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此时遇事倒是没那般慌乱了,收整好心情后就问道:“你再去探,看看官府以什么名头抓的人。”

小厮得了令,又拉了个护卫,就一道去外面探听消息了。

怀昔和言灵做事确也不够老练,两人没法子,还是去同苏氏说了此事。

苏氏摇头叹气:“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哪成想不过两日的光景……”

怀昔却是分外自责:“我们应该更快些,昨日应该就将此事给办妥的,分明知道那些个人虎视眈眈的……”

苏氏这回受了风寒折腾得在床上躺了一日才惊觉自个儿岁数到了,身体底子确也比不上以往,只觉自个儿也陪不了孩子们一辈子,让他们快些学会迎击风雨才是正途,这回也没再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而是道:“既知晓那往后就更当小心些才是。”

怀昔和言灵一起应下了。

几人担忧着言磊的事,就一道在花厅等着,可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还没回来,前两日气冲冲从端王府出去的宋氏倒是先来了。

她甫一到得花厅,一见得坐在上首的宋氏,还没说话呢,就先哭了起来。

“大嫂嫂,我的大嫂嫂哦,你可要救救磊儿啊……”

“当初我是如何同你说的?匪儿又是如何同你说、同磊儿说的?现今正是多事之秋,我一直叫你看紧了他,可你呢?还跟我闹!”

宋氏哭得是不能自已,眼见着就要扑到苏氏身上,苏氏是越说越气,狠狠一拂袖,一边儿的丫鬟忙上前将宋氏给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磊儿以前是个多好的孩子啊,我初时觉得那是你的心病,不忍同你多说什么,后来一直劝你,别将磊儿逼得太急了,他喜欢习武就让他习武,可你呢?令愿将他养成个纨绔也不愿看他习武,如今好了,人给官府抓了,你却来寻我哭诉!”

宋氏现今也是悔恨交加,闻言是哭得愈发厉害了。

“磊儿就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命根子哟,要是他……他有个什么好歹,让我如何是好啊……大嫂嫂,你一定得想想法子啊,夫君同我就只有磊儿这一个孩子,你也不忍夫君就这样绝后了吧……”

怀昔见状,只得出来打圆场劝道:“母亲,现今还是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才是,经此一事,我想二婶婶更会严加约束堂弟的行为举止,至于这习文习武的,也会更加考虑堂弟的心意。”

苏氏知晓怀昔是故意这样说的,暗地里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面上却显得很是生气。

宋氏现今是分外焦急,也没多想,忙附和道:“是的是的,就像怀昔说的,我以后定会好生教导磊儿的,我教不好,我就将磊儿交给大嫂嫂、交给匪哥儿来教导,他要想习武我也不管了……求大嫂嫂帮帮忙,求求嫂子了……”

“大嫂嫂要想磊儿娶盛家的姑娘,那娶便是,我也不想插手了,也不说一门心思要他娶什么高门嫡女了……”

苏氏深吸了口气,将心头那口火气压下去了,才道:“我哪里是想让你、让磊儿什么都听我的?我也是盼着一大家子都能好!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说吧,官府是以什么名目抓了磊儿。”

宋氏和言磊同端王府的关系遍京都的人都知晓,他们不可能一点不顾念端王府,宋氏定然也去说道过的,可宋氏却转道来求了他们,那事情必然不简单。

“磊儿不是被京兆府给抓走的,而是直接被大理寺抓走的,这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啊,那就不是小事了……我……我去求了大理寺,可是他们说还在审理,不让我见……”

怀昔也是一惊,哥哥先前说要教她兵法,可是他先教她的却不是兵法,而是大豫的这些个官职及其所属管辖权,直接越过了京兆府,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只怕言磊是牵扯到什么要案中去了。

如今一直在查的要案可就只有皇上被刺杀这一桩了!

言磊果真还是栽在这上面了,只是抓一个言磊做什么?此一遭怕是冲着端王府来的。

“如今你可明白了?这京都也不是好呆的,一步行差踏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苏氏又趁机训道,只望往后宋氏做事能够慎重些,没得就只盯着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

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是连连点头:“大嫂嫂说得是,什么亲家,咱也不去攀那些个有的没的了,待将那小崽子带回来,我好生收拾他一顿,让他再去那些个污糟地,我打断他的腿!”

宋氏这番卖乖讨巧的话苏氏是不以为然,只是忧心此事怕是不好善了。

“此时京中是草木皆兵,磊儿免不得会在牢里吃一番苦,你且做好准备吧,大理寺一时半刻怕是也不会放人。”

宋氏听得这话面色是阵阵发白,正欲开口,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了,苏氏摆摆手,阻止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奴才去打听过了,可都是语焉不详的,大理寺里的衙差也不怎么爱搭理奴才,奴才费了好一番劲儿衙差才肯跟奴才透露一二,说是……”小厮飞快瞟了宋氏一眼,才接着道,“说是这关乎到刺杀皇上一事,怕是不好办。”

宋氏原本正全神贯注听着小厮打探来的消息,这会儿一听得这话就不干了,又是大哭大嚷:“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大嫂嫂,你是看着磊儿长大的,磊儿是不懂事了些,可是这种弑君的谋逆大罪却是不敢的啊。”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那也得我能断案啊!”苏氏没好气道,“行了!甭哭了!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宋氏知晓苏氏心软了,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忙不迭点头道:“真是有劳大嫂嫂了,等磊儿出来了我让磊儿给你磕头,好好孝敬你。”

苏氏很想说,大可不必,我有人孝敬,可她懒得再听宋氏说话,带着怀昔往大理寺去了。

“你好生跟着我,看我怎么待人接物,怎么处事,以后遇到这种事你也就不慌乱了。”

怀昔点头应下了。

“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苏氏宽慰地拍了拍怀昔叠放在膝头的双手。

她初时原本是不想带着怀昔的,可想着身子不如从前的自己,到底还是将人带上了。

到得大理寺,饶是苏氏也是吃了闭门羹,雍华翰以公务缠身、脱不开身为由就是不见苏氏和怀昔。

苏氏一咬牙,派了几个小厮去大理寺的各个偏门外守着,她则带着怀昔一道坐在马车里,在大理寺正门外等着。

就这样从日头高升等到暮色四合。

“母亲,您病体初愈,也等了这般久了,身子怕是撑不住,要不我们今儿就回去,明儿一早我来等?”

苏氏昨儿受了风寒,今日好容易好些了,在马车里坐了这般久是有些撑不住了,只得点头应下了。

“罢了,明儿也不是大朝会,雍华翰若确实不想见我们他可以想尽法子躲着我们,传信去路府吧,路大人是刑部尚书,他那边不会一点风声没有。”

苏氏和怀昔这边厢甫一回得端王府就有下人来禀,说是路征已经在正堂等候多时了。

苏氏和怀昔对视了一眼,心头更是惴惴,能惹得路征深夜前来,只怕事情不简单,怕是真的有人想趁言匪不在京都,无法及时应对,对他们端王府下手了。

路征一见得苏氏就朝她抱拳作了个揖,苏氏忙让他免礼,也来不及寒暄,路征直接开门见山道:“事情紧急,下官不便多留,也就直说了。”

说到此处路征顿了顿,然后四下看了看,意思显而易见。

苏氏一抬手屏退了下人,只余下了怀昔。

“这是我儿媳,不是外人,路大人大可放心说。”

路征还有些顾虑,毕竟怀昔是文国公府出来的人,但苏氏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直接说明了来意。

“下官也听说了,言磊公子那边落到了雍华翰的手上,这其中关系想必老王妃都清楚,下官也就不赘述了,下官想说的是今儿大朝会上的事情。”

“匪儿如今不在京都,还请路大人明言,给我们这条路,我这边也好早做准备。”

苏氏是给足了路征面子,说话也是分外客气。

路征朝苏氏拱了拱手,连说着不敢当,这才说起了今日大朝会上的事。

“今日一上朝下官就察觉出气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