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亦寒闻言苦笑。

“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摇了摇头说:“说到底,还是我当时对自己太过自信,却把别人的野心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否则,你的、你的宗门也不会伤亡惨重。”

“要知道,有资格参加你我大婚的,都是地位尊崇之人。这些人伤亡惨重,你又不在,你的宗门,如今还不知道是何等乱象……”

“我又不在?”白如墨微微一愣,“意思是,大婚当日,你的未婚妻就过世了,对么?”

她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过来,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前世究竟是个什么性格,她并不十分了解。

但如果把她放到温亦寒未婚妻这个位置,她很清楚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样想、怎样做。

大婚之前提醒温亦寒做好防备他没有放在心上;大婚当日温亦寒的同门又恶意下毒、肆意斩杀自己的同门。

这种情况下,白如墨必然不会原谅温亦寒。

不管他们的大婚到底是温亦寒为了除掉她的宗门而设下的计,还是纯粹的一场意外,她都不会原谅温亦寒。

而且以她的性子,只怕会和温亦寒动手,还是根本不会听温亦寒解释的那种动手。

若真是如此,那个有心之人再暗中对她甚至是对他们两人下毒手,前世那个她会陨落完全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她抬眸看着温亦寒,微微摇了摇头说:“我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好像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这些事情你才会不肯对我说,对么?”

“你怕我知道之后,和我的前世、和你那个未婚妻一样不肯原谅你?”

“还是说……”白如墨轻咬了咬嘴唇,这才低声问了出来,“你怕我伤心?怕我生气?怕我因此离开你?”

温亦寒微微苦笑说:“我知你性烈如火,对其他事情都可以将就,但对感情、对自己的下属从来都是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

“是我没有做好,害了你的下属、也伤了你的感情。”

“你生气是对的,你不原谅我也是对的,甚至你想杀了我也是对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确实怕你知道实情之后离开,所以才自作主张以身殉剑,强行和你绑在一起。”

“以前我没有护住你,以后我会时时刻刻以剑灵之身跟在你的身边,思你所思、想你所想。”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决绝:“若是你不想再看见我,我可以远离你,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但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解开鸣锋剑的认主,只有这样,我才能每时每刻都注意到你的安危,才不会再有让我悔恨终生的事情发生。”

白如墨只是在依据自己的猜测问问题,却没想到温亦寒会如此剖白自己的心迹。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自己就是温亦寒那个未婚妻的切实感受,但她对温亦寒又何尝没有好感呢?

听着他这一连串的心声,白如墨的心中难免生出来一丝酸楚。

她竟然有些摸不清楚,温亦寒是为什么对她这样好了。

因为她是她自己?

不对,因为她是他未婚妻的转世吧?

不过不管是因为谁,温亦寒就是温亦寒。

而且硬要追究的话,她又是如何对温亦寒产生的好感呢?

真的没有所谓“前世”的影响吗?

在心中默默一叹之后,白如墨才放缓了语气开口说:“我说过,我不会怪你的。”

“你说这些往事的时候,我确实能被你带动情绪,但我并不能十分的感同身受。”

“所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为什么被带起来的。”

“是因为那些事情本就是我经历过的?”

“是因为你我心绪相通,我的情绪受了你的影响?”

“还是……”她自嘲地笑了笑说,“纯粹因为我心疼你、被你的过往给牵动了情绪呢?”

“我连这些都没弄清楚,怎么可能真的怪你呢?”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怪罪你的资格。”

“而且,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可是我的剑灵啊。”

她靠在温亦寒的肩头,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我心绪相通,那你应该也能察觉到的吧?我好像喜欢上我的剑灵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如墨能察觉得到,温亦寒的心绪很不平静,是愧疚、伤心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不过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之后,温亦寒的情绪就轻松了许多,还隐隐带上了一丝欣慰。

白如墨低垂的眸子里,渐渐浮上来一层安心。

她微微翘了翘嘴角说:“你的心情好像终于不是那么难受了啊。”

说着她从温亦寒的怀中钻出来,坐直了身子,平视着他的双眸说:“既然如此,我就再说点让你的心情不那么难受的事情。”

温亦寒闻言微微一愣:“什么事情?”

白如墨和温亦寒并肩坐在篝火前面,她没有看着温亦寒,而是看着眼前跃动的火苗说:“我自小在一个网络发达,人人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想法的世界,所以见过很多离谱的事情。”

她歪着头看着温亦寒,似笑非笑地说:“很多大多数人并不觉得离谱,但却实实在在很离谱的事情。”

“比如……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总有人去指责受害者不多加小心,却忘了真正干坏事的那个人才是最可恶的。”

温亦寒闻言心中一动。

他好像知道白如墨的意思了。

白如墨注意到了温亦寒的表情变化,脸上一下子展开了笑容。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说你有错,我说我也有错,可你别忘了真正有错的人是谁。”

“收不住自己的野心,在你的大婚上搞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有错的。”

“所以你不必太自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可能再变回你那个未婚妻了。”

“与其一直内疚,难道最应该做的,不是回去报仇,然后重整两个宗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