体的血管,他确信自己已经成功。

但在他因为过于兴奋而疏忽的一点盲区上,闪着虹光的细微透明?碎片在空间的刻意推动下,随着药剂一道被注入。

解剖台上的玩意儿神经反射般地睁开了?眼睛,空洞失神,但从?其中隐隐反射的光斑来看,她没有?完全丧失感知外界的能力。但或许是来自一些副作用,颜色正?在从?她身上褪去,白色的毛发和皮肤,使她拥有?了?白化病一样的可?怖相貌。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毫无应答,但它歪头做出了?反应,像是孩童懵懂无知的情态。

来自喉咙深处的可?怖笑声从?这个?医学疯子的口中发出,这是对那些迂腐守旧清教徒思想的复仇和胜利,像是那些伟大的诞生——日?心说和达尔文主义一样,他成功了?。

但他必须死死遏制住宣告世人这一壮举的的冲动,他不能把这位出生不凡的小姐作为成功的试验品去给世人展出,那只会招致致命的诟病甚至是暴力,但也不会把这个?成功的案例送进焚尸炉,只有?在他声誉名?望足以改变世人的态度之?时,这会成为他最得意的作品。

“就叫你拉维妮娅了?。拉维妮娅,我是你的再生之?父,接下来会把你送到我乡下的一个?朋友那儿。”

医生温和地说,他尽可?能不惊动这个?造物,但他此时疯狂的造型只让这个?画面更加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意识体刚刚回到正?确时空的莎布在原地陷入了?迷茫,她找不到自己的化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拉□□娅出自洛夫克拉夫特《敦威治恐怖事件》,与犹格索托斯有两个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