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双重生)

作者:雕弦暮偶

印象里,宣珏从没醉过?。

或者说?,没在她面前醉过?。

单凭宣珏称得?上克制的神态,谢重姒无法分辨醉酒与否,只能从他呢喃的言语里判断,这人不甚清明?。

但她确定不了他有多醉,明?日能记得?多少,能否察觉不对。

那句“回来”,十有八九,他以为在做梦。

回到往岁年间?,姑苏微雨下,他们共居江南的那段韶华。

谢重姒身子都有些发僵,垂在侧面的手指,缓慢收紧,尚在犹豫挣扎。

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惊扰,缓缓抬手,侧搂住宣珏手臂,轻声道:“喝酒了吗?去?哪里了呀?”

宣珏不会放任自己喝醉,除非有应酬必要——估计是去?见了年长位高,他要打起?精神应付的权贵。

放眼望去?,整个苏州,有这个资格的,也只有齐家人,就是不知……是谁了。

“嗯。明?月楼。齐章和齐竫二老相邀……”宣珏薄唇在谢重姒面颊上轻轻缠摩,低吟缱绻,声音沙哑,让人耳根滚烫,“灌了我挺多酒,不过?他俩也没好?到哪去?……重重,我好?想你……”

谢重姒被这缠绵的轻吻搅得?轻颤发喘,神智都像被拉入情网中蚕食殆尽。铺天?盖地的清敛檀香和浓稠酒香,将她密密麻麻围困在内,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像是也醉得?不轻。

……宣珏在这种事上非常温柔耐心,太温柔了,轻缓绵长,抵死缠绵,任谁都能被勾得?心猿意马。

待谢重姒回过?神来,她已是被带到了床榻边,细密温柔的吻从脖颈攀上耳垂,轻轻一咬。

宣珏支起?身,垂头?看她,怀中人唇光水色,眼中也恍若秋水润泽,有些朦胧的视线里,她眸光温和安宁,没有几年前最后的那些复杂爱恨,也没有因冒昧唐突而产生的怒意不愉。

他有些混沌的识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果然是梦啊。

“早点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谢重姒轻轻说?道,轻柔的嗓音像是安抚。

宣珏果然放开了她,清俊的眉目间?躁郁散去?,干净温润。

昏黄灯火被八角琉璃折成破碎的光晕,洒在他轻颤的长睫上,衬得?本就浅淡的眸更为澄澈,甚至平添了几分脆弱。

他微不可查地轻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谢治……你哥会收到一份不小的礼……”

谢重姒在假意倒茶,闻言指尖一抖,茶盏落地碎裂。她暗道不好?,回头?一看,果然宣珏本快要昏沉入睡,又?清醒了几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重姒赶紧再倒了杯茶,凑到宣珏唇边,喂他喝了,心里求爷告祖宗地希望他快点睡去?。

可能是喝醉酒的分外不讲道理?,喝完水,又?想欺身上前。谢重姒心跳喘息还没平复,心想还有完没完了!干脆心一狠,摁住他说?道:“还不快睡!你可是说?好?了明?儿陪我去?逛留园的!”

宣珏微惑地眨眼,眉眼间?□□未散,嗓音低哑勾人:“……留园?”

谢重姒:“是啊,要是你起?不来,我就一个人去?了。”

宣珏这才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任由谢重姒飞快替他摘了发冠,像是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缓缓阖上了眸。

等终于把这祖宗哄入睡了,谢重姒已经筋疲力竭。她刚想喘口气,就听到门被风风火火吹开,桃子的嗓音震彻云霄:“走?……”

谢重姒:“!”

江州司刚踹开门,还没打完手势,就看到小师妹趴在床前,神色堪称崩溃地转过?头?,在唇间?竖了根食指——示意她安静别吵。

江州司手顿住。倒不是因为这个噤声手势,而是小师妹红艳的唇瓣和微开的衣襟,还有偏散开来的发髻。

江州司皱眉,面色不虞地疾步进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宣珏,挑眉,手势问道:“怎么了?”

谢重姒自暴自弃地盘腿坐在床边地上,打手势回她:“他喝醉了,也不知道把我当成谁了,搂搂抱抱了一小下。”

江州司:“……”

你这……不止搂搂抱抱吧?

她见谢重姒那目光活像要杀人,不想被无辜波及,很明?智地没再提这话茬,问道:“走?吗?”

“嗯……等等。”谢重姒突然看到地上碎瓷片,强撑着一口气,虚弱地哀嚎,“那个地上那个,要去?买个一样的来。师姐,咱们连夜去?看看吧,这个点,姑苏有的店铺应该还没关门。”

江州司想说?,哪里要这么麻烦,就坦白擅闯主人家了,求个原谅呗。

不过?看师妹捡起?碎瓷片时,阴恻恻的神色,江州司默默地收回这句话,陪她跑了大半夜,终于在城南某处大瓷器店里,找到制式一样的杯盏,给替换了回去?。

谢重姒跑了一晚,头?晕眼花,恨不得?把前夜非得?跟出?来的自己暴揍一顿,她刚和江州司走?出?去?没多久,又?一惊一乍地道:“等下师姐!!!”

江州司也头?大:“又?怎么了……”

“月桂花,那支月桂花!”谢重姒倒吸口冷气,赶紧奔回去?,将瓷瓶里的月桂枝桠抽出?。

外面天?光未明?,琉璃盏的灯烧了一夜,只剩残火一点,勉强能看到床上的人侧脸精致如画,呼吸平缓,像是难得?睡得?安详。

谢重姒:“……”

感情她忙活了一夜,他一夜好?眠。

想到这,谢重姒恨得?牙痒痒,隔空用月桂枝点了点宣珏,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刀宰人。

江州司拎着师妹回长阳山庄,一路上,也没敢多问。

其实吧,本来她还是有那么点微末的八卦心思的。

师妹身份尊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擅闯宅府,也完全可以治臣子冒犯之罪啊。

怎么反倒是她心虚闪躲了?

内中缘由,谢重姒没法和江州司说?,憋了一肚子气回房,简单洗漱了番,褪下外衣时,突然想到什么,奔至铜镜前。

铜镜精致古朴,被打磨地光滑可鉴。影影绰绰里,能清晰地见到她脖颈上,细密暧昧的红痕。

谢重姒“咔擦”一声,掰断了手边的木梳。

“咔擦”一声,斑鸠鸟跳窜上树,树叶簌簌而动?。

宣珏被鸟鸣和木叶声响惊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难得?睡得?安稳,见外面天?光大亮,竟是有些恍惚,隔了很久才坐起?,抬指按住眉心,随着思绪的回笼,逐渐皱起?眉来。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点二个更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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