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郡主是荣王的女儿,而荣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兄弟,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要说言家握着大豫的半数兵力,而先皇薨逝之后就将另外半数的一半兵力给了荣王握着,这是先皇给言家的又一道掣肘。
这便是帝王的平衡之术,在朝中决不会容忍一家独大。
平宁郡主既然在端王府落了水,那端王府断不能一丝表示也无,何况明面上还是因着怀昔落的水。
“此事你还是不要出面了,你是男子不定旁人会如何想,由我这把老骨头带着怀昔去吧,荣王妃总会给我些面子的。”苏氏听了言匪说明前因后果后不禁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
怀昔见苏氏这副模样,只觉自个儿做错了事,紧拉着言匪的手垂着头站在一边儿。
苏氏见了,很是不忍,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为娘的也没有怪你,为娘的其实打一开始就晓得平宁郡主那个丫头心眼多,没想到竟会算计到你头上来。”
言匪接话道:“娘,你既然知道她心眼多还放任灵儿跟她一道做这么多年朋友?也不怕教坏了?”
他话音甫一落下就被苏氏瞪了一眼,他只得讪讪闭嘴。
苏氏见儿子被自己给镇住了,转而对着怀昔又温声道:“可是有些事情很是复杂,明面上看着就是你的错,所以须得你跟着娘亲一块儿去荣王府走一遭,好不好?”
怀昔原以为苏氏会打骂她,是又难受又害怕,没成想她也是信她的。
她想着想着就又想哭了,苏氏跟她的生母很像,她是真的不愿意苏氏也对她横眉冷对的。
她瘪了瘪嘴,缓步走到了苏氏面前,张开手臂道:“娘,抱抱。”
苏氏眉梢一喜,涌在心间的烦闷也是荡然无存了,一把将人抱住了。
“哎哟,我的乖女儿诶。”
苏氏是高兴得不行,她一直就想生个软软糯糯的女儿,有事无事就可以跟她撒娇,结果言灵就像匹脱缰的野马,跟个小辣椒似的,如今娶个儿媳回来倒是全了她的心愿。
其实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怀昔被关了这么多年,不大通人事,对人向来也很是戒备,没成想遇到言匪,很快地她就接纳了他甚而接纳了他们一家人。
言匪还是有些不放心苏氏带着人去道歉的,可就算他摄政王在朝堂上再横,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你且放心吧。”苏氏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忧,“有你娘我在呢,他们不会欺负了你媳妇儿去的。”
言匪无奈,也不瞎操心了,只是特地同怀昔叮嘱道:“一切都听娘的,莫怕,有哥哥给你撑腰呢,娘也会帮着你的。”
怀昔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苏氏让两人再说会儿话,自己则去西厢房瞧平宁去了。
平宁也是个能装的,一见得苏氏亲自来瞧她了,是摆出好一副扶风弱柳的姿态,撑着身子起身还要同苏氏行礼,苏氏自然是不让的。
“你现今还有些虚弱,就莫要起身行礼了。我着膳房熬的参汤可用过了?”
平宁微微一笑:“让老王妃操劳了,平宁都用过了,只是身子骨还有些使不上气力。”
苏氏转念一想就知晓平宁打的什么主意了。
只怕再拖今日就送不走这尊大佛了。
本来平宁是在端王府落的水,又是言匪去将人救上来的,要是再在端王府歇一晚,指不定外面会传出什么谣言来,紧接着怕是就要她儿子娶了这平宁才能平息了。
她是决计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你这样是得好生歇息,毕竟天寒地冻的,那湖水是凉得很。”就在平宁以为苏氏这话是要将她留下了,就听苏氏话锋一转,“只怕荣王和荣王妃听说你这样也分外担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待会儿我便亲自将你送回去,好生将养着,过段日子我再去瞧你。”
平宁没想到苏氏跟她来这一招,在心头是将苏氏好一顿骂,可面上还是得笑眯眯的。
“劳烦老王妃费心了,送我来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呢,我这边又有丫鬟服侍,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这样我哪里放心?都是为人母的我自然晓得为人父母的心,你在我王府中落水我定是要亲自将你送回去才安心的,不然我这老婆子今夜怕是难以安寝了。”
苏氏这话说得温柔却是让平宁不能拒绝,她只好勉强点头应下了,待得苏氏离开了她才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个老巫婆,跟个人精似的!”
她身边的大丫鬟听得这话一时不敢应,只能劝着她隐忍,惹得她更是烦躁。
“愣着做什么?人都赶人了,还赖在这里不走吗?还不快给本郡主收拾!”
“是。”
屋内的两个丫鬟不敢耽搁,忙不迭同平宁拾掇了起来,是生怕平宁到时候发怒又将她们好一顿罚。
言灵原本是想跟着平宁一道回府的,可是苏氏和言匪都不让,她只好目送着她们的马车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怀昔很是紧张,一双手拿着手帕子绞啊绞,都快成咸菜干了。
这一切苏氏都看在眼里,正好平宁在后面的马车里,她干脆将怀昔的手拉住轻声同她叮嘱了起来。
“到了荣王府莫怕,有娘在呢,你只管道歉便是,可以当着那般多人的面儿道歉吗?”
怀昔点了点头,又想着言匪同她叮嘱的话,轻启唇瓣:“可以。”
可她心头疑惑,踌躇半晌,才道:“哥哥说不是我的错,为何还要道歉?”
“世家脸面便是这样,不好撕破脸皮,能糊弄过去便糊弄过去。”苏氏见怀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你不懂不怪你,有娘呢,以后娘慢慢教你。”
怀昔心头一动,又想起了自个儿的娘亲,难得伸手主动勾住了苏氏的手。
苏氏心头更是高兴,回握住了怀昔的手。
荣王妃显是早已得了消息,他们甫一下得马车荣王妃就急急上前来接住了平宁。
“哎哟,你不过出去这大半日的光景怎地就成了这副模样?母亲就你跟你兄长两个孩子,你这是要急死母亲啊。”
荣王妃妆发很是雍容,不说穿金戴银,装扮得也是一顶一的华贵,面上皮肤保养得更是得宜,除了眼角的细微,是真叫人看不出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平宁很像荣王妃,就是着装打扮也是承袭自荣王妃,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两母女。
“荣王妃,说来也是我们的不是,招待不周,竟不小心让平宁郡主摔进了王府的湖中。”与其让旁人来说苏氏干脆自个儿将事情给交代了,“怀昔啊,快来,同荣王妃赔罪。”
“荣王妃,都是怀昔的不是。”怀昔朝荣王妃行了一礼,是将自个儿的姿态做得十足十地低。
平宁更是气极,方才这人还像个闷葫芦般,是半天打不出个屁来,如今赔礼道歉倒是说得顺嘴,这人莫不是故意看自个儿笑话的吧?
荣王妃最是了解自平宁,揽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这才朝苏氏和怀昔笑道:“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快进屋去吧。”
苏氏忙接话道:“也是,得让平宁郡主回屋子里暖着,没得到时候受了风寒就不值当了,那我们家可就罪过大了。”
荣王妃要去安顿平宁,便将苏氏和怀昔晾在了花厅里,但该有的礼节是一样不少,什么茶果糕点还有手炉都是准备齐全了的。
苏氏知晓这是荣王妃给他们下马威呢,毕竟平宁郡主也是在他们端王府落的水,不管事实如何,说出去就是他们端王府的不是,她也不在意,就坐在花厅等着,时不时地逗着怀昔说两句话。
怀昔却是有些呆不住。
荣王府的花厅很是气派,四角各放着一个花瓶做摆设,角落更设有一个精巧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玩意儿,不说多稀奇古怪,却是甚为贵重。
可怀昔无心探究这些,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她只想快快回家。
就在怀昔愈发坐立不安的时候荣王妃总算是领着几名丫鬟婆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