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墨笑完之后,发现温亦寒还在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笑?再笑我和闻风先走了,你就跟在后面跑吧。”

温亦寒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闻风背上那厚实的毛皮中间,这才柔声说:“我觉得,你还是变了一些的。”

白如墨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有些好奇地问:“怎么说?”

从几次空明境和梦中所见到的过往来看,白如墨觉得自己和以前那个白如墨最大的差别应该是由身份造成的。

以前的白如墨是九天魔尊,是主掌魔界的魔帝,所以她轻狂、她肆无忌惮,她想什么都会说出来。

而回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白如墨是被师父养大的孤儿,而且从小就和其他同学们格格不入。

尽管她的内心也隐藏着其他人难以接触的轻狂,尽管她向来自傲于自己能很快适应环境并作出伪装,但她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会让她有所克制,所有的想法都会埋藏于心底,不轻易对别人表露出来。

除了这些之外,白如墨还是白如墨,好像并未有根本上的不同。

也正像是温亦寒不止一次说过的一样,她的性格和前世并无什么不同。

但现在温亦寒却说她变了一些,这让她忍不住有些好奇了起来。

温亦寒就这么看着白如墨,似是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慢慢开口说:“你比以前……更俏皮了一点,比以前会开玩笑了。”

白如墨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是用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下:“我觉得纯粹是身份问题导致我会伪装自己了。”

说着她还摊了摊手:“以前的我,你觉得用伪装吗?”

“我现在就是在以前伪装的时候学会了开玩笑,也适应了开玩笑,仅此而已吧。”

她说着对着温亦寒眨了眨眼睛:“要说变化,难道变得最多的不是你吗?”

回忆中清冷矜贵的温亦寒,和如今更温柔一些、也更凌厉一些的温亦寒差别那可是太大了。

白如墨不清楚这之间的变化究竟过了多久,也不清楚温亦寒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温亦寒的变化太明显了。

至少他动手和生气时的凌厉感并非全部来源于鸣锋剑——那是他本身自带的锋锐和凌厉。

温亦寒对这些倒是没有避而不谈,而是微微点了点头,之后轻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变这么多能是因为谁呢?”

白如墨闻言轻咳了一声,又悄悄吐了吐舌头。

就算她对以前那段过往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她是能猜测到的。

就凭以前温亦寒的身份和性格,估计没人敢惹他生气,当然多半也没人敢和他太过亲近。

温亦寒察觉到她的想法,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虽然以前经常被你气到说不出话,但其实我还是蛮开心的。”

白如墨撇了撇嘴:“这话说得,好像我只气你了一样。”

难道就没有一点其他温馨的回忆吗?

她仔细想了想。

至少在她现有的记忆里,还有调戏不是?

当然了,调戏那时候的玄天帝君……对方可能更气吧?

“对,你不只气我了。”温亦寒哭笑不得,“你还和我动过手,还不止一次。”

“你还差点拆我的神殿,也不止一次。”

“还不止一次把我的人打伤……不然你以为文宣为什么会那么怕你?”

听着温亦寒一一细数自己的光荣历史,白如墨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是吗?我都不记得。”

“凡是我不记得的事情,就等于不存在。所以我觉得你是在骗我。”

温亦寒当场梗住:“你比以前,可真是皮了不止一点半点……”

白如墨先是得意地笑了一下,转而问道:“那你呢?”

温亦寒挑了挑眉:“刚刚不是说到我了吗?”

白如墨收敛了眉目间的笑意,用相当认真的表情和语气说:“我是想问,你的实力呢?”

“我总觉得,以你的身份地位,你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但显然并非如此。”

“你和我一样是经过轮回转世的。你也有想不起来、不知道的东西;你也会受伤、会明显的虚弱。”

“所以,现在的你究竟是何实力呢?”

“闻风看不透你,天阶的枯叶长老也看不透你,甚至先天境界的祝文宣也看不透现在的你。”

“但我总觉得,你离以前的你还差了太远,差得太远了……”

“当然,现在的祝文宣好像实力也不应该只是这样来着。”

“但是温亦寒,我更关心的是你现在究竟是何等实力。”

“这决定了再度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去应对。”

“这也决定了你和我说无碍的时候我该不该信你的话。”

随着白如墨的问题,温亦寒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转而变成了淡淡的温柔。

他笑叹了一声,轻声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白如墨望着远处看不到边的黑暗,语气稍有些空泛:“虽然说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可周围除了魔气就只有无尽的黑暗,前方到底有什么谁也说不准。”

“而你现在的状态还未恢复,我岂能不担心呢?”

她的目光再度落到温亦寒的脸上,有些空泛的声音也像是找到了依附一般正常了起来。

“温亦寒,我不想靠任何人,但我很清楚,凭现在的我不依靠任何人是完全行不通的。”

“而且你是我的剑灵、你就在我的身边,如果我遇到什么危险,你要出手的话我甚至拦不住你。”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何实力。”

“可你和其他人、其他剑灵都不一样,我甚至无法通过其他途径来推测,所以我只能听你亲口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从温亦寒决定一个人去处理那些无常道的黑衣人时,白如墨的担心就没有停下过。

原本在空明境里得知了温亦寒的身份时她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可一离开空明境她就看到了拜她所赐状态极差的温亦寒。

担忧加上愧疚,这些复杂的情绪一直压抑在心里,能到现在才问出来,对她来说已是极为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