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正则走了之后,一直等在旁边的警查就走了上来。

“慕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慕熙夏此刻的心已经麻木,大脑也失去了思考能力,浑浑噩噩,混混沌沌,她跟在警查的后面,朝外面走去。

她被人误解被人冤枉……所有的伤心都比不上……被宫弈怀疑。

从前宫弈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她,可是这次,连宫弈都不信她了。

慕熙夏觉得很难过,像是信仰崩塌了。

宫弈一直默默跟在她和警查的身后,待她上车之后,叫住了同行的警查。

“她看着虽然什么都不怕,但胆子比较小,希望你们审讯的时候能注意下手段方法。”他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希望警查能对慕熙夏手下留情。

警查态度很好的说:“宫先生,请你放心,就算你不交代,我们也不会难为她。”

宫弈目送着警车远去。

刚刚在宫正则面前,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护着慕熙夏,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坚定的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慕熙夏所做。

宫弈去病房看了看母亲之后,便对助理说:“开车回阮家别墅。”

他想要去看看,找找有没有线索。

阮家别墅作为案发地点,已经被警查拉起了警戒线,宫弈刚下车,就有个警查迎上来。

“宫先生,我们的形警正在里面取证,恐怕您不太方便进去。”

宫弈无意为难别人工作,便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了车。

但是却一直没有让司机开车。

他静静的盯着阮家别墅的门口,直到警查抬出一箱又一箱的物证。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原来宫夫人手机云端的数据已经调了出来,那封匿名邮件……又是许南哲和慕熙夏的那些照片。

见过这些照片的,除了宫家人,就只有三个人,慕熙夏、慕欢欢,还有摄影师宋嘉宁。

除了慕熙夏,剩下的两个人他都不喜欢,慕欢欢头大无脑,好斗冲动,宋嘉宁……心眼太多,心术不正。

宫弈给慕欢欢打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他皱了皱眉,又给宋嘉宁打了个电话。

但是宋嘉宁正在直播,也没有接听。

宫弈微微叹气,然后对司机说:“回医院。”

他能想象到父亲见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不想父亲就因为这个邮件认定母亲确实被慕熙夏所伤,所以他要当面去跟父亲说清楚。

宫正则一直守在林如慧的床边,心疼的看着她,她毫无生气、脸色透明得像是一张纸,结婚三十多年,他一直将她视若珍宝,从来未曾让她接触到什么肮脏的事,所有的风雨他都替她一力扛起,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林如慧五十多岁的人,却只添岁月,识人辩物的本领却一直都没能增长,而且还很冲动,容易被人挑起情绪掌握情绪,遇到危险也不会认输求饶。

如果他没有保护得林如慧什么都不懂,或许她就不会遭了慕熙夏的毒手,或许她会懂得人不可貌相人心险恶,去见慕熙夏之前也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万了。

宫正则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见了穿着全套无菌服的宫弈。

宫弈示意他出来一趟。

宫正则便走出来,低声问道:“邮件找出来了?”

“嗯。我已经发给你了。”

宫弈把宫正则的手机递给他。

宫正则看完之后,反应和宫弈想象中如出一辙。

他咬牙切齿的说:“我这次真是引狼入室!!慕熙夏这辈子都休想从监狱出来!”

宫弈恳求道:“父亲,这件事有蹊跷。我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查清楚。”

“我知道她救过你,在你心里,她善良纯真,像个天使,不可能做任何坏事,可是宫弈,你醒醒啊,现在证据一项一项的摆在眼前,你难道还要继续包庇她吗?”宫正则摇头叹气,“宫弈,该去掉你对她的滤镜了,承认吧,她就是一个心术不正心狠手辣的女人,这段日子的乖巧也只不过是装出来的,她在有计划的报复我们。她恨你,恨你莫名其妙占有了她的一生,也恨我们宫家,因为宫家像一个牢笼困住了她,更恨你的母亲,她明明就不想嫁却天天都要被你母亲非难……所以她才害了一个又一个……”

宫弈却依旧坚定的说:“父亲,我相信她。”

宫正则盯着宫弈看了很久很久。

一边是昏迷不醒的老婆,一边是未知寿数的儿子。

他谁都不想伤害。

思考许久,宫正则最后说:“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宫弈要的就是这个,他担心宫正则向警方施加压力,警方只能根据现有的证据钉死慕熙夏这个嫌疑人,推她出去让宫正则消气。

只要宫正则不插手,他相信锦城的警方会有能力调查出真相。

当然,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会尽自己最大能力找出更多的线索来。

……

宫夫人从宫家开出去的那辆车一直没被找到,当时她为了低调,开的是一辆佣人买菜的车,所以没有加装定位系统,是前几年的热销款,全锦城没有一万辆也有几千辆。

宋嘉宁早就已经联系了黑市的人,从酒店的停车场将车开去进行了全面喷漆改装,现在早已面目全非,被宋嘉宁买了个假牌照换上,停在了锦城一个大型超市的停车场里,没有人想到这辆大摇大摆停在太阳底下的车就是宫夫人的车。

所以宫夫人当时离开宫家之后的行踪便越发难找。

而慕熙夏的车子虽然有行车记录仪,记录了她确实中午开着车去了湖边,但只能证明车子一直停在湖边,并不能代表慕熙夏也在车子旁边。

警方不排除她又准备了一辆车在附近,利用那辆车回城,伤了宫夫人又赶回了湖边。

慕熙夏无语的问警查:“你们既然认定我是畏罪潜逃,我又何必再回来拿这辆车?我开那辆你们假设的车潜逃不行吗?”

警查说:“你一开始以为宫夫人已经死了,你不想露出马甲,所以你想若无其事开自己的车回城,但是到了半路上,你却得知了宫夫人未曾死亡而且被救的消息,你害怕宫夫人醒来会指证你,所以你只能改变主意,想要潜逃。”

慕熙夏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已经被认定为凶手,就像一道数学题已经有了答案,警查现在审问她,不过是一个求证的过程。

慕熙夏上辈子也进过警局,不过那是她咎由自取,她烧伤了宫晴,被抓了进来。

她当时很后悔,所以也极力否认,说自己只是想放火,并没有想要烧死宫晴的意思。

可是后来,一遍又一遍的审讯,一遍又一遍的同样问题,一遍又一遍的疲劳轰炸……

她终于忍不了,于是认了罪。

慕熙夏知道,如果她继续不认罪,等待她的可能是跟上一世一样的流程。

因为被伤得是宫家人,她是宫家人送来的嫌疑人,所以没有人会相信她。

慕熙夏觉得好累,她整个人趴倒在了桌上。

前世,她只要趴倒,就能听见对面警查敲桌子,但是这次没有。

出乎意料,她竟然听到了很温柔的声音:“既然你已经累了,那就休息会儿,我们待会儿再谈。”

然后两个警查竟然真的就走出去了。

慕熙夏抬起头,环顾这个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审讯室,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完全是因为宫弈帮她顶住了宫正则的压力,她才能比较舒适的面对审讯。

她心里还在难过,宫弈竟然不肯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