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南动作僵住,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见说话的人双腿交叠而坐,似透似遮的轻纱下,两条浑圆的腿隐隐若现。

娇媚俏丽的脸蛋低了下来,带着微醺的酒香,埋在了他的胸口。

不一会儿,湿润浸湿了衣裳。

“我好想你啊,郡王,你为什么要逃跑?”

再抬起头来,是一张泪盈盈的脸,“我亲手为你上过妆,抿口脂,就连这对眉,也是我手把手教你描的。”

纤纤素手抚过师南的脸,宛秋的眼眸俱是痴迷,叹息道。

“你真美。”

他娘的,又来了。

师南小心地拿下她的手,“本王是英俊。”

“是么?”

宛秋微微一笑,像条无骨的美人蛇,顺着床榻半跪着,一点点爬了上来,行动间,白嫩的腿总是不经意的滑出。

“干干干干什么?!”师南吓了一跳,倏地弹起来,出去的地方被宛秋堵住,只能往墙角缩,“你给我下去!一个姑娘家的,成何体统——”

宛秋停在半途,抬起头,看着师南抱着膝盖紧张地望着她,忽的笑了。

“干你。”

师南:“......”脑子有病?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喝醉了?”

宛秋往里面爬了一步,“是呀,看见郡王,秋娘的心肝胆肺都醉了,恨不得醉死在郡王的心里。”

师南打了个战栗,当场喝止:“别动!”

宛秋又停下,理直气壮地道:“郡王好生不讲理,那日你我成了亲,你还欠我个洞房花烛夜呢。”

师南气得一脸血,“谁不讲理了?你还恶人先告状!”

宛秋委屈地说:“我什么都还没做呀。”

师南冷笑:“你既然想杀我,何必说那么多羞辱我。”

他就不信宛秋在莳香馆伪装成行首,带这么多手下,就为了找个美男子来段强制爱,那也太变态了!

本以为宛秋还得辩上几句,没想到她听了后,笑容渐渐消失......

菱唇弧度微微下垂,低语:“还真不好骗呢.......”

师南:啊?

宛秋娇躯缓缓坐直,阴沉沉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

“吓唬谁呢?”师南先发制人,色厉内茬对她大吼:“你以为我不会怕啊!”

“......”

宛秋还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角猛跳了下,不再多言,手呈鹰爪式朝师南伸了过来。

无法忽视的杀意随着手的靠近,愈发浓烈。

眼看着无辜又可怜的小猫,即将血溅当场——

“算了,”师南一把抓住那双柔荑,情真意切地说:“我想了想,你还是再羞辱会儿吧,你这样怪吓人的。”

宛秋:“......”

半晌。

宛秋收回手,面色恢复寻常,并掩着唇笑了,“郡王真有趣,竟然当真了,秋娘逗你玩儿呢。”

师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女人?

他没敢说出心里话,就试探着伸出条腿,“既然是开玩笑,那我先下去了?”

“跑哪儿去?”宛秋啪地一手撑在墙上,将瞬间屏气的师南罩住,俏脸沉下,“你到底和不和我睡?”

师南仰头,后背紧紧贴着墙,小心而坚定地说:“不睡!”

“你确定?”宛秋明明比他矮小半个头,往上盯着他,气势足像个巨人。

师南底气不足重复道,“......说不睡就不睡!”

外面的红烛默默燃烧,宛秋神情变幻莫测,漆黑的瞳孔映着师南的身影,忽然垂下了目光。

“好。”

她退下床,披了件长长垂地的外袍,遮住半露的风光,冷声道:“带进来。”

周身凛冽的寒气,像个冰雪铸造的兵器。

师南心里却是一惊,随着宛秋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四下寂静,突显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人扶着垂首的一道纤细身影,左侧的黑衣人,泼醒了被拖进来的人。

那人微微动弹了下,忽然清醒,发出惊恐的声音。

“求求你们——”

大冬天的,他却出了身冷汗,汗湿的发丝粘在鬓间,仓皇抬头——正是曾经向师南提过醒的骁熙。

师南看清他的脸,和周身皱巴巴的衣服,直起身来,“他怎么会在这?”

骁熙听见他的声音,看见眼前的女子,混乱了会儿,才呢喃道:“郡王......”

这两个字含着绝望和不甘。

穿着金缕鞋的纤足从骁熙面前跨过,“心疼了?”

宛秋挥开长袍,半蹲下,用指腹勾起骁熙的下巴,左右端详,“唔,确实生的可怜的紧,就连郡王也动了心。”

骁熙咬着苍白的唇,不作声。

师南往前跨了步,声音低了许多,“秋娘,你我的事情,何须牵扯他人。”

宛秋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可是你的小情人碍了我的事,若不是他那日看见了不该看的,提醒了你,你又怎会逃跑,早就是我的人了。”

师南纠正了她的说法,“就算行了夫妻之事,以人族的说法,应是你是我的人。”

他实在不懂,宛秋为何总是将他看作女子似的,无形又霸道的独占欲,总让他感到不适。

宛秋顿了下,柔媚地笑了,“一样的。”

师南皱眉,“你要怎么样才放了他?”

“你说呢?”宛秋贴身靠来,形状姣好的眼眸里春意盎然。

师南低头看她,眸子里毫无欲色,干干净净。

宛秋趴在他的胸口,抬头与他的目光对视一刻,柔软的身躯渐渐僵住,笑容消失,干脆站直了身。

从背后看去,只能看见两人的亲密拥抱,骁熙攥紧了手,愈发消瘦的身子微微颤抖,强忍恐惧出声,“郡王不必管我......”

宛秋忽的笑了,笑音不复柔媚,“真是令人感动呢。”下一刻眼神一厉,“杀了他。”

变故太过突然,眼看立着的黑衣人,随着宛秋的话语落下,各自有了动作——师南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宛秋的手腕,质问她:“本王到底怎么得罪了你,要让你非得如此。”

若是陌生人就罢了,骁熙却是冒着生死危机提醒过他,他无法眼睁睁的坐视不管。

宛秋从未被他主动触碰过,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回话。

片刻,她目光一侧,轻声道:“是命运。”

这两个字实在特殊,让师南周身汗毛倒竖,他本就是插入了命运,以左右命运的安排修炼,宛秋何以吐出这个词,难道是巧合不成?

“我的代号是秋叶,是个不该有思想的死士。”

宛秋低垂着眼,打量自己柔弱无骨的素手,突然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郡王猜得没错,我被派来,是为了取郡王的性命。”

猜想得到了证实,师南反而落下了心,问道:“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杀了我......”

剩余的话没说,但两人都明白,他想问的是,为何她迟迟不下手。

“秋叶,正事要紧!”挟持着骁熙的黑衣人察觉不对,按捺不住提醒道。

宛秋抬手,示意他安静,继续回答师南的问题,“因为我舍不得。”

她的目光,一尺一寸,描绘眼前人的五官,“想和你成亲,和你洞房花烛,和平凡的夫妇一样,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师南被她这样看着,失了语言。

宛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也很漂亮,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我们要是有了孩子,一定很可爱。”

师南默了一下,“就像是猫和狗无法生育,我和你,也不可能。”

他说的真心话,无论他构想过怎样的未来,其实真要他选择一个人族共度余生,他很难做出自私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与他结合的女子,永远不能有后代。

“你——”宛秋诉衷情的神色扭曲了一瞬,显然误以为师南在骂她,转头迁怒道:“还不动手!”

黑衣人亦是死士,听得命令后闻声而动,掏出袖中毒刃,作势要抹向骁熙的脖子。

“住手!”

师南咬了牙,依仗自己那身失灵时不灵的内力,妄图阻止二人,被宛秋手疾眼快地制住。

从始至终眼神都在他身上的骁熙,却是对他摇了摇头,眼中弥漫着死意。

就这样吧,他一辈子活得浑浑噩噩,难得有了恋慕之人,不仅为他做不了什么,还拖累对方受人威胁......何不就此了结,为郡王死去,至少能留在他的心里。

骁熙眷恋地看了他一眼,视死如归地闭了眼。

恰在此时——

紧闭的门窗被人暴力撞开。

穿着黑甲的罗校尉破窗而入,银白的刀光立劈向站着的死士,逼得二人后退几步。

罗校尉趁机抱走地上的骁熙,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宛秋反应最快,奈何手上抓着人,无暇追赶,她咬死了银牙,袖口内猛地射出支袖箭,快若闪电,直射向悬在半空的骁熙心口。

奔逃的罗校尉察觉到背后的风声,剑眉倒竖,将抱着的人往前一送,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这枚暗器。

利器噗嗤入肉的声音响起,罗校尉只在半空停顿了一瞬,就跳了下去,消失不见。

死士还欲再追,宛秋阻拦,“算了。”

她明显很生气,抓着师南的胳膊,力道很大,直让他蹙起了眉。

“没关系的,”不知宛秋想了什么,渐渐冷静下来,“马上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我再修修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