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琦姗进入游戏时,感染情况高达百分之八十五。她连正常走路都觉得吃力,仿佛身上背了几十斤的东西。
丁健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玩家,一个干瘦又没出息的男人。看见她话都不会说了,声音跟蚊子似的。
她连手段都不用使,那个傻子就扑上去抱住拿斧头砍人的npc,给她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邱琦姗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如果当时知道将疫病传染给其他人,能减轻自己的症状,她就跟丁健在屋里再多待会了,也不至于出门就遇见杀人魔。
至于彪哥,是她被方蒋识破后找到的。不过是个给人看场子的,非要充什么黑/
社/会大佬。
邱琦姗没有拆穿他,因为她的确缺个好用的打手。
陈砚和余檬从电梯一出来,立刻拉开彼此的距离。余檬走在前面,青年跟在身后。
“这边的十字口有七个,我们先去二号仓库,正好经过三个,”余檬道,“如果仓库没有,再去找剩下的四个。”
陈砚点头:“嗯,听你的。”
两人运气不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顺利到达了仓库。
仓库门是虚掩着的,刚推开他们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别开灯。”余檬的声音有些颤,“可能是装酒精的箱子被打翻了,开灯时的电火花说不定会点燃整个房间。”
地下仓库没有窗户,不管白天晚上都是黑漆漆的。陈砚夜视能力虽然不错,但要在一间摆满物品的屋子里找一张卡,那得是神仙下凡。
“我记得门口登记出货的桌子上一般都会备个手电筒,以防万一。”余檬道,“毕竟如果停电,应急的发电机肯定是先紧着科室供应。”
陈砚抢先一步进了库房,很快找到了她说的手电筒。
圆型的光圈亮起,两人这才看清屋里的情况。仓库好像有什么人在这里打斗过,货架翻倒,东西扔得乱七八糟,酒精流了一地。
“啊,我看到了,卡在那!”余檬指了指两个货架支起的三角空间,“在架子下面。”
她蹲下身,屏住呼吸慢慢挤了进去,手指勾了半天,终于拿到了通行卡。
许是太高兴了,余檬还没完全退出来,忽然站起身,撞到了架子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手术刀从上面滑落,她顿时吓懵了,整个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不漏地握住了掉下的三柄手术刀。
“谢……”
她的话被青年打断,陈砚随手将手术刀塞进口袋,指了指被纸箱挡住的的角落:“嘘,不要惊动他。”
余檬蹑手蹑脚地回到门口,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在吮吸咀嚼的声音。
离开库房回到一楼后,她快速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觉得自己晕的有点厉害,像是有点醉了。
“刚才那是什么?”余檬问道。
陈砚道:“应该就是白晓说的疯子,屋里还有具尸体,可能是个倒霉玩家。”
余檬压下心头的恶心,不敢细想方才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拿到卡后,白晓打开了去传染科的直梯。下去后电梯门一开,不远处就是两道消毒间,众人被喷了一圈,才进入科室。
传染科有五层。这里的隔门没有被破坏,应该不会遇到特殊病房的NPC。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商量了一下,分成五组,一组一层楼,寻找线索。
分组的时候,碰到了点麻烦事。
白晓和余檬是众人里唯二的专业人士,他们适合去看病历数据,因为有些内容外行人看不懂。
所以他们两人一组,直接三楼调查。
两个女生不想分开,便让她们留在了房间相对较少,一眼望去也没什么危险的一楼。
陈砚和司南,一个因为感染者的身份,一个因为看起来不好相处,新来的三个男人都不愿和他们搭档。
本来方蒋可以去带其中一个,让陈砚和司南一组,但想到青年提及司南时怪异的表现,他莫名觉得放这两人一起会出问题。
于是最后变成方蒋、陈砚一组,负责二楼;三个男人一组,负责四楼;司南自己一组,负责五楼。
司南似乎也当惯了独行侠,不仅没有反对,甚至看起来自在了不少。
白晓用电脑调出了最近几日所有的病历。他虽然不在传染科,但医院里有点什么动静,还是知道的。
比如前阵子收治了一名艾滋病人,这里却看不到信息。游戏应该只是借用了二院的场地当个壳子,故事却与二院无关。
“谢谢游戏大发慈悲,”白晓看了一会道,“余檬,找标红的病历就行了,其他不用管了。”
两人对着病历研究了半天,得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结论:丫的,这检验报告单绝逼是随机胡诌的!
和方蒋在检验科看到的不同,他那里只能看到科里检验人员的签字,白晓这边却能看到主治医生的名字。
“李胥。”白晓起身道,“走,我们去他办公室看看。”
两人一推开李胥的房间,当场就傻眼了。进进出出三四回,反复确认门口的门牌。
“这是医生办公室?”余檬扫视了一圈,“我差点以为是什么宗/教除魔信物展示区。”
李胥的房间里贴满了符纸,桌上供着佛像,门后挂着十字架,茶几上还有盆圣水……
除了这些能认出来的,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白晓恨不得当场打套太极平复下心情。
“搜!”白医生气势汹汹地指着房间。
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李胥抽屉的钥匙,在里面拿到了一本日记。
白晓那日记本一翻,当场就炸了。
汇合时,陈砚和方蒋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了?没进展?”方蒋问道。
白晓咬牙切齿道:“不如没进展!”
余檬虚虚地笑着,将日记本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方蒋翻看着,余檬则在一旁讲解。
简单说来,就是这位李胥医生收治了几个奇怪的病人。他们的生命在不停衰减,可每次检验的结果都不一样。时好时坏,数据像坐过山车,仿佛在逗他们玩。
后来李胥无意中发现,染上怪病的人,都曾杀过人。手上的人命越多,患病的程度就越严重。
多荒谬的事情。
医院里的人私下纷纷议论,说这病是不是报应?是不是那些被杀死的怨鬼在报复?
再后来,疫病开始扩散,无辜的医护被牵连。然而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消息被封锁,只有传染科和一些高层领导知道。
他们将这种病,称作“鬼疫”。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李胥碰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老乞丐。
老乞丐说,他以前也遇见过这种病,唯有超度死者,方才能痊愈。
“放TND屁!”白晓忍不住爆了粗口,“在医院搞封建迷信,比看病张口提度娘还气人!要拜拜求心安,那么多寺庙道观随便去,在医院搞个毛线!”
“白医生,这只是个游戏。你看这日记里提到的人和事,和二院一点关系都没有。”余檬见其他人一脸惊讶的样子,解释道,“就我们科室,接的病患都是比较特殊的,难免会碰到一些顽固迷信的家属,所以,白医生对这种事情比较反感。”
“我觉得,老乞丐的话,可能并不是李胥理解的意思。”方蒋道,“因为,他就算在屋里摆满了所谓的法器,依旧感染了疫病死了。”
白晓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毕竟他连这个奇怪的游戏都解释不了,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两个女生同样掏出了一个本子。
“我们碰到几个简单的小游戏,拿到了护士站的钥匙,在她们填写的值班日志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录。”齐樾道。
圆脸的女生许冉翻来一角被折起来的页面,念道:“x年x月x日,17:32,杂物间发生了一场大火,拖把抵住了门,保洁张阿姨被烧死在屋内。”
“x年x月x日,20:13,407房病人跳楼自杀,双腿插入腹腔,未被及时发现,身亡。”
“x年x月x日,20:22,负责运送尸体的王老头被卡在停尸房的货梯中,两日后发现,已冻亡。”
“x年x月x日,00:09,门诊值班的孙医生被医闹的人捅伤,失血过多身亡。”
……
日志中一共记载了七起亡人事故。
而其余的人在不同房间找到了医院平面图的碎片,拼成后恰好有七处地方被标记。
“也许,老乞丐说的死者,是指他们。”年纪稍轻的男人道。
另一个人道:“可是要怎么超度?去每个地点烧香吗?”
方蒋看了看手表:“马上五点了,也许我们到他们死去的地方,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大家把地图描一下,二院走起来还是挺绕的,你们又不熟悉,”余檬取出纸笔,分发给众人,“有的事件时间近,有的两地相隔太远,如果知道了方法,可能还要分组去做。”
所有人动起笔,连余檬自己都画了个备份,以防万一,只有陈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蒋见状,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道:“发什么呆?难道都记住了?”
青年点点头,无形中装了个大b:“嗯,只要我想,就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