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远还是第一次蹲禁闭室,在冰冷的小黑屋里整个人都有点自闭了,直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许程溪才姗姗来迟的给他做了保释手续。

两个人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周行远都有点‘风尘仆仆’的感觉了。他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中看着许程溪曾经熟悉现如今却仿佛无比陌生的那张脸,第一句话就问:“要不要打一架?”

“好。”许程溪闻言慢条斯理的卷袖子,他前两天刚被甩,此刻也正是心烦郁闷的时候。坦白说,和周行远这一架根本无法避免,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许程溪一抬眼,平平淡淡的说着垃圾话:“把你伤着了我亲自治,放心。”

“艹,你他妈埋汰谁呢?”周行远一下子就火了,恶狠狠的碾磨着脚下的烟头,死死的瞪着他:“许程溪,你别以为你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你以为叶皖多喜欢你?那逼心里就他妈只有钱而已!”

话音刚落,许程溪重重的拳头就已经砸在他脸上。周行远被这猝不及防的偷袭打的踉跄两步,闷哼一声护住自己最为重要的脸,气的心肝乱颤刚要破口大骂就被许程溪像勒死狗一样的扯住脖领子,拖到跟前——

“我就告诉你一遍。”许程溪声音沉沉的说:“叶皖跟你的时候,我根本没跟他说过话,是你叫阿姨去跟他演戏那一天我们才第一次认识。”

他后来一想,那天的叶皖应该就是现在的叶皖了,原来跟在周行远身边的那个叶皖是说不出来那样的话,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的。所以自己第一次认识叶皖,就应该是从那天开始。

“那又怎么样?!”周行远也投桃报李的重重给了许程溪腹部一拳,气的大吼:“如果不是你插足,他不会死活都不会到我身边!”

他后来已经想明白了许程溪大概不会在自己包了叶皖时候就撬墙角,可这又怎么样?这根本不是问题的根源!问题是现如今叶皖对他如此冷酷,残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人的性格会在短短几个月就性情大变么?周行远在小黑屋里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因为许程溪的原因!

“不,不是因为我。”许程溪听到他这句话没有继续动手,反而是后退两步笑了下:“你知道你让阿姨给他钱的那天,他曾经说了什么么?”

许程溪清隽的脸上那一丝颇为嘲讽的笑容让周行远下意识的有些不安,他拳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下意识的问:“什、什么?”

“阿姨按照你准备好的台词,说要给他一千万。”许程溪唇角的笑容扩大,似乎是想起那天叶皖的反应就觉得颇为有趣——像个懵懵懂懂的小鹌鹑,分明是不安的,一张嘴皮子却犀利无比的把周行远那个飞扬跋扈的母亲都说无语了。

“你别故意吊胃口!”周行远被他这慢刀割肉的说话方式折磨的不清,忍不住暴跳如雷的问:“叶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得加价。”许程溪无情的告诉了他真相:“两千万吧。”

“不可能。”周行远瞳孔缩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头否认:“他怎么可能那我当筹码加价?你胡说八道!”

他这失魂落魄不敢置信的模样让许程溪有些微讶的抬了下眉:“阿姨没跟你说过么?”

他记得当时周母可是被叶皖的态度气的咬牙切齿,怎么回头居然没有跟周行远说么?不过即使不说也不意外,这家伙的傲慢自大和周母如出一辙,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从来不把普通人当人。周母觉得叶皖的话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不会重复给周行远听也是正常。

“没有......”周行远有些怔然摇着头:“他没说过。”

而且当初自己甚至没有稀罕去问母亲一句叶皖的反应,他只是在如释重负的潇洒了好几天后,才偶尔又想到了清新如一朵百合花的叶皖,假惺惺的打了个电话过去慰问。

而当初叶皖的态度......怕是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变了。

“叶皖的性格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许程溪的声音适时的插入:“你喜欢的是以前百依百顺的那个他,想甩就甩可口不黏牙,现在还来缠着他干什么?”

“你!”周行远被他的话气的握拳,话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一样:“他跟我的时候从来不这样!是你把他变成这样的!”

呵,这可真是抬举了,他哪儿来这么大本事?在叶皖眼里,他许程溪现在和周行远没什么分别。许程溪略有些无奈的一笑,故意恶劣的说着大实话:“是你根本就没看清过他。”

周行远气的说不出话,直接一挥拳打了上去。许程溪却不躲不闪,任由周行远一拳重重的揍在他的嘴角。他这一下没留力道,许程溪白皙的脸上一点伤痕都尤为明显,此时这结结实实的一下子让他嘴角立刻青紫了起来,微微渗血。

周行远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不躲开,自己打完都懵了,下意识的收了手,愣愣的看着他:“你......”

“嘶——”许程溪疼的皱了皱眉,伸手蹭了一下,骇人的伤口在他清隽俊美的脸上反倒多了丝破败的好看。他抬头看了眼周行远,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拳算让你出气。”

周行远:“......”

“但你不要再去找叶皖的麻烦了。”许程溪笑了笑,像是聊家常的对着他说:“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

“......许程溪。”周行远声音发沉,握着拳头冷冷的看着他:“你真要因为一个小mb跟我作对?”

周行远到现在对于叶皖还是这种态度,让许程溪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不禁有点怀疑他的智商——这货根本没把叶皖当做真正平等的对象来看待,那又为什么一副后悔万分一往情深的模样?还是他这智商不太够用的朋友,根本就是喜欢而不自知?但即便这样......也已经晚了。

“有必要的话。”许程溪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凉:“因为我真挺喜欢他。”

他是真的因为叶皖有趣才被吸引,像是从嘈杂无趣的平淡生活终于发现了一抹生机盎然,越接触越喜欢,和周行远只想保持□□关系的心态不同。许程溪觉得,假如叶皖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他回家。

所以就算小朋友现在无比讨厌他,许程溪也不打算停止下来自己的‘骚扰’。

“喜欢?许程溪,这种鬼话你说了我会信?”周行远忽略铺天盖地的心慌,口不择言的说着:“你以为你自己不像我似的时不时包个人,装作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你就是个好人了?我告诉你,你不比我强到哪里去,你也高高在上惯了,你也根本不会不会喜欢人!”

“这个......”许程溪无视他的气急败坏,淡然一笑:“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从现在开始咱俩不算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周行远咬牙,开始撂狠话:“你跟叶皖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吧?我也要追他,公平竞争!”

这个......他一向不太喜欢跟别人竞争,他更喜欢直接把叶皖占为己有。许程溪微微皱眉,有些遗憾的心想着叶皖到底部是他的所有物,他没资格帮他拒绝别的追求者。但周行远这个所作所为,在许程溪看来多少有些不自量力。

这家伙老以为他和叶皖有什么所谓的‘旧情’,却根本不知道那具身子里面灵魂早就换了。不知道这点,周行远必输无疑。

再说了,周行远这家伙哪里会追人?许程溪笑了笑,觉得他比起自己可是要差的多了。

......

叶皖依稀记得自己多年前高中毕业上大学的景象,当时他是去了离家乡几千公里的外地求学,父母跟着一起送,大包小裹的准备了好多东西。这次他报的学校就在本市商圈落座,他自然不用准备那么多,如果不嫌折腾的话甚至可以办理走读。

但叶皖是个怕折腾的人,没这个打算,所以也去超市买了一些必备的日用品。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溜达了一下午,才启程回家。叶皖嘴里叼着个小棍糖,提着两个大袋子一出电梯的门就吓了一跳。两个袋子应声落地,一罐听装可乐滚出袋子,直直的绕着圈滚到了蹲在他家门口的男人皮鞋前方。

......这些人是有什么在他家门口蹲着看门的爱好么?前有陈鹤,后有许程溪,而且还一个赛一个的狼狈似的。

叶皖无语的盯着眼前的嘴角带伤的许程溪,后者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嘴角青青紫紫的渗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的触目惊心,凄惨极了。尤其他还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像个配抛弃的流浪狗一样对叶皖眨眼睛——

许程溪委屈的说:“我挨揍了。”

叶皖:“......谁揍的?”

简直大快人心!他必须要谢谢那个人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周行远。”

......去他妈的,还是算了,这俩傻逼狗咬狗一嘴毛,更大快人心了。

叶皖难得笑了一下,拿钥匙开了门后头也不回的对着许程溪说:“进来贴个创口贴,然后赶紧滚。”

啧,他只是不太适应许程溪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有伤口而已,才不是同情他呢!

许程溪如愿以偿的跟了进去,觉得自己刚才上楼之前对着一楼的镜子‘装点’了五分钟的伤口这项举动果然是正确的。不弄的掺一点,怎么让叶皖可怜自己呢?这么一想,故意让周行远那家伙打一下果然是个机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