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熙夏刚进荔水湾别墅,宫怀瑾就朝着她奔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多卡。

“慕熙夏慕熙夏!这只猫你之前说是送我的,还算话不算话?”他的眼睛亮晶晶,像是坠入了无数的小星星。

“当然算话。”

“爷爷爷爷!你听见没有!”宫怀瑾扭身又朝着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宫正则跑了过去,“我是不是可以把多卡留在身边了?”

宫正则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当然可以。”

慕熙夏走到宫正则身边,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宫先生。”

宫正则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喊得这么生分?要是爸爸叫不出口,叫我叔叔也行。”

宫正则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和蔼得多。

虽然已经年逾五十,但是他的身材保持得极好,整个人状态看上去也很年轻,顶多三十多岁的样子。

和宫奕一样,都是身高腿长,器宇不凡。两人眉目之间有六七分相似。

所以不得不说基因真的很奇妙,宫怀瑾和他们就不太像,大约是更像母亲的缘故。

慕熙夏一直对宫夫人没有改口,到了宫正则这里突然改口真的喊不出来,所以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叔叔”。

宫正则招呼她坐下,然后说:“嫁到我们宫家规矩比较多,你辛苦了。我太太脾气不太好,你多关照。”

简直温润体贴的不像话!慕熙夏对宫正则好感丛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我知道。”

宫正则忍不住笑了,这个慕熙夏,倒是让他意外的不圆滑不世故。

这样的女孩,要是说她心狠手辣对宫怀瑾痛下杀手,他也不信。

倒是秦沅沅那一摔有些蹊跷。

不过……秦沅沅在宫家这么多年,他和林如慧早就把她当家人……他也不想去深究,免得弄出什么不堪来。

很快,慕熙夏和宫怀瑾就凑到一起玩起了多卡。

慕熙夏很大方的说:“你不是一直想给多卡改名字吗?现在随便你改。”

“我不想改了。”

“为什么?”

“我想了想,如果突然让我改名的话我会不高兴,多卡从来咱们家就叫这个名字,如果突然改变,它肯定也会不高兴。”

“那随便你吧。”反正她已经把冠名权给了宫怀瑾。

慕熙夏新换的手机用的是一张新卡,现在一切危机解除,她便打算尽快去补办一张旧卡。

第二天去医院接宫奕出院的途中,她便拐去了营业厅。

办好旧卡刚插上,就跳进来好多未接电话。

全都是慕恺打过来的。

她不是很想回,慕恺找她,十回有九回没好事。

慕熙夏刚想把手机放回包里,就看见屏幕上闪出了一条消息。

“熙夏,欢欢有没有去找你?她离家出走了!”

慕熙夏眉头拧了拧。她上次随随便便跟慕欢欢剖析了一下人性,慕欢欢竟然真的听进去了?

她回了两个字:“没有。”省的慕恺再无休止的给她打电话。

慕恺的消息很快又回了过来,“熙夏,再过一周就是连家迎亲的日子,如果欢欢不回来,咱们家就完了,你知不知道欢欢可能去哪儿?”

“我跟她不熟。”

慕恺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五个冰冷的字。

他何尝不知道这两个女儿从小掐到大,跟好斗的蟋蟀一样,可是他已经找遍了慕欢欢所有的朋友,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病急乱投医,才会不停的给慕熙夏打电话。

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颓废的瘫倒。

他真的没有想到,慕欢欢竟然会离家出走!

明明这些日子他为了迷惑慕欢欢,已经假装自己在跟连家谈解除婚约的事,更是将迎亲日瞒的严严实实,就打算到了日子再唱一出苦情戏,让慕欢欢觉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只好认命。

这丫头这几天一直很安静,他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可以得逞。

没想到,这丫头是装的!

她默不吭声的从家里分批运了好几次行李出去,还卖了自己的名牌包,攒了一大笔钱,看样子短期内是不会再回来了。

慕恺觉得头疼……

……

慕熙夏对慕欢欢离家出走这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到医院的时候,宫奕已经准备就绪。

宫奕看见她便站了起来,“走吧。”

“你不用收拾收拾东西,办办出院手续吗?”

“那些琐事会有人去做。”

慕熙夏有些难为情,是啊,她怎么会天真的觉得宫奕出院会像普通人家一样。

宫奕带着慕熙夏去停车场,“你会开车吧?”

“会。”

“那你开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的。”

慕熙夏坐到驾驶座,在导航上输入宫奕给的地址,半个小时后就到达了那个地方。

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前面还有一片空旷的草地。

宫奕拿着一个袋子,对慕熙夏说:“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你要去做什么?我能跟你一起吗?”

宫奕想了想,点头,“那好吧,你跟我来。”

慕熙夏下车,跟在宫奕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树林深处。

走了大约十分钟,走到了一棵大榕树底下。

宫奕蹲了下来,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小铁锹。

他在地上用力的挖着,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小洞。

慕熙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宫奕头偏向旁边的袋子,“你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慕熙夏跑了过去,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棵兰花。

“你要在这里种花?”

“嗯。”宫奕示意慕熙夏把花放进洞里,“我每次从医院出院,都会来这里种花。可惜一次都没有成活。”

“你在树林深处种花,缺少阳光,当然不会活下来啊。”

话虽这么说,慕熙夏还是殷勤的帮宫奕把花旁边的土怼严实,然后环顾四周:“怎么浇水?”

“我没有浇过水。”

慕熙夏翻了个白眼,“宫先生,你种花,既不给人家阳光,也不给人家浇水,你还怪人家不成活,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天真?你好像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好吧,当我说错了。”慕熙夏叹了口气,“我就想问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这是我许愿的一种方式。”

“什么许愿?”

宫奕突然变得很虔诚,看向那棵兰花的眼神也变得充满期待,“从我八岁那年开始,我每次从医院出院,都会来这里种一棵花,我跟自己说,如果这花能够活下来,我就可以活下来,活得超过三十岁,活到年级很大很大,跟着棵榕树的年级一样大。”

宫奕在慕熙夏的眼里,突然变成了一个幼稚的小孩。

又幼稚又可怜的小孩。

他居然从八岁开始就已经被宣判了死期,这些年他一定很难熬吧。

慕熙夏柔软了心,也柔软了声音,“宫奕,你真的像外界传说的一样有绝症吗?”

宫奕苍白的笑了笑,“你觉得呢?”

关于宫正则的传闻可能是假,但关于宫奕的传闻应该是真,否则宫奕就不会这样一年又一年无望又坚持的在这里种希望了。

慕熙夏忽然抓住了宫奕的手:“宫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不会死的,真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像一股暖流流入了宫奕的心里。

宫奕回握住她的手,“可是……”

“你不是说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慕熙夏打断了他,非常坚定的说, “宫奕,你说过你会无条件相信我的,所以,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一定不会死!”她决不允许他死!

宫奕看她一脸执着的样子,不由自主笑了笑,“熙熙,谢谢你,谢谢你肯安慰我,谢谢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我陪你一起种的花,一定能活!我就不信了!”

慕熙夏突然站起来,朝着树林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