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泽被噎到无话可说,拿过酒杯,摇了摇头,走进了卧室。

客厅就只剩下了宋嘉宁和肖泱两个人。

宋嘉宁笑着看肖泱,笑容里尽是玩弄:“你真的挺会演戏的,我如果能有你一半真传,可能也不至于被慕熙夏按头打。”

肖泱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慕熙夏?她可能已经死了。”

肖泱置若罔闻,给自己倒了杯酒,走去了阳台。

宋嘉宁在她背后收敛了笑意,她以前很讨厌肖泱,现在倒是有点崇拜她了,如此心狠,怪不得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肖泱站在阳台上,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面色却比宋嘉宁想象中沉重。

她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心事重重。

慕熙夏死了,她也假死成功,想必宫弈不会再追查她。

但愿这件事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

宫弈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每次清醒间隙,他都会拉着宫夫人问是否有慕熙夏的消息,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一开始他还想自己亲自去寻找,折腾了几次发现自己体力不支后,他就平静了下来。

顺从的配合医生的治疗,努力的每天认真吃饭睡觉。

一周后,他恢复神速,已经可以出院。

宫弈去了河边,当时事故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

河水平静无波,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吞噬过他们一样。

他在河边静静站了一天。

慕熙夏的平安扣显示她就在附近,他手机上的小红点时不时还在移动,可是他出动了上千人,硬是没有找到她。

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在躲着他。

是啊,她恨他,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呢,她一定也想和阮文静一样假死,然后用阮安然那个身份去重新过新的人生。

可是他不能放她走!

她是他的全部,她一走,他的心就空了。

那他和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他没有杀过任何人,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一切都只是误会……

……

晚上宫夫人迟迟等不到他回来,便打电话问他助理。

助理说他一天滴水未进,一直站在河边。

宫夫人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他怎么这么傻,他站在那儿有什么用……”

助理道:“我们不敢劝他。”

“我去接他。”

宫夫人驱车到了河边,找到宫弈,还没等她走近,宫弈便说:“她没死,她还活着。”

她不知道平安扣的事,她只以为宫弈是魔怔了,她只以为宫弈是不想接受现实,才会执着的告诉自己,慕熙夏没有死。

宫夫人不想刺激他,而且她也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但是她不能任由宫弈如此糟蹋身体。

“宫弈,回家吧,夏夏也不希望看到你刚出院就在这里吹冷风。”

“我不走。”

璀璨星光下,路上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宫弈身形笔挺,态度坚定。

宫夫人拉了拉他的手,“回去等也一样。”

宫弈侧身,躲开了宫夫人,他心中被一团气堵着,郁结难舒。

突然,他几步向前,抓住了桥的围栏,对着河水咆哮:“慕熙夏!你给我出来!你如果敢死,我就让整个慕家为你陪葬!”

宫夫人被他吓了个半死,以为他要投河,等他吼完,才拍了拍胸口,上前安慰他,“宫弈,你何必这样说,如果慕熙夏真的还活着,她听见这话心里会不舒服的。”

宫弈没有办法跟宫夫人解释,慕熙夏已经恨他恨到无法自拔,如果他不逼她,她是不会再出来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明明就在这方圆五百米内,可就是找不到她。

宫弈朝着漆黑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宫夫人哭了,“宫弈,你别吓妈妈,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害怕失去你,从你小时候中毒开始,我就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会突然病重,等你长大了,我又是每天战战兢兢,不想去面对你的三十岁,好不容易你病好了毒解了,生活也回到了正轨上,妈妈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失去你了,可没高兴几天,你和夏夏又弄成这样……”

宫夫人哭得他心烦意燥,宫弈拧了拧眉,“母亲,你回去吧,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行,要回去一起回去。”

宫夫人越想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最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要晕过去。

宫弈连忙喊了人过来,将她送去了医院,而自己却依旧留在了桥上。

……

宫夫人醒来的时候,只见宫正则风尘仆仆的站在窗边。

她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宫弈回来了吗?”

宫正则回过头,朝她摇了摇头。

宫夫人急的直咳嗽,“已经一天一夜了,他怎么能受得了!”

“是啊,他怎么受得了……”宫正则的眼神中充满着纠结,“慕熙夏已经回不来了,如果他一直自暴自弃,沉溺在过去中,他整个人就废了……”

宫夫人叹气,“怎么办才好。”

“如果宫弈能彻底忘了慕熙夏,那该多好。”

宫夫人苦笑,“怎么可能,他那么喜欢夏夏,夏夏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忘得掉她。”

宫正则眸色沉了沉,“如果有这种药能让他忘记呢……”

宫夫人呆滞的看着他,“这世上竟然有这种药?”

宫正则点了点头。

对于霍阳桐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所以霍氏研发成功了失忆药这件事他一清二楚,只是这个药目前还不太稳定,想要精准消除某部分记忆不是很靠谱,很有可能会连带所有记忆全部失去。

宫正则知道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试了药,但是他并不知道第二个人就是慕熙夏,宫弈当时给慕熙夏用药的时候做了机密处理,所以他只当是志愿者试药。

他很矛盾,也很犹豫。

他不希望宫弈一蹶不振,但是也不希望宫弈忘记过去所有。

宫正则决定先去看看宫弈。

宫夫人还在震惊当中,宫正则叮嘱她,“关于这个药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我会保密。”

……

宫正则去了河边。

现在日正当午,宫弈脸上尽是暴躁和疲惫。

不断有手下来汇报,但是都没有好消息,所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天一夜就这么站着,滴水不沾,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宫正则一步步走近他,站在他的旁边问道:“你打算找到什么时候?”

“找到她出现为止。”

宫正则反问:“如果她不出现呢?”

宫弈坚定的说:“不可能!”

宫正则淡然道:“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慕熙夏对你很重要,那我和你母亲对你就不重要了吗?小瑾对你就不重要了吗?”

宫弈沉默,眼神却动了动。

宫正则看他有所触动,便说:“小瑾本来想跟我一起来,但是我没有让他过来,我不想让他亲眼看见你的狼狈和崩溃,我希望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一个伟岸的父亲形象,我希望你能永远对得起父亲这个称号,不要做让小瑾失望的事。”

过了许久,宫弈才缓缓开口:“我会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但我也想承担作为丈夫的责任,我只是想留在这里,找到熙熙,我难道错了吗?”

宫正则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能断定她还活着?”

“因为……”

宫弈还没有说完,宫正则便又问:“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她为什么不来见你?”

宫弈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他跟宫正则争吵亦是无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