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小少爷

作者:卟许胡来

沈衍答应了町父,同意了这门亲事。

青盛怔怔的坐在木桌前,眼睛惊诧的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平静跟往常无恙的沈衍,张口出声时声音都哑了,“上门?不行!”

沈衍将这事跟青盛和盘托出,毕竟又不能瞒她一辈子,结果青盛的反应比她预料的要激烈。

“家里缺钱这药不吃就是了,我不同意你给人家做上门妻主。”青盛眼眶都红了,“爹娘在地下若是知道沈家没了后,该是什么心情?阿姐,沈家就你自己了。”

“胡说,不还是有你吗。”沈衍给青盛倒了杯温水,“再说我也到了该有夫郎的年龄了。”

“想要夫郎咱们可以娶个啊,就阿巧不就挺好的吗。”青盛丝毫不看面前的水,眼睛直盯着沈衍,怕她没看清自己说了什么。

沈衍明明听不见声音的大小,却在听见青盛提起阿巧时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怕被人听见毁了阿巧的名誉。

“阿巧是弟弟。”沈衍抿了下唇,“我若是有了夫郎,你的药钱不用担心了,阿巧也能安心的嫁人。”

沈衍背地里其实知道阿巧他爹已经给他物色人家了,只是这事沈衍对谁都没提起过。

青盛眉头拧的死紧,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她眼里蓄了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沈衍改变主意,“阿姐,你能不能顾一下你自己……”

说着她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不由别开脸抬手去擦。

沈衍笑着起身,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声音温柔,“哭什么,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我不想你去别人家受委屈。”青盛额头抵在沈衍小腹上,压抑着哭声,明知道她听不见却没忍住说道:“你当初……就不该救我。”

沈衍是没听到青盛说的是什么,可从她紧绷的身子和发颤的肩膀却能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不由抬手拍了拍青盛的后背,“没事的。”

沈衍一旦下了决心,青盛丝毫说服不了她。沈衍不想听你说话时,只需要垂眸不看你,连耳朵都不用堵。

黎母为了表示对儿子婚事的上心,亲自来了沈家。村里突然来了辆马车,这事足够传遍全村,只半天时间,整个沈家村的人都知道沈衍被县里的有钱人家看中,当了上门妻主的事儿。

一时间整个村里说什么的都有。阿巧听说这事的时候很生气,以为有人在传沈衍的闲话,直到他娘一脸愤愤的跟他说,“你那热脸净贴人家的冷屁股,你一腔热情全是自作多情,我说她怎么迟迟不回应,感情人家等着攀高枝呢。”

虽说她家原本是看不上沈衍的,不太希望阿巧同她在一起,毕竟沈衍带着个拖油瓶病秧子,可若是沈衍为了钱做了县里大户人家的上门妻主,这就等于打了她家的脸,相当于是她没看上阿巧。

阿巧本就难受,如今又被自己母亲说落一番更是哭的稀里哗啦,整个人关在屋里不肯出去。

沈家的确穷,俩姐妹住的是老房子,两间屋子带着个小院,虽说收拾的干干净净可却还是入不了黎母的眼,怎么看都寒酸的很。

好在沈衍这人瞧着还不错,黎母本以为她要跟自己比划手语呢,没想到她能读唇,见过沈衍后,黎母有些惊喜,当场同意了这婚事。

黎母回去要挑日子,给沈衍留了包银子,说让她做两身新衣服,给家里添置点东西。虽说成亲后两人不回来住,但这钱代表着两家亲事定下了。

黎家来人的时候,青盛全程躲在屋里没出去,光听着外头黎母的声音,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成亲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着都得通知黎楚一声。

黎母晌午回家时,洗了个手让人把黎楚叫过来。

白氏早上没跟着去,此时不由过来询问沈家情况如何。听黎母说沈家穷酸的时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情真意切的说,“好在是上门,如此楚儿不会受委屈。”

“你呀就是心善,对他比亲生的还上心。”黎母笑着,手摸着白氏柔软无骨的柔荑,低声同他咬耳朵,“这两天给你买个玉镯子,赶明个家里办事的时候戴着。”

白氏闻言柔柔一笑,“也行,不能丢了咱们黎家的脸面。”

两人说话间黎楚到了。黎母松开白氏的手,着黎楚过来面前。

黎母往椅子上一坐,说道:“楚儿,你今年也十四了,若不是腿伤着了,本该跟町家结亲——”

黎楚还没等黎母说完眉头就瞬间拧起来,声音冷清不悦,“不嫁。”

他勾唇,神色讥讽,“我腿伤了这么些天,町沙就没露过面,町伯父对我的态度也耐人寻味,我何苦上赶着去她家受罪。”

黎母赞同的点头,“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又不巴结町府,何苦非町沙不可。”

黎楚心头的气刚略微顺了些许,就听见黎母的下半句,“所以娘给你找了个上门的,这样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看着,你也不会受了委屈。”

“?!”黎楚惊诧的抬头看向黎母,白氏笑着说,“你娘刚替你去那户人家看过了,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虽说听不见,但人挺好的。”

白氏轻轻柔柔的话就跟细软的刀子一样,寸寸插.进黎楚心上。

黎楚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气的发抖。町家这边刚嫌弃他伤了腿,那边他亲娘就急着要把他嫁给聋子?

黎楚手指紧攥轮椅把手,下颚紧绷,偏偏白氏还怕他受的刺激不够似的,说道:“等你嫁了人就能体谅你母亲的不容易了。”

黎楚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主屋离开的,他坐在自己屋里半天都没缓神,可吓坏了玉帘。

“少爷你若是气急了不如骂他白氏一顿,别憋在心里。”玉帘觉得这事肯定是白氏搞的鬼,任谁也想不到这亲事能是町父说的。

黎楚抬手摸到桌上的茶盏,咬唇狠狠往地上砸了一个,茶盏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这清脆的声音让黎楚心头的气平息了些。他看着脚边不远处的茶盏,手抓着轮椅把手弯腰吃力捡起一块碎片。

玉帘被黎楚摔茶盏的动作吓了一跳,根本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少爷眼眶气的发红却没掉眼泪,这让他有些心慌。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少爷怎么就这么冷静?

黎楚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勾唇苦笑,“有后爹就有后娘,这话果真不是假的。”

白氏进门那天黎楚便想过,白氏定不会容他在府里折腾太久,那时黎楚便想着该如何。他百般折腾,不过是想出府而已。楚父生前给他留的嫁妆中有个店铺,黎楚想着若是不成,自己靠着这店铺也能活。

只是黎楚没想到黎母给他找了个上门妻主。

黎楚看着桌面上的茶盏碎片,自己往身后椅背上一靠,疲惫的闭上眼睛跟玉帘说道:“把它用巾帕包起来放我枕头下。”

玉帘心里虽有疑惑却不敢在黎楚气头上询问,只得乖顺的听话办事。

黎母挑了个良辰吉日,将两人的事情定了下来。黎家招的是上门妻主,流程自然跟嫁儿子不同。

成亲那日,黎楚一身红衣坐在房内,神色格外平静,看的白氏心里突突跳,总觉得这个继子安静的过于反常。

那边沈衍也穿上了黎家送来的喜服,青盛抬手给她整理身后的衣襟,整个人嘴唇紧抿,眼眶通红。

沈衍长的好看,哪怕整日里干农活脸上也不见丝毫粗糙,最多一手老茧。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喜服,心里没有丝毫成亲的喜悦,平静无波。

她怕青盛担心,嘴角扯出笑意,故意问青盛,“好看吗?”

青盛头就没抬起来过,攥着拳头点头,嘴里瓮声瓮气的,“好看。”

沈衍神色温柔的拍拍青盛的肩膀,叮嘱道:“这两日我不在你要按时吃药。”

青盛点头。门外响起催沈衍出门的鞭炮声,青盛下意识的抬头往外看,沈衍猜到时辰到了,柔声同青盛说,“别担心,回头我抽空回来看你。”

说罢沈衍出门,抬脚迈进门口接她的那顶红色小轿里。

沈家村的人围着沈衍家往里看,指指点点的。阿巧今个背着家人出门,躲在人群里看沈衍,见她一身红衣主动迈进花轿里,眼泪瞬间绷不住的落下来,抬手捂住嘴唇怕自己哭出声。

四人抬着沈衍一路往前,中间换了几波抬轿的人,一个时辰后,轿子终于停在黎府门口。

黎楚自然是不可能出门接她,沈衍没法子,只好自己随着喜夫进了黎府的门。

喜夫引着沈衍往主屋走,黎楚就坐在大堂那儿等她。

从确定婚期到今天已有十来天,这期间沈衍从未见过黎楚,今日是第一面。没有激动,却是好奇。

传闻中黎家那个伤了腿脾气不好的小少爷,如今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堂中央的轮椅上,搭在把手上的手白皙纤细,漂亮的不像话。

那手接过红绸,微微攥着,沈衍看的一怔,随后红绸的另一边就被人塞到了她的手里。

黎楚像是察觉到凝聚在手上的视线,不由抬头去看。明明两人间搁着个红盖头,沈衍却还是在他抬头看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心虚的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