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熙夏早就已经想好了,孩子她会生下来。

不管以后她和宫弈之间会不会再有瓜葛,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她不想等到失去他之后再后悔。

至于未来,慕熙夏很冷静的想过之后,决定现阶段只想等着宫弈失去对她的兴趣,另寻了新欢,她再回m国吧。

但她不会放弃调查妈妈和宫弈之间的仇恨,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现在宫弈防的很紧,肯定不会让她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等时间久了,她总会有机会。

……

慕熙夏在渔村休养生息,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宫弈,却没想到,宫弈早就已经拿到了她的定位。

转眼时光匆匆流逝,慕熙夏准备第二天就离开渔村,去钮芝顿大学。

她把这些日子添置的家具和家电都送给了村子里的老人们。

有人问她:“阮姑娘,你不回来了吗?”

慕熙夏点点头,“舅舅已经不在了,以后我不会回来常住了。”

“真可惜啊,村子里好不容易才来一个年轻人。”老人们都很失落,“以后就没有人教我们用手机了。”

慕熙夏无奈,“那在我走之前,你们都学会好不好?”

“那就辛苦你了,阮姑娘,我们学的很慢。”

“没关系。”

慕熙夏一直尽职尽责的教着老爷爷老奶奶们用手机,看他们高高兴兴的跟着孩子们视频,去湖边拍照片发给孩子们,不由得有些心酸。

如果外公和妈妈都还在的话,她现在的境况一定很不一样吧。

他们也跟这些老人爱着自己的子孙一样,无所保留的深爱着她。

只可惜,她人活两世,还是将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天上的他们看到她现在这样,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慕熙夏抚了抚尚未隆起的小腹,轻轻道:“希望你比我幸运,一生安稳,平淡静谧。”

……

慕熙夏从渔村出发到了钮芝顿大学,在叶维凡的陪同下,很快经过了面试,也找到了住处。

叶维凡帮她找了个m国出身的阿姨,让她好好照料慕熙夏。

“m国那边风平浪静,宫弈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我想,大概他是放弃寻找了。”

“但愿如此吧。”慕熙夏这段日子也是忍了又忍,才没有跟慕恺联系。

不过她有侧面去关注慕家的事,慕恺每天还是如常的去公司上班,并没有太多异样,想必是她那封信的作用吧,让他相信了相逢有时。

但是慕熙夏知道,以宫弈的性格,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找她,没闹出什么动静,大约是他对自己有信心,觉得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她会主动出现吧,毕竟她现在怀着他的孩子,而且,失忆之后的她对他又没有什么刻骨仇恨。

宫弈看着地图上的小红点,从奥地利到了澳洲,在一个叫钮芝顿大学的学校旁边安顿下来。

始终还是不太放心。

于是派人去查了查,却没有查到慕熙夏的事情,只查到了最近有一个叫阮安然的亚洲学生入学。他让人把资料传了过来,资料表上的照片正是他魂牵梦绕的人。

慕熙夏说要和过去告别,原来是这样彻底,彻底到要放弃慕熙夏这个身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来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他不敢贸然去打扰她,于是只是让人远远看着,千万不能让慕熙夏发觉。

让他庆幸的是,她选择留下了那个孩子。他每天收到的邮件里,有慕熙夏当天的照片,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肚子一点一点大起来,据说预产期就在夏天。

他让助理将他那一整个月的档期都空了出来,打算在那个时候去澳洲,陪着她顺利产下宝宝,再将他们一起接回来。

……

慕熙夏在钮芝顿过着安静的上学放学练琴的日子。

叶维凡每个月会从m国过来看她一次,他们每次都在产检医生那里见面,所以宫弈的人并不知道。

这次他们又在诊所相见。

叶维凡告诉慕熙夏:“你继母帮你哥哥代韵的那个孩子就快出生了,慕欢欢也快出狱了,慕家现在喜气洋洋,你父亲身体比起从前好了很多,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

“那就好。”

“你的那些朋友们,过的都很不错。宫弈没有跟他们说实话,他只说你失忆了,所以要在国外休养一段时间,让他们都不要来打扰你。”

“呵……”慕熙夏冷笑,“他这是笃定我一定会回他身边呢。也是,全天下的男人,他是数一数二,除非我傻,否则我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他这尊金佛的诱惑。”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能心情愉快,可不是想让你又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叶维凡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轻松点,“我听医生说,已经能看见宝宝的手脚了?”

“嗯。”说起宝宝,慕熙夏的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今天很给面子,做检查的时候把脸对着我们,所以拍了张正面照。”她将那张b超照片翻出来给叶维凡看,“是个女孩,长得像我,我已经心满意足。”

“像你好啊,像你长大了肯定很美。”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其实我替你感到不值。”叶维凡故意蹙起眉头,“你明明是m国最有潜质的小提琴手,可是因为要躲着宫弈,你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在公众面前拉琴了,你能忍得了吗?”

“你曾经也是m国负有盛名的天才小提琴手,你现在也不拉琴了,命运就是这么无情啊……我又有什么办法?”

叶维凡的上牙下牙紧咬在一起……

呵呵,她也知道他以前是个天才小提琴手,却为了进锦城交响乐团,自私的联合宫弈一起制造车祸,让他的手受伤,彻底离开了小提琴界。

他其实挺佩服慕熙夏,她在他面前几乎未曾有过愧疚之色,只有刚认识那几次,她偶尔会不敢看他的眼神,可是现在,她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对他做过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坏人总是能很轻易忘记自己作过的恶,而好人则要因为这种恶而痛苦一生一世。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也有办法让这两个人跟他一样,失去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痛苦一生一世。

杀人诛心,要报复,就要让对方比他痛苦一万倍,这才叫痛快。

叶维凡看着慕熙夏的肚子,想着自己的计划,忍不住笑了出来。

慕熙夏以为他是因为她,才亲自帮忙找医生,又时时关注这个孩子的状况,殊不知,他有他的打算……

……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宫弈终究还是没忍住,偷偷订了张机票,打算过去偷偷看慕熙夏一眼。

他在机场贵宾室候机的时候,遇到了叶维凡,两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他没有在意。

而叶维凡转身出了贵宾室,给慕熙夏打了个电话。

“他和我一个航班,去澳洲。”

慕熙夏呼吸一窒,“他到底还是找来了?”

“先别吓自己,他就自己一个人,没准只是巧合。”

慕熙夏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宫弈一般去哪儿都会由助理安排私人飞机,他独自一人去机场乘坐民航航班,那他肯定是要办私事。

叶维凡听不到慕熙夏的回应,便说:“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先去我的小岛住几天。”

“不必了。”慕熙夏自从在新西兰住小岛被绑架之后,对于小岛就有了恐惧,“我这几天深居简出,不出门便是。”

叶维凡说:“哎,好好的一个圣诞,我本来还打算带你去听音乐会呢。”

慕熙夏无奈的说:“我也很想听那场音乐会。”

叶维凡突然说:“安然,要不你去新西兰吧,我现在改签机票,去新西兰找你,我们还能一起好好过个圣诞。”

“也好。”慕熙夏只要一想到十几个小时之后宫弈就会降落到她所呆的这片土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放下手机便去收拾行李,她所住的城市离新西兰不远,她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搭车前往机场。

买好机票安检进机场之后,她就坐在候机厅一个偏僻的角落,拿出一本漫画书安静的看了起来。

很快,广播开始通知登机,她在包包里找机票和证件,把书放在了旁边的座椅上,然后就忘了拿。

上了飞机之后她才想起来,但已经没有办法,只好在网上重新下单了一本,寄到了奥克兰的酒店里。

这本书叫《100天后会死的鳄鱼君》,用很简单平淡的四格漫画记录着鳄鱼君死前100天的生活:听除夕夜的钟声、吃一次烤串、看一次电影、打一次篮球、帮助一只小鸡……

慕熙夏看着觉得很感动,如果人能提早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每一天都在向死而生,平凡的小事都会变得意义重大。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几个小时,宫弈便到了同一个候机厅,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拿起了那本书,体会了跟她一样的心情……

有时候,冥冥之中,有些缘分早已注定。

……

慕熙夏比叶维凡先到奥克兰,她本来打算在机场接叶维凡,可是酒店却在不停催着她过去,所以她只好先去酒店办了入住,这才知道,是叶维凡给了她惊喜,他送了她一盆小小的圣诞树,但是今天酒店客人特别多,他们害怕来来往往的人会撞坏这棵树,所以才让慕熙夏早点过来,办好入住之后,帮她送进了房间里。

看着圣诞树上彩灯闪耀,慕熙夏失笑,叶维凡这是把她当做孩子哄吗?

她在房间呆了一会儿,前台就送来了那本她订的书,她看得入迷,连叶维凡下飞机给她发的短信都没有看见,直到听见门铃响,她才恍然抬头——天,已经黑了。

慕熙夏走过去开门,外面是叶维凡。

“你吓死我了,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事,看书看得太入神。”慕熙夏扬了扬手上的书。

叶维凡接过去看了几眼,将书放在了高高的壁橱上,“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不适应看这么悲伤的书。走,我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

“今天有圣诞大游行,街上到处都很热闹,随便在哪儿玩都行。”

慕熙夏不想扫他的兴,便跟他一起从酒店出来,两人先是找了一家临街餐馆,一边看着玻璃窗外的游行,一边吃晚饭。

叶维凡问了问她最近的状况,又聊到了宫弈的身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宫弈真的找到你了,你要怎么办?”

慕熙夏愣了愣,如实相告,“我不知道。”她已经逃到了万里之外的南半球,如果宫弈还是对她紧追不放,她还能怎么样?

叶维凡用刀叉熟练的切着牛排,“老是这么躲,其实不是办法,如果我是你,我会釜底抽薪。”

“什么意思?”

“你突然跟宫弈闹掰,一定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吧。你一定很恨他,对不对?”

慕熙夏不说话。

但这沉默其实已经是回答。

叶维凡叉起一块三成熟的牛排,送入自己口中。

慕熙夏看到带着鲜红血迹的牛排被叶维凡裹入腹中,莫名觉得他有些恐怖。

叶维凡擦了擦嘴,“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了断了他?”

慕熙夏心中一凛,“了断?”

“嗯。纠纠缠缠何时了。如果宫弈真的对你不死不休,难道你要陪他纠缠一辈子?”

慕熙夏不是没想过报复,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了宫弈的命。

她想过要如何将宫氏击垮,要如何让宫弈失去所有一切,要如何让宫弈跪着跟她忏悔曾经做过的事。

可是……要他死这个念头,她从未有过。

她总觉得如果宫弈真的害死了妈妈,被判死刑也应该交由法律去判罚,她没有资格夺走任何人的性命,否则她不就和宫弈一样了吗?那如果宫晴来找她报仇,她也应该以命相抵?

如今,叶维凡轻描淡写的将这个想法说出来,让慕熙夏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叶维凡看她一眼,“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你们两在一起曾经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算了,当我没说过。”

“不是舍不得……怎么可能舍不得……”慕熙夏很诚实的想要解释。

奈何叶维凡根本不想听,他粗暴的打断了她,“慕熙夏,我知道你与宫弈之间的事我不应该多插嘴,所以你就当没有听过我刚刚愚蠢的建议吧。”

慕熙夏看他生气了,便说:“我知道你是好意,这些日子以来你帮了我很多……”

“好了好了,不要再跟我客气了,我最受不了就是你一本正经跟我道谢。”叶维凡的脸色略略缓和,“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出去看游行。”

“好。”

刚刚那个话题戛然而止。

他们穿梭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慕熙夏的心情也被当地人的热情感染,明朗了不少。

他们还不知道,宫弈已经到了奥克兰,而且就下榻在他们居住的酒店,而且此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那个追踪器能给出精确的位置,但是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宫弈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慕熙夏的身影。

他只好寻了个咖啡馆坐了下来,看着手机上代表慕熙夏的小红点,缓慢的移动着。

只要慕熙夏等下回酒店,就一定会经过这个咖啡馆,所以他守株待兔便是。

宫弈没有想到,此时的慕熙夏和叶维凡已经戴上了面具,登上了花车,他们高兴的举着当地人给他们的花环,跟着他们一起唱着奇怪的歌,快快乐乐的朝前前进。

前进到街尾,又重新掉头,朝着街头的方向前进。

叶维凡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咖啡馆里的宫弈。

他碰了碰旁边的慕熙夏,指了指那个方向。

慕熙夏朝着那边看过去,看到宫弈的刹那,她身子一抖,差点从花车上滑下去,幸好叶维凡一把抱住了她。

慕熙夏心跳加速,跳得很快很快,就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找来了!我已经这么隐秘,他怎么还是找到了我!”而且叶维凡不是说宫弈已经解散了之前跟着她的保镖团队,让大家都不要去追查她的下落吗?没有人帮他调查,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呢?

叶维凡扯住慕熙夏的手,让她冷静,“先别慌,静观其变,也许他只是刚好来见个朋友。”

“怎么可能那么巧!他本来是要去澳洲,可是我来了奥克兰,他又立刻来了奥克兰!”慕熙夏现在整个人烦躁的要命,“我们现在离开奥克兰好不好?”

“别傻了,如果真像你猜的那样,他是特意追着你过来的,那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我们。”叶维凡眯了眯眼,计上心头,“你先在花车上不要动,我找人去试试他。”

“好。”慕熙夏现在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无条件信任着叶维凡。

她抓紧了栏杆,跟着身旁的人一起挥舞花环,但是眼神却一直朝着宫弈那个方向飘,十分心不在焉。

过了片刻,叶维凡打完电话回来了,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然后就有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走近了宫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