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行役直接把感应到的地点告诉了命行天、吴蔚和罗赤。

道协和佛协的内奸已经差不多肃清,但为了以防万一,罗赤得到消息后只告诉了白云寺主持,然后两人召集了一些信得过的人员,前往了命行役告诉他们的地方。

吴蔚这边,因为吴氏集团遍布全国各地,他直接动用关系,让人帮忙监控起了当地的情况,一有问题就汇报。他家的直升机也早早停在了三溪隔壁不远的一处草坪上。

至于命行天,立刻就回了地府,联合起了所有的阴差,开始追捕容广元!

道协佛协和吴蔚的人就算了,阴差是什么,是既能飞天也能遁地的神奇生物。几万米的距离,他们只一瞬就能到。容广元稍微露出一丝踪迹,这些阴差随后就能找上他。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东风了!

容广元知道一堆人在找自己,还有阴差在通缉自己时,脸上早就维持不住淡定从容了,这算什么事?难道他就要这样被抓住了吗?

容广元气得半死,昨天才放了一次血,但因为被步步紧逼得厉害,为了不被抓到,他不得不艰难地又放了一次血,让更多的邪修伪装了自己,更大范围地去活跃,以图掩耳盗铃。

只是个人的力量远不如集体。邪修也就千余人,他又不可能给一千个人放血,折腾了两天,容广元也才伪造了五十余个“替身”。这五十多个人,在罗赤、吴蔚、阴差三队人的眼中,根本不够分!

容广元生平切身体会到了“狼多肉少”这个成语的意思。

后面实在没办法,容广元只能让人去医院的血库盗了一部分和自己血型一致的血液,然后用自己的血液加上血库的血液,中和了一下,大致调了锅大保汤,勉强多喂了百余人。虽然这个效果差了些,但模糊战场的作用多多少少还是缓解了一些他们邪修这边的压力。

争取了两天的缓刑,容广元也没有放松一分钟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在积极地寻找解决的对策。

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容广元在最后一刻,决定动身前往海市。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回到蟠桃镇的旧基地,那里人实在太多,保不齐有人会把他们的消息泄露出去。虽然回不去蟠桃镇,但他们可以往海市其他较为人烟稀少的地方钻。

华国那么大,不可能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

只是容广元都没料到,张平等人的倒霉运会迁移到自己身上。他躲了上百年都没人能找到他,这会儿紧要关头,却偏偏撞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容广元在前往千挑万选出来的藏身处中途,就这么的和刚从附近疑似聚阴阵和养尸地出来的小道士们撞了个正着。

双方人马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容广元:“……”狗老天!!

正道人士其实没多少人见过容广元,平时错身而过,只要容广元不露出马脚,他们根本发现不到他。但此时他身边穿着红裙的江亚童实在太引人注目,正道人士没见过容广元,但都知道容广元身边有个爱穿红裙子的貌美女人,这一下,众人的视线就被吸了过去。

而这认真一看,傻子都看出了容广元他们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质和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

小道士们: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但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先抓了再说!

容广元这边:辣鸡道士发现他们了,全员戒备!!

双方人马并不知道敌对的脑回路,容广元要是知道就是因为他们表现过当才误打误撞暴露了身份,肯定后悔要命。

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出自白云寺,因为谨遵教诲,在发现不明人士后就立刻朝天放了信号符。

赵莽看着在半空炸开了花的信号符,怒了,指着那小和尚,“你怎么还叫人!是不是男人?”

小和尚眨了眨眼,不急不慢道,“老祖宗说了,不知道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先叫人!还有,师兄说了满了十八岁才能说自己是男人,所以贫僧不算。”

“你……”赵莽气急攻心,“死秃驴!”

小和尚不高兴了,“你怎么还骂人。”

赵莽冷呵一声,“我骂的就是你们这些秃头的。”

小和尚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默默地瞥了眼赵莽身上的某个地方。其他道士和和尚也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赵莽那油光锃亮的脑袋上,有人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赵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都给骂了进去。

容广元见状,冷声道,“别废话,赶紧动手。”

因为这几天都在躲着命行役的追捕,容广元也没机会去找新的手臂接上,所以现在他还是断了一只手的状态。

不过失去一只手,并没有减弱他的实力。因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邪修这边很快就占据了优势。小道士和小和尚还是太过年轻,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

“第一个,老子就杀你。”

赵莽看着躺倒在地上那个发信号符的小和尚,忽然咧了咧嘴,上前就要把人抓过来扭断他的脖子。只是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锁链就打在了赵莽的手上,然后锁链的威压直接逼退了赵莽。

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赵莽气得不行。但一抬头看向锁链的主人,瞳孔立时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竟然是阴差!”

老肖沉下了脸,“没想到阴差这么快就来了。”

何建唾了一口口水,“来了又怎么样,咱们今时不同往日,可不怕他们。”他突然把视线落到了前面某个人身上,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况且还带了个普通人,就这阵势还想抓我们?”

搭了回阴间直通快车,跟着命行天和陆惊过来的“普通人”吴蔚,闻言,眼神渐冷。

命行役啧了一声,完全不见一丝紧张,还有空闲凑到吴蔚的面前和对方耳语,“大少爷,你似乎被看低了。”

吴蔚抿了抿唇,只说了一句,“名师出高徒,我不是你的累赘。”

命行役怔了两秒,倏地笑开,“大少爷,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吴蔚呼吸一窒,忍不住把人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你……正经点。”

命行役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命行天瞪了一眼,“把容广元抓了,你们再调情。”

他们才没有……调情。有苦难言的吴蔚张了张嘴,最终为了不越扯越黑,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说。

命行役又啧了一声,凉凉地看了看命行天和陆惊,别以为他没看到这两人刚还牵在一起的手!

命行天教训完命行役,就抬头望向了对面的容广元,眼神复杂,“我是不是该叫你一身师兄?没想到一百多年了,你竟然还活着。”

“师兄就免了,师父大约在天之灵都不会想认回我这个徒弟。”见到陆惊和命行天,容广元也没露出一丝慌乱,此时此刻,他还有心情在笑,“没想到啊,你还成了阴差,这么说来,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在地府也谋了一职半职吧。”

命行天平静地道,“师父一直很后悔没把你教好,为了不让这块心病成为执念,师父老人家死后就立刻进了轮回,选择转世忘却前尘旧事。”

容广元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怅然若失,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命行天冷笑了声,“惺惺作态。”

“到底一场师徒,我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么多年了还能听到师父的消息,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慨的。”说是这么说,容广元却是一秒收起了他刚才的失落,笑呵呵了起来。

“果然。”命行天神色又淡了许多。

容广元掏出了法器,似笑非笑,“要是师父老人家知道自己收过的两个徒弟,现在就要斗得你死我活,你说他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命行天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锁魂链,“大约很高兴我可以为民除害了。”

“你这性格和老爷子真像,相比起我,他应该很高兴收了你这么一个善良的徒弟。”容广元话音一落,就把法器掷了出去。

命行天扔下一句“容广元交给我”就飞身了出去。

命行役无奈地摇了摇头,“爷爷还真是……”

“你和吴蔚对付其他人,我去帮你爷爷。”

命行役还没说完,陆惊甩甩袖子也跑了。

两位大佬都盯上了容广元这条大鱼,命行役也没什么插手的机会了,他只好和吴蔚勉为其难地抓了些小鱼小虾来吃。

容广元是邪修中最强的,但赵莽、何建还有肖老也不弱。他们看出吴蔚是普通人,便直接对吴蔚出了手。而一直跟着命行役学习的吴蔚,这会儿也终于可以验明学习成果了。

想从最弱的下手,没想到却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赵莽三人又惊又怒。

等三人退到一起的时候,赵莽忍不住开了口,“不是说吴家的大少爷是个病秧子吗?可现在他哪有一点病秧子的模样!而且竟然还会符咒之术,我们根本讨不了好!”

肖老气急败坏,“你问我们,我们问谁?”

何建沉着脸,“应该是他隔壁那小子教的,那小子是刚才那俩阴差的徒弟,据说天赋异禀,实力和容爷相当。”

“操!”赵莽一听,脱口就是一句脏话,“为什么天才都去了对面?”

“还能为什么,我们没本事呗。”肖老嘲讽道。

“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何建看着叨叨个没完的两人,心里又酸又涩。别人都是天才、好帮手,到了他这边都是些什么猪队友啊,想想就生气。

赵莽和肖老不知道自己被同伴嫌弃了,两人同时回头看着何建,“现在怎么办?”

何建低声道,“我们必须要分工合作,不然今天大家都得玩完。这样吧,我去压住那个小天师,你们俩去对付吴家那个大少爷,能生擒最好生擒。看那小天师护着他的劲儿,应该很看重对方,有了吴大公子在手,我们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赵莽笑了,“只要你拖住那天师,抓个人对我们而言还不容易?”

肖老拄着拐杖,愉悦地敲了两下地,“这个方法好,我们学了几十年的邪术,不信还收拾不了吴大公子这只菜鸟。”

被认为是菜鸟的吴蔚,看着向自己迎来的两人,皱了皱眉。命行役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愣是没让他们把自己和吴蔚分开。

有命行役特意防着,赵莽和肖老二人根本近不了吴蔚的身,计划还没开始就破产,何建气得差点吐血。

再次退回来的三人,赵莽骂骂咧咧道,“老何,你这方法不行啊。”

肖老抹了把脸:“这天师,怎么这么难缠?”

何建回头看了眼容广元和江亚童,两人被命行天和陆惊压得谁都能看出他们正处在劣势中,自顾不暇。想来个远水救火都不行,何建无奈收回视线,而这一收,刚好就看到了远处的小道士和小和尚们,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何建朝着赵莽和肖老示意了一番,“抓住那些小孩。”

赵莽肖老会意,两人立刻就冲向了小道士和小和尚们。众人一直防备着他们,在他们过来时也没有手足无措,但到底实力不济,眼见着就要败下阵来。

不用命行役和吴蔚前来救人,几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锁链就捆住了赵莽和肖老。地府其他的阴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刚才的手链,就是这些阴差的手笔!

再次计划落败!

何建见此,差点咬碎一口白牙,不过错眼间看到吴蔚终于和命行役分开了一段距离后,眼前一亮,想也不想,就朝着吴蔚掷出了法器。

何建兴奋地笑了,“这次看还有谁护着你!”

吴蔚抬眸看着逐渐逼近的法器,不见分毫慌乱,反而有条不紊,慢条斯理地解下了手腕处的铜钱手链,然后嘴里念了一句咒语,铜钱手链上就发出了一阵金光。再看他时,他已经被浮现在空气中的金色铜钱虚影给团团护住。

何建就这么地看着自己的法器“Duang”的一下给弹飞了出去,连带他的小心脏。

对方是天命之子吧,这都能转危为安?

最重要的是,有法器就算了,在他们眼中的菜鸡还用得风生水起!

难道是他对法器有误解?不是说好的普通人用不了吗?而且这玩意不是还得靠练吗?不努力就是玄门中人都不一定驾驭得了!但现在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说好的菜鸡竟然是大佬?

何建心里疯狂叫嚣,恨不得丢下法器不玩了,这还怎么搞?

吴蔚看着飞回到掌心的铜钱手链,不禁感叹命行役很有先见之明,在来时就早早把法器给了自己。没有这法器,何建刚才那招吴蔚还真没十足的信心能招架得住,毕竟他再聪慧,也只是刚踏入玄门不久。

想到这里,吴蔚不由得回头看向了命行役,心想这人是不是早有所料。

一直注视着吴蔚这边情况的命行役,在与他对视上的那一刻,扬了扬眉,弯了弯嘴角。

吴蔚看着他这表情,越发肯定心里的想法,这人就是早算好了一切。吴蔚一向觉得自己智商不低,但这会儿,却忽然感受了被对象智商碾压的无力。

容广元那边的战况也到了尾声。

容广元再厉害,也不是魔王级别的陆惊对手,完全被吊着打。命行天看着被打得满地滚的容广元,莫名觉得来时把对方当一生死敌,担心这是场恶斗的自己真是傻逼。

“噗——”

容广元被陆惊的锁链甩到地上,口吐鲜血,想爬也爬不起来了。

“咳咳……”

容广元不住地咳嗽,已经连抬手捂下嘴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一脸灰败,似乎已经认命。江亚童也非常的狼狈,此时跪坐在地上,扶着容广元,满脸怨恨地看着命行天等人。

命行役那边也已经把何建三人收拾掉了,他们三个现在都被用铜钱手链给捆成了粽子,扔给了旁边的小道士和小和尚守着。

见命行天那边打完,命行役和吴蔚就走了过去。

命行役:“爷爷,容广元怎么处理?”

命行天看向陆惊,陆惊说道,“摄魂押入地府受审。”

命行天甩了下锁魂链,“动手吧,我还想回去吃饭。”

听到命行天这话,陆惊再无半分耽搁,立刻就走向了容广元,先是用锁魂链锁住了打算反抗的江亚童,接着抬手放到容广元的天灵盖上,就想这么硬生生地把对方的魂魄拽出来时,异变发生!

“想抓?不可能!”

原本以为已经毫无缚鸡之力的容广元,身子突然一转,拉过了被锁魂链控制而动惮不得的江亚童,就这么硬生生地在摄魂大法下和自己调换了!

江亚童双眸大睁,里面有不可置信、有伤心、却独独没有恨。而伤心这些情绪只是一瞬,当她看见容广元远离了自己后,眼里更多的是释然,放心和爱。

摄魂开始,就不能停。

陆惊即使想收手,也已经不允许,所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广元利用邪法蛊术,招来满地的毒虫,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有毒,不能让它们近身!”命行役拉过吴蔚,然后一纸火符就烧了他身后扑来的毒虫。

“可恶。”命行天甩着手上的锁链,灭了一群有一群孜孜不倦,杀了又来的毒虫。虽然毒虫伤害不了他,但也纠缠住了他,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命行天脸黑成了煤炭。

容广元抹掉嘴角的血迹,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就好好陪我的小宝贝玩吧!”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江亚童,利用邪法就准备遁逃!

命行役眼一眯,一道气就打在了容广元身上。

“嘭——”

容广元被击退数米,趴倒在地上,身体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可惜他是真的能忍,全身骨头都震碎了,他还是咬着牙捏碎了手中的藏匿符,成功逃跑。

看着消失的人,命行役有些失望。

江亚童这边,魂魄已经从身体内被提拉出了大半,等完全独立在空气中时,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

魂魄抽离身体,江亚童就晕了过去。陆惊看着晕了的魂体,只能冷着脸把她揉成了球,塞到了一个瓶子中。容广元跑了,不代表她就不需要赎罪了。江亚童罪孽不浅,照样得带回地府去。

好不容易把毒虫全灭的命行天,气得不行,“我就该早知道,容广元不可能坐以待毙。”

命行役感慨:“这人也是能忍,那应该是他最后一招杀手锏,没想到憋到这个时候才用了出来。”

吴蔚道:“他在打斗时或许就猜测到自己不是命爷爷和陆哥的对手,所以以弱示敌,伺机而动,这种人委实可怕。”

“他现在也是强弩之弓,经此一战,伤势严重,实力大退,没有几年根本缓不回来。”陆惊走了过来,“邪修基地我们也知道迁移到了哪,白云寺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把里面的邪修全部抓住。或许还有些漏网之鱼,但容广元没了大本营,东山再起完全不可能。以如今的形势,容广元藏不到哪里去,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说到邪修基地里留守的邪修成员,在半个小时前,被突然造访的白云寺上千僧人打了个触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全部凄惨地被俘虏了。

这回白云寺能这么成功抓获邪修,全靠命行役的血咒和容广元帮忙,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容广元。

容广元为了不被命行役发现自己,卖了快两百多个邪修出来,然后这些人全都被罗赤他们抓到,经过一一审问,就这么给他们问出了邪修基地的新迁移地,也就有了这巢穴被围的一幕。

也是因为人员大量召集去找了邪修基地,所以之前那个小和尚释放了信号符后,白云寺的人没来,却来了命行役几人。

而命行役等人能这么确定小和尚这边遇上的就是容广元等人,完全是因为容广元几人在进入海市交界的时候,就有阴差发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不仅容广元懂,命行役更懂。

在容广元还在为了血咒的事情放血的时候,命行役已经让命行天派阴差去了海市守着。小和尚发送信号符时,其实命行役等人已经坐上地府的高速列车,在半路上了。

这次虽然被容广元逃了,但可别忘了,他身上还有命行役下的血咒!

他可以继续放血,继续利用“替身”模糊自己身处之地,以图混淆视听。但一个受伤的人能放多久的血?这不过是一场缓期徒刑而已。

被锁在笼子里的鸟,始终插翅难逃。

第二天,道协佛协的人就倾巢而出,只为抓住容广元。

就这样在大家你追我赶,你躲我找下,时间缓缓过去了三天,来到了吴念的生日。命行役和吴蔚暂时放下了追捕容广元的工作来了西南,准备和吴家人一起庆祝。

只是谁都没料到,这个生日会过得那么的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