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求之(双重生)

作者:叶清嘉

怀里温香软玉,鼻间仍是熟悉的清香,却又掺杂了?些许醉人的酒气。

“怎么喝酒了??”沈煜轻掐她的纤腰,低头嗅了?一下。

姜韫往旁侧避了避,按着他的胸膛,借力?站稳了。

“侯爷带人过来了吗?”她低声问。

沈煜挑眉:“不多。”

“把画舫围起来。”

他微顿了?一下,也未多问,抬手对着身后远些的黑暗处比划了?一下。

接着便见七八个便衣打扮的侯府侍卫倏地窜了?出来,近前来领了?命,尔后迅速地封锁住画舫。

姜韫定了?定神,快步往画舫里走,直奔二楼的雅间。

沈煜紧跟了?上去。

姜韫一推开门,便见其内空空如也,并无宋臻被绑着的身影。

她眼前一黑。

仅凭宋臻自己压根儿不可能挣脱桎梏,这画舫上定还有他的仆从,如此他们绑走落单的谢如锦也容易得很。

这人渣都敢给她下药了,对谢如锦又岂会手软?

姜韫浑身发颤。

沈煜见她有些摇摇欲坠,在她身后扶住她。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他皱眉问,转头吩咐侍从赶紧去找人,临了又低头轻声安抚她,“你别急,已经在找了,只要在这船上,不出一刻便能找着。”

姜韫手脚发软,不受控地倚在他怀里。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鼻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他的胸膛炙热又硬实,好似蓄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借力?站直了,目光在画舫上四?处游移,喃喃道:“……是我的错。宋臻是冲我来的。”

沈煜眉心紧缩:“谁?”

姜韫侧头瞧他,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

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一旁赶过来的锦瑟见此急了眼,见她半晌不作声,忍不住插话道:“是城西的宋家二郎宋臻,不知天高地厚,几次三番纠缠羞辱娘子,尽做些腌臜事儿,还想让娘子给他做妾!”

沈煜闻言额上青筋直跳,当即把怀中人交由锦瑟,尔后转头往画舫内间去。

姜韫怔了?一下,心口微颤。

不多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一楼雅间传过?来,连带着劈里啪啦一通巨响。

她心神一凛,赶忙循着声移步过去。甫一至雅间门前,便见那竹门骤然被鼻青脸肿嘴角带血的宋臻给撞开了?。

他是被扔出来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疼得惨叫连连。

紧接着,一身戾气的沈煜也跟着出来了,一扫腿狠狠给了?他一脚。

宋臻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捂着腹部痉挛起来。

姜韫惊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又抬眼往里间望去。她瞥见破碎屏风后的半截石榴裙,心下一慌,忙不迭疾步往里间去。

果不其然见榻上衣襟散乱、嘴里被塞了?棉布的女郎正是谢如锦。

姜韫如坠冰窟,快步上前去,取下她口中布团,又为她披上外袍。

不幸中的万幸,谢如锦只有衣领被扯开了?,其余衣裳皆是整齐的。

姜韫微松口气,轻轻拥住她。

谢如锦愣愣的,神情呆滞,眼角满是泪痕。在姜韫拥住她的时候,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姜韫心口抽疼,轻抚她面颊,柔声安抚:“没事了?,你别怕。”

“……表姐?”谢如锦嗓子嘶哑。

姜韫闷闷应了?声,理顺她鬓边的发丝:“我们回府。”

谢如锦怔然地点了点头。

姜韫和锦瑟两人一道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外去。

路过门口时,宋臻仰面卧地,闻声仰头望过?来,目光像是淬了?毒。

姜韫脚步微顿,见他脸色涨红得有些诡异,蹙了?下眉。

下一瞬,沈煜猛地掐着他的后脖颈将人面朝地往下摁:“再瞧一眼,挖了?你的眼珠子。”

宋臻咳了口血,断断续续地道:“……水性杨花的毒妇……倒是有不少男人……为你鞍前马后。”

沈煜眉心一跳,抬脚摁住他后脑,沉声道:“我看你是舌头也不想要了?。”

姜韫不知何故发觉身上渐渐有些燥热难耐,她垂眼细瞧宋臻的脸色,心里顿时有些慌。

那碗醒酒汤里到底下的是什么药?恐怕不单是迷药那么简单。

鼻间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她越发昏沉不适了?,忙不迭快步带着浑身发颤的谢如锦离开。

待得一路把谢如锦送进谢府的马车,她才稍松口气。

姜韫把人安顿好,正欲下车去,忽被如惊弓之鸟的谢如锦攥住了?手腕子。

“表姐你别走……”

“我马上就回。”姜韫将她拥进怀里,轻抚她微颤的脊背。

待得谢如锦渐渐安定下来,她正准备抽身离开之时,忽觉身上越来越不对劲。

像是置身烧着炭火的炉子里,浑身发烫,燥热不堪。

她轻轻喘了?几口气,抿了抿干涩的唇。

幸亏只喝了?一口,药效并不重,还能忍下来。

得赶紧回去缓缓。

姜韫未起身,掀帘对车外吩咐道:“去传个话,让他别把人弄死了,我先回府了?。”

她言罢,便坐了?回去,拥着怔忡的谢如锦低声抚慰她。

马车缓缓启程,未走几步,忽闻一声烈马嘶鸣,马蹄声自马车后渐近。

姜韫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瞧了眼,便见沈煜骑着马在车边并行?,不远不近地跟着,像是在护着车驾。

沉沉夜色里,月光惨淡,他立于马上,脊背挺直如松,眉眼冷峻,刀削一样的下颌透着一丝不近人情的锋利。

姜韫有些失神。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

为何要来关东?

京城中那么多事儿,他怎么脱得开身?

她放下车帘,思绪越发混乱了?。药劲儿和酒劲儿一齐如潮水般涌上来,快要将她淹没了。

一路昏昏沉沉地回到谢府,她让锦瑟先搀着谢如锦下车。尔后她也跟着起身,却未料一下子腿一软栽坐了?回去。

姜韫深吸一口气,怕自己此刻出去会失态,遂让人先把谢如锦送回自己院子里去歇息。

车外渐渐寂静下来,她却仍是未动。

沈煜还未走。

他一路跟过?来了。

姜韫闭了闭眼,按捺着不适,隔着车帘道:“天色已晚……”

沈煜牵着马,皱了下眉:“夫人,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个拆法。”

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忙活了一阵儿,她却连多瞧他一眼也不肯?

姜韫张嘴正欲解释几句,未料沈煜忽然上了?马车掀帘进来了。

她微瞠目,呼吸急促起来,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却还是被沈煜瞧见了?她面色异样的潮红。

“夫人怎么了??”他蹙眉问。

“有些醉了?,头疼。”姜韫喉咙有些哑,垂眼瞥见他手指骨节的擦伤,隐隐渗着血。

沈煜眯眼瞧着她,时隔好几个月未见,她好像瘦了些,下颌稍稍尖了?点。

他眉头未松:“姜韫,我放你离开,是想让你过?得好。不是让你去受欺负的。”

姜韫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垂着眼道:“侯爷说笑,谁能欺负得了?我?向来只有我欺负旁人的份儿。”

车内太狭窄逼仄,让人无所遁形,实在是难捱。

她心想不能再和沈煜共处一车了,不然迟早被他瞧出来不对劲。

那……那还怎么和离?

姜韫定了?定神,打算起身下车:“今日多谢侯爷相助……天色不早,侯爷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言罢便急急起身下车,不料沈煜伸手擒住了她的胳膊。

隔着衣裳也能发觉她浑身在发烫。

沈煜顿时眉心一拧,揽住她的腰将人捞回来,伸手在她额间探了?下,声音有些沉:“你在发热,染了?风寒?”

姜韫摇了?摇头,伸手想推开他,却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沈煜眉头皱得更紧,不由分说地叫车夫驾车去驿站,又吩咐侍从去请郎中到驿站候着。

姜韫急了:“我回谢府就是了,去什么驿站?”

“这一大家子人顾自家女儿都来不及,还会管你?”

她又是心急又是气闷:“真不是风寒,我好得很,踏实睡一夜便好了?!”

他揽着她的腰肢,发觉她整个人都在发烫,越发觉得她是嘴硬,沉着脸不再作声了。

车夫换成了?沈煜的侍从,马车便立时启程了?。

姜韫欲哭无泪。

她扭身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扣得越发紧了,炙热的掌心摩挲着她的纤腰,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她轻轻喘着气,眼含秋水,眸光潋滟,面色酡红如烟霞,整个人娇嫩软糯如同蒸笼里的梅花糕。

沈煜渐渐发觉不对了。

他抬手轻抚她潮红的面颊,触到她小巧如花瓣的朱唇。

姜韫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沈煜眸光一暗。

车内狭窄,彼此呼吸相融。

气氛倏地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