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然的伤都在身上,所以穿了长袖长裤之后就看不见了。

她回到家之后,阮小年就扑了上来。

“妈妈。”她仔细端详阮安然几秒钟,“你是去哪儿出差了?怎么白了好多?”

阮安然这几天在医院,不能化妆,早就以真实面目示人了,所以便不打算再用涂粉底画雀斑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的容貌。

她笑着说:“去了北方,那边天气比较冷,我可能是冻得。”

阮小年笑嘻嘻的说:“那下次你也带我去好不好?”

阮安然刮了刮阮小年的鼻子,“你都这么白了,你还去干什么。”

两人许久未见,所以阮小年晚上便跟阮安然一起睡了。

阮安然摸着她的小脸,心里无比踏实。

她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尽管过程波折惊险,但所幸平安度过,宫弈没有怀疑她……

阮安然看了看窗外,漫漫长夜终将过去,黎明终将到来。

……

叶维凡自从想起啄啄之后,就一直觉得心里不安。

于是给手下打电话。

手下却支支吾吾。

叶维凡觉得不太妙,就发了很大的脾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叶灼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是等我亲自去查出来,你小心你的皮!”

“上个月,小少爷离家出走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

叶维凡震惊,“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跟我汇报?”

“我们……”手下汗如雨下,他们当然是不敢啊,而且叶维凡已经大半年都没有问过这孩子的近况,他们也没有想到,他这次会这么快打电话来问,他们本来是想偷偷把孩子找回来,然后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叶维凡怒不可遏,“一个四岁的孩子!他能去哪儿!而且你们的安保是吃翔的吗!他怎么能从家里悄无声息跑出去!”

手下很委屈,“老大,小少爷可不是一般的四岁孩子,他玩安保系统比我们还要利索,想关掉哪个监控就关掉哪个监控,想关掉哪个区域的安保防护网就关掉哪个区域的安保防护网,而且事后还能用别的视频替换上去,根本就是毫无痕迹。而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溜进了您的练枪室,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您的子弹已经都没了,只剩下靶子上清一色的十环……”

叶维凡不相信,“他才四岁,你们胡扯什么呢!四岁的孩子能打的到靶子吗!”

手下欲哭无泪,“是真的,要不我给你发照片?”

“先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他几时失踪?你们的搜寻范围大概多大?都给我报上来!如果找不到他,你们都给我去外太空流浪去!”

手下打了个哆嗦,连忙把叶灼言失踪的全过程都说了一遍。

叶维凡火大的说:“如果你们没撒谎,你们就全都是废物!给我扩大搜索范围!另外查查出入境记录,看看他有没有出国!”

“是是是!”手下们倒是没有想到查出入境记录,叶维凡这是提醒了他们。

他们一边继续调查,一边在一起吐槽。

“我就说了吧,叶灼言叶灼言,你们也不瞧瞧这个名字,都跟老大姓叶了,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真是他的孩子又怎么会经常不闻不问?”

“私生子啊,谁知道是什么女人生的,或许老大就是不太喜欢那个女人,所以对孩子也没那么多耐心呢!”

“我看像,平时不闻不问,这一出事,雷霆震怒,恨不得要把我们吃了……”手下浑身上下发抖,“我们还是赶紧把人给找出来吧。”

很快,叶维凡有个私生子的消息便在jk内部悄悄的蔓延开来。

也传到了叶维平的耳朵里。

他转了转手里的枪,饶有兴味的笑了,“有趣,真是有趣。”没想到叶维凡还留了这一手,偷偷养了个私生子,以为可以父凭子贵,拿到jk的继承权?

他吩咐下去,“给我全力搜查这个叶灼言,找到叶灼言的人赏金千万。”

所有人都不知道,叶灼言此时,已经到了m国,而且换了名字……

……

阮安然康复的速度比宫怀瑾想象的要快,他去医院扑了个空。

于是给阮小年打电话,得知阮安然现在在家,便说:“那我明天的生日party你们能来了吧?”

阮小年乖巧懂事的说:“我得先问问我妈妈,才能给你答复。”

“好。”

阮小年跑去找阮安然,阮安然正在修改游星的设计稿,全神贯注,阮小年说什么,她都说“好好好”,于是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答应了阮小年要带她去荔水湾参加宫怀瑾生日party的事。

后来再反悔已经来不及。

第二天只好带着阮小年去商场买新裙子和给宫怀瑾的礼物。

有了上次在钮芝顿为了穿衣自由差点闹出车祸的前车之鉴,这次阮安然完全顺着阮小年的心思,谁知她这次却偏爱公主裙,试了好几套粉色和白色的,最终选了一套淡蓝色的,配着同色系的发带,看上去就像一个美美的小仙女。

阮安然哪里知道,阮小年这是为了在宫怀瑾面前展现自己美的一面,因为宫怀瑾长得好看,所以她想足够美的站在他身边。

打车到了荔水湾,拿出请帖,她们就被佣人带到了宴会厅。

阮安然没有想到,她再次来到荔水湾,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林星曜。

四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那样,没什么改变,这次又是他操刀筹办的宫怀瑾的生日宴会。

果然是哪里有宴会哪里就有他。

林星曜显然已经被宫晴他们打过预防针,所以看见阮安然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反复问了几遍:“你真的叫阮安然吗?”

阮安然不停点头,点的脖子都要断了。

他才满意的笑眯眯的说:“那我可以追你吗?”从前他就对慕熙夏很有好感,但那是他的嫂子,不可以肖想,现在眼前这个,跟宫弈毫无关系,他应该可以追了吧?

阮安然错愕的看着他,“林先生,这个玩笑不好笑。”

阮小年也跺了跺脚,有些生气的说:“不好笑!”她不喜欢林星曜,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追妈妈,也太轻浮了!

林星曜却说:“我没有开玩笑。”

阮安然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拉着阮小年往里走。

阮小年把礼物交给宫怀瑾,宫怀瑾说了声“谢谢”,看见林星曜嬉皮笑脸的走过来。

阮安然一看见林星曜,就像受了惊一样转身就走。

宫怀瑾便挡住了林星曜:“叔叔,你想干什么?”

“小屁孩,你管我呢。”

宫怀瑾看出了他眼里的春意,便说:“你做人懂点分寸好不好。”

林星曜很不高兴,蹲下来戳了戳宫怀瑾的额头,“你才多大点啊,就来教训我?”

“你在外面怎样我不管,但是她不行。”宫怀瑾一本正经。

“她又不是……”林星曜环顾四周,虽然林如慧和宫正则都不在,但他到底不敢说出那三个字,“总之,我就是要追她。”

“她虽然不是,但她很像,所以不可以。”

林星曜切了一声:“我家又不在m国,我追到她就带她回我家了,放心,不会影响你们宫家,再说了,你爸都订婚了,他早就忘了那个人了,你就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

“叔叔!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奶奶和爷爷!”宫怀瑾见好说歹说林星曜都不听他的,不得不搬出了救兵。

林星曜眼睛一瞪,“你爱说说去!”他还真能被个小屁孩威胁不成?

阮安然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林星曜这么轻浮,她就不该过来。

这个林星曜,也不知道在添什么乱。

他又不是不知道慕熙夏和宫家的事,他跑来说要追她,是给谁添堵?

阮小年满脸敌意的盯着林星曜,忽然面容又柔软下来,笑嘻嘻的看向了门口。

阮安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宫弈和骆羡凝一起走了进来。

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男的身高腿长,长身玉立,远远的就能让人感受到贵气盈盈,像是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古堡王子,淡然却又霸气,仿佛天地都在他掌握之间。

女的杏眼粉腮,满面含春,气质温润出众,她完全就是世家里浸润出来的完美千金,美得端庄大气不招摇,美得有亲和力。

现场众人皆向两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骆羡凝看见了阮安然,便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你出院之后我还没回去看你,心里有点担心,看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阮安然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

“又客气了。”骆羡凝抓起阮安然的手,“你第一次来荔水湾,我带你们四处逛逛。”其实就是想找个地方跟她说说话而已。

“好。”

阮小年却不想去,她挣脱了骆羡凝的手,“我去找小瑾哥哥玩。”

“行。”

阮安然和骆羡凝一起走到了花园里。

骆羡凝盯着阮安然的脸看了一会儿,“你不装了?你不怕被前男友认出来了?”

“认出来就认出来吧,我这一生一世总不能只为他而活。”

“你这么想就对了。”骆羡凝帮她找好了掩饰的理由,“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突然皮肤变化这么大,你可以解释成是医院的药膏增速了你的皮肤再生。”

“嗯,我正打算这么说。”

阮安然看着荔水湾的花园,这里跟她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大约是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宫家也想要万象更新吧。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想重新开始就能将别人的过去一抹而净?

凭什么为了他们的儿子,就要让她的父亲陪葬?

阮安然按捺着心中的恨意,听到骆羡凝不甚开心的说:“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洒脱就好了。”

“怎么了?宫弈对你不好吗?”

骆羡凝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她不敢跟家里人说,不敢跟之前的闺蜜说,因为那些闺蜜多多少少都与骆家有关系,她怕她一说,马上就会被家里人知道,到时候可能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阮安然就不同,她是她的新闺蜜,她也跟骆家没有任何联系,而且骆羡凝也相信她,一定会替她保守秘密。

所以便放心大胆的倾诉,“我原本以为订了婚,搬了家,我跟他的心就能离得更近一些,可是一切好像跟我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我们现在虽然住在一起,但和从前没什么区别,有时候我都会恍惚,我好像只是他的一个室友而已,我们尽量的互不打扰,非常的相敬如宾……呵呵,相敬如宾……我从前竟然以为这是个褒义词……”

阮安然听出来了,就是说,骆羡凝和宫弈订婚之后,宫弈的冷漠疏离并没有什么改变,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太多热情回馈给骆羡凝。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们就是不合适。”

骆羡凝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我……我不知道……”

“你们现在应该是最甜蜜的时候,应该还没有过热恋期,可是你却一直患得患失,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你对的人……”

阮安然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冷喝。

“真有意思,我居然亲耳听到有人要拆散我和我的未婚妻。”

阮安然耳旁似是惊雷响起。

她怎么忘了,这里是宫家,她怎么能这么旁若无人的挑拨离间骆羡凝和宫弈。

可是她就是没忍住,因为骆羡凝实在太好了,她不希望她患得患失,她希望她能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真诚而简单的男人。

骆羡凝连忙对宫弈说:“安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怪她。”

宫弈眼神凌厉,直视阮安然,“你不说那个意思吗?”

阮安然此时再否认,便是对宫弈的妥协,她不愿意,便说:“我就是那个意思。羡凝条件这么好,配你绰绰有余,你却几次三番伤她的心,作为朋友,我当然不能看她这样一直作践自己,你这个虚伪的男人,你要是不爱羡凝,就不要耽误她的青春……”

“谁说我不爱她?”

宫弈搂住骆羡凝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俯身便亲了下去。

骆羡凝还没有反应过来,略带凉意的薄唇便落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是宫弈第一次吻她。

这个吻温柔而有耐心,缱绻缠绵。

唇齿之间全是他的气息,骆羡凝醉了,她闭上了眼睛,完全忘记了阮安然还在一旁看着,已经完全陶醉在了这个吻里。

宫弈一边吻她,一边抬头给了阮安然一个挑衅的眼神。

阮安然冷眼旁观,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的肉里去。

卑鄙,无耻,下流……

她转身便走。

心里的怒意却依旧在波涛汹涌。

他在利用骆羡凝!他一定是在利用骆羡凝!

她不能再让骆羡凝泥足深陷,她一定要想办法让骆羡凝看见他的真面目!

阮安然不愿意承认,她心里的愤怒和不甘有一部分来自于他吻了骆羡凝,他吻了别的女人……

……

很久很久之后,宫弈才松开了骆羡凝。

骆羡凝已是脸颊通红,她迷离的看着宫弈,有些意犹未尽。

宫弈抱了抱她,“羡凝,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太忽视你了……”

“不不不,与你无关,是我太敏感了。”骆羡凝已经完全将之前心里那些不确定全都撕碎了,宫弈是爱她的!绝对是爱她的!否则不会这么温柔的亲她,都是她不好,还跟外人吐槽宫弈,她有些羞愧,“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

“以后你对我有任何不满,都直接跟我说吧,虽然我不是很懂爱情,但我愿意学,愿意为了你去学怎样去爱一个人,只要你愿意教我。”

骆羡娘重重的点了点头。

宫弈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才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宴会厅走。

他也没有想到,他和骆羡凝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竟然会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果然,男人都是受不得激的,他也不例外。

宫弈以为这个解释顺理成章,也没有去想,他的一切反常都跟那个阮安然有关……

……

宾客已经基本到齐了,宴会也马上要开始了。

林星曜此时忙着cue宴会的流程,也没什么时间缠着阮安然。

阮安然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端了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她希望喝一些冰饮,好将心中的火压下去。

可是没想到,越喝越渴,一连喝了好几杯。

旁边的侍应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小姐,这种果汁鸡尾酒虽然喝着爽口,但后劲很大,您还是喝慢一点吧。”

“酒?你说这是酒?”阮安然闻了闻杯子里橙黄色的液体,甜甜的,“明明这就是橙汁啊。”

“含了一些酒精。”侍应看她不相信自己,便也没有再劝,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阮安然又拿了一杯,坐了下来,当她喝完这一杯,想再去拿一杯的时候,刚站起来就发现,那个侍应没有骗她。

晕……好晕……她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