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她辛辛苦苦在宫家耕耘多年,到最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宫家人恐怕都忘了,是谁尽心尽力为他们准备营养餐,是谁在宫怀瑾发烧的时候彻夜不眠陪着他,是谁每次宫弈犯病的时候都衣不解带床前守护……

只不过因为一个慕熙夏的到来,她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宫怀瑾不再亲近她,宫正则对她有了偏见,宫弈更是对她避之犹恐不及。

全都是因为慕熙夏,还有刚刚那个居先生。

做和尚就做和尚,偏偏不剃度不受戒,做什么门外弟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穿梭于各寺庙之间。

呵呵,清高,虚伪。

如果真的心无挂碍,无欲无求,又怎么会游走在豪门之间。

秦沅沅愤恨的想,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叫他对她横眉冷对,叫他对她不屑一顾!

秦沅沅抓着一只玩具熊,假想那就是居先生,一顿猛捶。

发泄够了,突然转念一想——慕熙夏之所以在宫家被重视被捧着,就是因为居先生对她的批命,如果居先生能够对自己刮目相看,美言几句,是不是就可以塑造她的不同凡响,叫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她?

可是这样的人,她要如何才能接近呢?

秦沅沅抱住了那只熊,陷入了沉思……

……

宫正则听说居先生要来做客,很是高兴,很快就吩咐人去请城里最好的素菜馆大厨,然后又将一直珍藏的茶叶找了出来。

居先生换了身便服坐车来了荔水湾,一来就被宫正则迎到了书房。

两人焚香喝茶,居先生问道:“你娶儿媳的事与我何干?怎么人人都说是我替宫弈选了现在的妻子?”

宫正则狡黠的笑:“那还不是因为你名声响,所以我借来用一用嘛。”他把其中渊源告诉了居先生。

居先生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姑娘着实不错,你用我的名头就用了吧。”幸好不是今天跟着宫夫人一起进山的那个姑娘,否则他可不能答应,一看就齐心不正。

宫正则见他对慕熙夏印象还不错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你见过她?”

“嗯,之前有缘见过一面。”居先生把那次在山上的事说了一遍,评价道,“心地善良,心思单纯。”

宫正则对慕熙夏顿时有了肃然起敬的感觉,她竟然能得到居先生如此高的评价。

看来,这个媳妇他真的娶对了,真应该把如慧叫过来一起听听,省的她以后还是处处跟慕熙夏针锋相对,总觉得她高攀了宫家似的。

两人聊了会儿,林如慧便差人来喊开饭。

下了楼,就看见慕熙夏和宫弈站在餐厅,毕恭毕敬。

慕熙夏第一次看到穿便服的居先生,心里“哇塞”了一声,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好帅”,她知道如此轻浮的评价说出来很不礼貌,所以只是微微笑着打招呼:“居先生,又见面了,您近来可好?。”

居先生含笑点头,“甚好。听说你怀了身孕?可要担心。”

“嗯。”慕熙夏娇羞的往宫弈身边站了站,居先生虽然跟宫正则差不多大,但可能是因为久居深山,又长期茹素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更年轻一些,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宫正则招呼大家一起入座。

吃完饭后,居先生便说要回山上,宫正则想要亲自去送他,以示尊重,可是刚好一个紧急电话打了过来,宫弈见状,便把这个差事揽了下来。

居先生上了宫弈开的车,他坐在后座,看前面一对璧人眉目含情的模样,觉得甚好。

宫弈从小是个苦命的孩子,今天听宫正则说他的毒已经解了将近八成,颇感欣慰。

一路沉默,慕熙夏不敢随便说话,怕唐突了高人。

憋了一整个晚上,把居先生送到了山上。

下车与他道别,居先生朝慕熙夏招了招手。

慕熙夏诚惶诚恐的走了过去,“您找我有事?”

“跟你有缘,送个小东西给你。”居先生从自己的手腕处退了一串檀香珠给慕熙夏,“戴着玩吧。”

这檀香珠还带着居先生的余温,是他一直随身佩戴的东西,慕熙夏连忙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居先生随意摆了摆手,然后走进了寺院中。

宫弈拿过慕熙夏手上那串珠子来打量,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气味淡雅醇厚,应该是上好的檀香木。

“我都要嫉妒你了,我在你旁边,他一晚上都没有正眼瞧过我。”

慕熙夏马上把珠子套到了宫弈手上,“那送给你好了。”

“那怎么行。”宫弈把珠子套回到慕熙夏手上,“我可不是夺人所爱的人,他送你的,你就戴着吧,我父亲常说他这人道行很深,而且高洁出尘,他的东西戴着应该也会给你增添一些福报和善缘。”

慕熙夏听到此话,更是强行把宫弈的手扯了过来,套过去之后紧紧握住,不让他拿下来,然后认真的说:“他送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如果不要,以后休想我再给你送礼物。”

她的态度霸道又坚决,宫弈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宫弈和慕熙夏此时都不知道,这串不起眼的檀香珠将会成为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

秦沅沅回到家之后,越想越不服气,第二天故意打扮得很素,上山去找居先生,却被告知居先生已经离开了,云游四方,不知去了哪里。

她下山的路上连祈峥给她打来电话。

“你在哪儿?”

秦沅沅不敢说自己在拜什么佛,连祈峥最讨厌就是这类鬼神之说,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在逛街。”

连祈峥冷冰冰的说:“我在你家,十五分钟之内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十五分钟不够,连祈峥就挂了电话。

秦沅沅只好将油门踩到最大,超速往回赶,幸好这里地处郊区,没有什么车子,所以她用了二十五分钟才气喘吁吁的赶回了家。

一进门,连祈峥就把她抓住,翻过身按在墙上,狠狠的闯了进去。

她疼得额头冒汗,手撑着墙壁,几乎要哭出来。

可是她不能,她不仅不能哭,她还必须配合连祈峥的喜好……

连祈峥发泄完了之后,把她扔在地上,然后就走了出去。

秦沅沅的衣服已经被连祈峥撕碎,但却没有脱掉,所以她现在身上挂着破碎的连衣裙,浑身都是青紫,就像是刚刚被人侵犯过一样。

呵呵,什么就像,明明就是。

她和连祈峥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像一株藤蔓死死的缠住他,当然也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任由他拿自己当发泄工具。

是慕熙夏,都是因为她,才让她沦落到如此没有自尊的地步!

她不能就这么让慕熙夏笑着看她哭,她要让慕熙夏失去她最重要的东西,她要让慕熙夏生不下来那个巩固她宫太太地位的那个孩子……

秦沅沅露出了一个笑容,阴险而狰狞……

……

慕熙夏虽然出院了,但是宫夫人又给她约了一个锦城最有经验的妇产科主任,第二天就带着她一起去了那家医院。

做完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她们,慕熙夏目前的状态还可以,但是还没有过三个月,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宫夫人听到权威人士的保证之后,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从医院出来,她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慕熙夏说:“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做噩梦都是孩子不小心没了,夏夏,你可一定得小心,知道吗?”一方面是她很想再要个孙女或者孙子,另外一方面,现在的宫弈正处在治疗的最紧要关头,他可一点刺激都经不起。

这还是宫夫人第一次这么亲热的喊她夏夏,全是拖了肚子里这个小宝贝的福,从前经常听人说母凭子贵慕熙夏还不屑一顾,现在自己享受到了子贵带来的优待,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她乖巧的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本来两人准备回家,可是慕熙夏突然接到慕恺所在的那家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慕小姐,你父亲的情况有变,请你尽快过来一趟。”

慕熙夏心头一紧,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什么意思?前两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不配合治疗,好几天没有吃药,所以情况又恶化了。”

“好的,我知道了。”

慕熙夏正想跟宫夫人说她自己过去一趟,宫夫人就坚定的摇头,“不行,我陪你过去。”她不放心。

“那好吧。”

慕熙夏着急过去,也不想再跟宫夫人拉扯,就让司机直接开车去那家医院。

到了病房外面,慕熙夏正要进去,就听见有人喊她。

“夏夏,你怎么来了?”

是慕恺的声音,奇怪,不是说他情况恶化,已经又卧床了吗?

怎么会在背后喊她?

慕熙夏转身,就看见一个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口罩的人,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她扎了过来。

宫夫人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慕恺奋力的冲了过来,然后从背后拎住了那个黑衣人的衣领,把他往后拖了过去。

那把刀的刀尖离慕熙夏的肚子只有五厘米的距离,差一点就要扎进去。

幸好有慕恺的奋不顾身和反应迅速,才让她免于受难,也给了她们喘息的机会。

慕熙夏定了定神,就发现慕恺和黑衣人已经缠斗在一起,而地上,流出了一滩鲜血。

她“啊”的一声,捂住了嘴。

她刚想去帮忙,宫夫人拉住了她,“我已经叫了保安,你就别去添乱了。”

“爸爸……爸爸……”慕熙夏推开宫夫人,冲了过去。

那个黑衣人看见猎物送上门,眼里透露出贪婪而凶狠的目光,举着血淋淋的刀又朝着慕熙夏扎了过来。

慕恺肚子潺潺的往外冒着血,可是看到这一幕,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奋力一扑,就抱住了黑衣人的腿。

“夏夏,快走……快走……”

慕恺声嘶力竭,用尽了全身力气,黑衣人拔了好几次腿都拔不动,于是凶念一起,将那把刀的刀尖调转过来,对着慕恺扎了下去……

慕熙夏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爸爸”!

宫夫人冲上来把她往回拽。

幸好在最后一刻,保安赶了过来,一脚踹飞了那个黑衣人,几个保安一起把黑衣人制服。

慕熙夏甩开宫夫人,朝着慕恺跑了过来。

慕恺看到情势被控制住,欣慰的笑了笑,“夏夏,你没事……没事就好。”

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然后咳嗽了起来,越咳血越多,到了后来,血像一条小溪一样不断的流出来。

“医生……医生在哪里!”慕熙夏哭喊着,“救救我爸爸!”

闻讯而至的医生和护士连忙抬了慕恺去手术室。

慕熙夏跟着跑了过去,坐在手术室的门外,情绪还是崩溃状态。

她整个人泪眼婆娑,身体不停的颤抖,双手合十,一直作祈祷状。

宫夫人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

“夏夏,你不要担心,医生会救你父亲的。”

慕熙夏不说话,紧紧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不落下来。

宫夫人又心疼又担心,“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情绪这么大起大落能好吗?”

“我一直以为他不爱我,我一直以为他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有危险的时候,他竟然会奋不顾身……”慕熙夏哽咽着说,“我真的很怕,很怕他会醒不过来……刚才他流了那么多血,又吐了那么多血……”

上一世,慕熙夏带着对慕恺仇恨的心入狱,她恨他对她不管不顾,她恨他将她弃若敝履,她恨他让她感受不到一点亲情的温暖……她重生之后,依旧恨他,她甚至没有想过去修补这段关系……

可是莫名其妙,她和慕恺的关系就开始越来越好,她开始理解他,理解他在一段没有回应的婚姻里痛苦自救,理解他一直未曾得到爱所以也不想付出爱……

从慕恺的身上,她好像得到了一些启发。

爱是付出也是索取,爱是相互回报,只要肯付出,就能收获。

虽然慕恺因为慕欢欢的事骂了她一顿,当时她有些伤心,后来其实就释然了。

这说明慕恺并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上一世,可能他也曾为她做过一些什么,只是宫家势力过于强大,他无能为力罢了。

就跟现在慕欢欢的事一样,他东奔西走,却求助无门,最后也只能舍弃她了吧。

就在这一刻,慕熙夏彻底原谅了慕恺,原谅了他前世今生,她只祈祷,他能活下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

慕恺的手术做了四个小时,就在慕熙夏都已经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她立刻跑上前去问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慕先生的脾脏被扎穿,失血过多……”

慕熙夏的身子立刻软软倒下去,眼看就要晕过去。

宫夫人喊护士一起连忙扶住她。

医生有点被吓到,连忙说:“虽然失血过多,但是抢救及时,所以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他只不过是语速慢了一点点,至于把人吓晕过去吗?

宫夫人瞪了一眼医生:“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

“我知道了。”

大家一起把慕熙夏送回病房,又叫了妇产科的医生过来给她做了检查,确认她只是受惊过度,肚子里的宝宝没有事之后,宫夫人才松了口气。

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通知宫弈。

宫弈接到电话,说慕熙夏在医院被人刺杀,第一反应是:“熙熙现在怎样?”

“她没事。”

宫弈放下心来,皱紧了眉头,难以相信,“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在锦城!谁那么不要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人已经抓住送警局了,我一直在陪夏夏,也没心思去管那人的来头。”宫夫人想了想,说,“你过来陪熙熙,我让你爸去查查那人。”

“好。”

宫弈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赶到了医院。

慕熙夏还在睡着,她的营养素里加了镇定剂,所以现在睡得正熟。

宫弈心疼的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心里对那个黑衣人的憎恨又加了几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他们宫家的人也敢动!

如此仇恨慕熙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宋嘉宁,可她已经去了B国,他也派了人监视她,如果她有什么异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就知道。

难道宋嘉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宫弈给他派去B国的人打电话:“增派一倍人手,给我看好了宋嘉宁。”

他就不信,她不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慕熙夏仿佛感觉到宫弈就在身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一看见宫弈,就像见到了亲人,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宫弈忙说:“你爸爸没事,他被抢救过来了。”

慕熙夏满脸都是泪痕,“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慕熙夏止住了眼泪,“我想去看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