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晟延闻言皱眉,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阮溪偌轻笑,父亲这种反应早在意料之中。

十三年前澹台氏谋反,娘亲受到母家牵连被贬为妾室,尹氏入主阮府成为当家主母,第一年便生下了阮玉姝。而她娘也在同年生下了她,一直到她九岁,娘亲心中郁结,疾病缠身终于撒手人寰。而她这个女儿更是恨透了这些冷酷无情之人,将娘亲的死全部归咎在父亲的身上,恶语相对导致父女离心。

而临死前琼华的一番话让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这样宽容慈爱的父亲如何会在娘亲痛失至亲的时候做出这般决定?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伤哪儿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司寇华眼中泛着寒光,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阮溪偌的身上。

阮玉姝可是他物色好的太子妃人选,不能有半分的瑕疵。

大夫人尹氏看了眼站在身边神色复杂的阮晟延,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痕,满面忧虑的对着司寇华说道:“太子殿下也知道姝儿那丫头向来心善,对于没了亲娘的二丫头也是照顾有加,昨日得了老爷回来的消息便让二丫头去她屋子挑些上好的衣裙穿着,好让老爷看着欢喜些。”

说到这儿,阮溪偌就看到大夫人往她的方向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大夫人尽管说,谋害府中嫡出小姐那可是大事,查出了凶手定要严惩不怠才是。”司寇华抬脚往前站了一步,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给大夫人撑腰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好,阮溪偌勾唇冷笑,她可没有错过司寇华和大夫人眼神交汇,这二人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司寇华提前三日出现在这儿,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阮溪偌沉思着。

“谁知二丫头非但不感恩,还大肆辱骂姝儿,说我们母女鸠占鹊巢,身份低贱。姝儿气不过便与她辩了几句,结果她掏出匕首便要……便要杀了姝儿,姝儿情急四处躲避,虽保住了性命却也被伤了右手。”

大夫人说道最后脸色气的涨红,见阮晟延没有反应,便美眸含泪跪倒在地,嘶吼道:“老爷,大夫说姝儿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再弹琴作画了,她的手废了啊!”

阮晟延闻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阮溪偌。他的这个女儿,真的恶毒到如此的程度了吗?

司寇华满目阴鸷,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怒道:“此事可当真?”

阮溪偌丝毫不惧,抬眸淡定的看着他,“当真又如何,不当真又如何?”她自然是知道司寇华的打算的,原来在这个时候司寇华便看上了阮玉姝!

“若是当真,姝儿的右手毁了,你便赔给她一双手吧!”司寇华退后一步,厉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慢着!”就在侍卫正要动手的时候,便被人打断,正是阮溪偌。

“此事乃是阮府的家事,不知太子殿下如此劳师动众是什么意思?”阮溪偌状似不解问道。

司寇华脸色微变,他倒是忘了这是阮府!即便是储君,也不能干涉别人的家事,此乃大忌!

“太子身份尊贵,能让他劳师动众也是你的荣幸。”尹夫人当即不满,太子可是她请来的。

“母亲这是何意?”阮溪偌有些诧异的看向大夫人,“太子殿下作为储君自然身份尊贵,可阮府的家事何时能与国事相提并论?居然要太子殿下亲自处理?”

大夫人话语一噎,无从反驳。

阮府家事自然不能与国事相提并论。这话若是传到外面,太子干涉别人的家事,于名声而言也并不好听。

司寇华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在众人的注视下挥手让侍卫退去,自己则是重新坐回位置上,摆明了自己不再干涉的态度。

心道,他的感觉果然不错,这个二小姐倒是与以前不一样了,阮玉姝毁了右手那基本也就没了前途,他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下太子妃的人选?

大夫人恐怕没有想到,她为了卖惨故意说重了阮玉姝的伤情居然让司寇华动了这样的心思,要是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弄巧成拙啊。

阮溪偌可没空理会司寇华心中盘算着什么,声音清冷的说道:“既然母亲说我谋害大姐,那不如将证人带上来我们对峙可好?”

大夫人眼睛一亮,既然这个丫头自寻死路,她也不会拦着。

阮晟延也点了点头,此事自然是要查探清楚的。

没一会的功夫,便有人带了一个丫鬟上来。阮溪偌上下打量了一眼,她所料不错,所谓的证人便是阮玉姝的贴身丫鬟,名唤绿萝。

“奴婢给各位主子请安。”绿萝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站在一旁。

“是你说亲眼看到我持刀刺伤大姐,意图不轨?”阮溪偌缓步走到她面前,遮挡住来自大夫人的目光。

“是。”绿萝挺直脊背,大声的说道。

“刀是哪里来的?”阮溪偌眼光灼灼的盯着她,继续问道。

“自然是你自己带来的,大小姐的屋内从来不允许放这等利器。”绿萝冷笑了一声。

“那你告诉我,我刺杀大姐的时候用的算是左手还是右手?”阮溪偌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道。

绿萝想了想,说道:“是右手。”一般人都是惯用右手的。在她看来阮溪偌就是在垂死挣扎,拖延时间。

“我再问你,大姐身边一等丫鬟两名,二等丫鬟六名,三等丫鬟和婆子二十四名,也就是说我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直接刺杀大姐?你觉得是我傻还是父亲母亲傻,亦或是太子殿下也能被你这般愚弄?”阮溪偌突然声音拔高,疾言厉色道。

绿萝被吓了一跳,不假思索道:“奴婢不敢,当时大小姐让我们退下了,就剩了你们俩……”

“大姐让你们退下了?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又是如何提前知道大姐会屏退左右,准备好了匕首谋杀大姐,你倒是说说。”阮溪偌这次却是没打算放过她,急声追问道。

绿萝苍白了脸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求救似的看向大夫人,尹秋莲的脸色却难看的出奇,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大胆奴婢,居然敢污蔑主子,还不从实招来!”阮晟延顿时大怒,他虽未从武,但做了多年的家主也是十分威严,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