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弈的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润过,“有些事,我给你留颜面,你也要给你自己留体面。”
秦沅沅心里发慌,难道宫晴出卖了她?
不,不可能,除非宫晴疯了,不然她绝不可能那么做。
那宫弈为什么要她走?
现在她要是听话的走了,岂不是坐实她确实做了对不起宫弈的事?
秦沅沅摇头,“宫弈,我不清楚我需要你留什么颜面,如果宫家确实不需要我了,我可以走,但是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
“是吗?”宫弈心里隐约有些烦躁,秦沅沅给脸不要脸,非逼着他把话说白了,那也好。
“秦沅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妈一开始没有宫晴的时候特别喜欢你,把你当成女儿一样养,就算后来,有了宫晴,她对你也视如己出,想给你最好的一切。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但是这几个月我却发现,宫家对你的怜爱反而让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你变了,你变得贪婪、自私、急功近利。留你在宫家,只会让你一错再错,所以,离开是对大家都好的一种方式。”
秦沅沅无辜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眼泪,“宫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都听不明白?”
演,又在演!
宫弈越发厌恶她,“不要让我对你仅存的感情消失殆尽。”
他什么都不想再跟她说,或许从发现秦沅沅对慕熙夏有敌意开始,就应该将她送走。
是他顾虑母亲的面子和身体,才让这种人能够一再兴风作浪。
秦沅沅望着宫弈决绝离开的背影,身子歪的靠在门框上。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每步都谨小慎微,明明都隐藏的很好,为什么宫弈会对她这么绝情,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就能将她赶到千里之外?
她不甘心的追上去,“宫弈,给人定罪要有证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宫弈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想要抓他衣袖的手,“不需要证据,只凭我看透了你。”
宫晴此时刚好从房间出来,看见了这一幕,本能的想要躲开。
却被秦沅沅叫住了,“宫晴,你来评评理,宫弈冤枉我。”
宫晴看到秦沅沅的眼神里有威胁,只好走了过去,又一次说:“哥,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别人无关。”
宫弈敏感的发觉不对,如果说宫晴出于道义不想出卖秦沅沅的话,她不应该是这种不情不愿的模样,她现在这个样子,反倒像是受了什么胁迫。
他对秦沅沅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证据?你以为我想追查的话会没有证据吗?那些药是违进品,从哪里流出来,经过哪些人的手,你以为我查起来会很困难?秦沅沅,既然你想死的明白,既然你想留在m国,好,很好,那就等着坐牢吧。”
秦沅沅连忙伸手掐了宫晴一把,想让她帮忙。
宫晴只好又开口帮腔,“哥,沅沅姐跟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就是我姐,你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
“是我绝?还是她不识好歹?”宫弈痛心的看宫晴一眼,然后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回了房间。
宫弈从来不会这么粗暴,宫晴有点害怕的说:“哥,你……你干嘛这么生气……慕熙夏不是没出事吗……”
宫弈开门见山的问:“你有什么把柄在秦沅沅手里?”
宫晴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把柄在她手里!”
“宫晴,我是你哥,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的?”
宫晴挣扎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她背着宫弈看了一眼,是秦沅沅发过来的,她写了四个字:“帮我,否则。”
宫晴抬头,对宫弈祈求:“哥,秦沅沅的事你交给我处理行吗?”
宫弈看着宫晴,看了很久,他看得出来宫晴是真心忏悔,而她和秦沅沅之间有一些秘密,既然她不肯说,那就随她吧。
“晚上我让熙熙过来吃饭,你跟她好好道个歉。”
“嗯。”知道自己错怪了慕熙夏,宫晴也很愧疚,她只是刁蛮,却不是蛮不讲理,家教她还是有的。
宫弈便给慕熙夏打电话,让她来荔水湾。
慕熙夏整整化了一个小时的妆,穿着一件香槟色的连衣裙,精致得像从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又觉得太隆重了。
于是卸掉,重新化了一个清淡的妆,换上了平时惯穿的衣服,才让司机送她去荔水湾。
有了司机,而且目的地是荔水湾,顾弦便没有跟,她很久没有回锦城,也想四处去逛逛,于是去车库找了辆车,开了出去。
……
慕熙夏到了荔水湾,就看见宫晴和宫弈一起坐在客厅,灰头土脸。
她知道她被下药是宫晴的手笔,但是这也间接促成了她和宫弈更进一步,所以对宫晴反而有种怪异的感激之情,更谈不上恨了。
于是笑眯眯的走过去打招呼,宫晴听见慕熙夏的声音,便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做了不该做的事,请你原谅我。”
“没关系。”慕熙夏很爽快的说,“只要你以后别再天天对我横眉冷对就行。”
宫晴没想到慕熙夏这么好说话,对她的好感有多了几分,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你对我哥是真是假我已经很清楚,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针对你。”
宫弈看向慕熙夏的眼神,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柔情,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慕熙夏走到他身旁坐下,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样子,看在楼上秦沅沅的眼里,格外刺眼。
宫晴不想当电灯泡,就找了个理由打算回房,走上电梯,就看见隐藏在花盆后面的秦沅沅。
她冷冷的说:“我们聊一聊。”
秦沅沅有恃无恐,“好。”
她们去了宫晴的房间。
宫晴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秦沅沅知道她这是在试探她到底手上有没有筹码,便说:“当时我虽然还未上医学院,但平时都有留意医学杂志,所以知道你换过去的那种药是致敏剂,如果是个健康的人,未必会对服药之人造成伤害,但如果身体比较孱弱,过敏可能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导致病情加重。那个药,你丢在了学校里的垃圾桶,对不对?”
宫晴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沅沅,她不明白秦沅沅为什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秦沅沅得意的说:“那天夫人正好让我去给你送落在家里的课本,我看见了那一幕,而且,我还把那个药捡了回来。”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就算你拿出那个药,药也早已失效,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威胁得到我?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相信你?”
“因为你是宫晴,你做过的事情一旦曝光,你会认,你不会砌词狡辩,你没有办法对着你哥和你爸爸撒谎。我说的对吗?”
宫晴咬紧了嘴唇。
秦沅沅真的将她看得很透,知道她。
“如果这件事没人知道,他们不来问你,虽然在你心中像是一根刺,但总好过全家人对你失望吧?”
宫晴低下了头,心沉甸甸的往下坠。
她想了很久,才说:“秦沅沅,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没想到你在宫家这么多年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你真的很可怕,我没办法让你一直留在宫家。”
“我们现在是同坐一条船的人,我如果不能留在宫家,你也不能独善其身。”
“我知道。”宫晴深呼吸,“但是我不能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