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阳桐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箭,戳穿霍月梧的耳朵,戳进了她的心,顿时鲜血淋漓。

“他说,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的话,他不会听我的话,他会带你去私奔。”

霍月梧撕心裂肺的“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成尚真紧紧抱住她,她才没有摔倒。

片刻之后,她再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犹豫纠结挣扎……通通消失,只余下了猩红的眼和彻骨的恨。

她迅速走到律师旁边,抢过那只笔,将所有文件全都签上了名字。

霍阳桐!霍阳桐!霍阳桐!

他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就杀了她的心上人,她凭什么还要顾念兄妹之情,他最好试药出点什么意外,最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霍月梧冷冷的签完所有文件,将笔扔到了地上,然后对霍阳桐说:“这栋古堡已经在我名下,请你离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霍阳桐听到这话,没有生气,反而是如释重负的模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他甚至没有去收拾任何行李。

霍月梧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往楼上走去。

成尚真看着这兄妹两背对而立,相行甚远,默默叹了口气。

这个结,恐怕这辈子都很难解开了。

霍阳桐去了酒店,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能准确消除掉有关湛星的记忆,就说明这个药研发成功,到时候再让霍月梧删除掉林东旭的记忆,他们兄妹的人生还可以重来。

如果有什么失误,消除掉不该消除的记忆,就不要再回来打扰霍月梧。

……

霍月梧躺在床上,心情依然是波澜起伏。

成尚真坐在她的床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直到夜幕降临,霍月梧哭晕过去又重新醒来,整个人才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感觉到成尚真就在身边,于是抱歉的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把你拉扯到这件事当中来,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毕竟……”毕竟她是在为别的男人流眼泪。

成尚真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我只想陪着你。”

霍月梧深深叹了口气,一大半的郁结随着那口呼出去的气散去,她反握住成尚真的手。

林东旭已经过去,成尚真才是现在。

她必须要尽快振作起来。

夜色缓慢流淌,霍月梧和成尚真渐渐依偎到一起。

伤痛有人分担,就会少一半。

如果没有成尚真,霍月梧恐怕会陷在悲伤难过遗憾当中久久不可自拔。

……

霍家乌云密布,宫家却是喜气洋洋。

宫弈的身体飞速好转,已经出了院。

宫正则安排了私人飞机,接他们直接回了m国。

但是他却想留下来。

宫弈知道他想做什么,便跟宫正则说:“父亲,对付霍阳桐不用操之过急,我已经有了想法。”

宫正则看了看宫弈,他眼神笃定,便决定听宫弈的,一家人一起回家。

而宫弈,留了一个人在奥地利。

……

宫夫人不放心宫弈,非要留宫弈和慕熙夏在荔水湾住一段时间。

宫弈看她现在和慕熙夏融洽相处,便答应了。

而且他也要筹划一些事情,慕熙夏住在荔水湾他更方便。

大家听说宫弈病愈之后,纷纷上门拜访。

先是顾弦,她看上去好像有些忧郁,慕熙夏猜测可能是因为谢思怀,但顾弦不说,她便没有问。

再是宫玥,自从连祈岳醒了之后,宫玥整个人容光焕发。

但她也在经历慕熙夏曾经经历过的婆媳关系,连夫人对她始终瞧不上。

宫玥坐在花园里,看着满园姹紫嫣红,对慕熙夏颇有感慨的说:“人生真的就是一道又一道的难关等着我们去过……”说完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很煞风景,又道:“不过你和宫弈不一样,你们是苦尽甘来。”

慕熙夏笑了笑,“你也一样啊,苦尽甘来。”

宫玥笑容中夹杂了一点苦涩,“以前总盼着他能醒过来,以为他醒了世界就有光了,可是他醒了,我发现好像有光也有阴影。”

“怎么了?你有心事?”

宫玥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我只是有那么一点感慨罢了,连祈峥死了,连家现在都要找宫家报仇,连祈岳夹在中间,也很难做。”

“连家人还觉得连祈峥的死跟宫家有关?”

“嗯。不过现在连家说了算的是祈岳,他不会让连家和宫家起冲突的。”连家主要是连家业想要报仇,毕竟他平白无故损了个儿子,虽说不是宫家的错,但总是跟宫家有关系,连夫人发现他有这个想法之后,就跟公司里的内应里应外合,很快就把连祈岳推上了董事长的位子,连家业就被架空了。

“说起连祈峥,你知道秦沅沅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她好像出院之后就失踪了。”

两人后来又聊了一些别的事,宫玥才告辞了。

等宫玥走后,慕熙夏回到别墅里,就看见宫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乖巧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宫夫人指着两套首饰问她,“你觉得哪套好看?”

一套是各个都又大又圆毫无瑕疵的珍珠,一套是闪闪发光的钻石,都很富丽堂皇,但是宫夫人这个年纪和气质,应该会更喜欢珍珠吧。

所以慕熙夏指向了珍珠那一套。

结果宫夫人却说:“真没看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会喜欢珍珠。”她把珍珠那套的首饰盒合上,交到慕熙夏手里,“那这套就送你吧,钻石这套我拿去给晴晴。这两套首饰我预定很久才拿到。”

“您竟然让我先挑?”慕熙夏受宠若惊,“要不你让晴晴先挑吧,我要哪套都无所谓。”

“一家人客气什么。”宫夫人亲热的说罢,让佣人把钻石那套送去了宫晴房间。

慕熙夏知道宫夫人最近对她很好,大概是因为真的信了她是宫弈的福星,帮他度过了难关。

想起这个,就想到了居先生。

自从那天在天台最后一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居先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

居先生一直在奥地利。

刚开始他留下来是想监视霍阳桐有没有好好治疗宫弈,宫弈病愈出院之后,他还是没走,因为他有点担心宫家会跟霍家起冲突,所以想留下来伺机而动。

他不希望若干年前的旧事再起什么波澜,他能理解宫家人的恨,但他想要用别的方式来补偿,而不是冤冤相报。

而且他觉得霍阳桐有些古怪,他太安静了,此时的安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霍阳桐没有再四处找寻他,也没有因为宫家得知真相而做什么准备。

他变得很消极,在医院越发的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在宫弈出院之后,霍阳桐更是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据医院的护士说,霍阳桐已经将整所医院转到了霍月梧的名下,霍月梧现在才是院长。

居先生有一种感觉,霍阳桐好像在做离开的准备。

他要去哪儿?

霍阳桐此时已经在研究所的试验病房,所长再次郑重的问他:“霍先生,这个药物还没有经过临床验证,您将是我们的第一个试验体,请问您真的确定,要服下这个药物吗?”

“我确定。”

“这个药物的风险……”

霍阳桐不太奶粉的打断他,“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回了,我知道风险是什么。”人的大脑是最复杂的器官,对于记忆的控制不可能那么准确,所以这个药物有可能消除的不是他想消除的那部分记忆,有可能他会忘记别的,而依然记住他最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