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他富可敌国

作者:隔壁的加菲猫

顾明蓉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但那幸灾乐祸的语气与红润的面色,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食不安寝,夜不能寐”的模样。

这要是原来的顾小公子,单单就顾明蓉这个语气,少不得就会被气得暴跳如雷,但现在顾小公子的身体里住着的灵魂,却是来自末世的顾砚书。

顾砚书并没有像顾明蓉所想的那样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没想到三妹妹如此关心哥哥,不过妹妹大可放心,哥哥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再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大好,所以今天开始,妹妹可要好好吃饭睡觉,否则要是妹妹因为这个病倒了,可就成了哥哥的罪过了。”

顾明蓉能和顾小公子那样脾气的人斗个十几年还难分胜负,自然也是一个脾气不好的。

现在一听顾砚书这话,立刻便忍不住了,直接破了功,脸上伪装出来的担忧当即便维持不住了:

“你说谁会生病呢?我看你这是自己病的不轻,现在还想来诅咒我?”

“刚刚不是妹妹自己说的因为过于担心哥哥,才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吗?我这也是担心妹妹的身体。”

与火冒三丈的顾明蓉相比,顾砚书就显得平静了许多,看着顾明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顾砚书这样的态度,不仅让顾明蓉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心间甚至还有一股无名的火焰,腾然而起。

但顾砚书也没有说错,食不安寝夜不能寐这话确实是她自己说的。

顾明蓉从小被当做嫡女养大,最是爱面子,现在要让她改口自打嘴巴,那比杀了她都难受。

但是要让顾明蓉就这样认输,她也不愿意。

就在顾明蓉气的牙痒痒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便听到了一旁传来了顾砚书的低咳声。

“咳咳……”

抬眼,便看到了顾砚书为了压低音量,用手帕捂着嘴唇的模样。

从顾砚书微皱的眉头不难看出,此刻的他并不好受。

或许是因为大病未愈的缘故,顾砚书此时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厉害,让原本就皮肤白皙的他此时的肤色几近透明。

喉见突如其来的痒意引起的剧烈咳嗽,给顾砚书苍白的面色上带来了一抹红潮,这一抹红潮,也成了顾砚书苍白的脸上,唯一的颜色。

也不知是咳嗽过于激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顾砚书微微泛红的眼角甚至还多了一抹水色。

这放在寻常人身上本应该是狼狈无比的模样,但若是配上顾砚书这一张精巧细致的脸,非但不会狼狈,甚至还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味道。

饶是向来看不上顾砚书的顾明蓉,这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砚书一介男儿,却能够以美貌冠盖京华了。

而顾砚书的这番动静,除了让顾明蓉注意到他的美貌之外,还提醒了顾明蓉另外一件事:顾砚书这次之所以会生这场大病,全是因为他想要违抗皇上让他嫁给三皇子的圣旨。

顾明蓉今天来顾砚书的院子,也是为了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的,只不过在进门的时候没能忍住,想要先刺激顾砚书两句。

谁知道刺激不成反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现在看到顾砚书咳嗽不止的模样,顾明蓉终于想起了今天“正事”,当即心情好了不少,满眼笑意地看着顾砚书。

等到顾砚书咳得差不多了,顾明蓉才缓缓开口:

“哥哥刚刚不是说已经好了不少吗?怎么还会咳的这么厉害?”

或许是吸取了刚刚的教训,这一次,顾明蓉并没有给顾砚书开口的机会,直接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哥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毕竟三皇子那边可还等着你‘过、门’呢。”

不得不说,顾明蓉与顾砚书斗了十几年,的确非常了解怎么样才能戳中顾砚书的痛点,加重了音量强调的“过门”两字,即便是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顾明蓉话音刚落,顾砚书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白术便忍不住了,生怕顾明蓉接下来的话更加过分,连忙出声阻止:

“三小姐!”

顾明蓉自觉扳回了一局,正说到兴头处,便被打断了,想也不想便直接反手给了白术一巴掌——

“啪!”

“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下人插嘴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有些空旷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晰,响声之后,白术白净的脸上当即便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手印,可见刚刚顾明蓉所用的力道不轻。

原本靠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将顾明蓉那些小儿科的挑衅放在眼里的顾砚书,在看到顾明蓉的这个举动后,脊背微微直了直,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末世之中,谁不知道他顾砚书最为护短?

谁要是动了顾砚书的人,便要做好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准备。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白术并不能算是顾砚书的人,但白术是顾小公子的贴身小厮,对顾小公子也算是忠心耿耿。

顾砚书既然已经占据了顾小公子的身体,自然也要将顾小公子的人纳入羽翼。

而顾明蓉刚刚的举动,无疑是已经踩在了顾砚书的底线上。

或许是顾砚书的目光过于危险,顾明蓉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直接冲着顾砚书扬了扬下巴:

“怎……怎么?一个下人而已,我还打不得了?”

只不过与刚刚相比,顾明蓉现在的这番模样,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子底气不足的色厉内荏。

“但那是‘我、的’下人。”顾砚书直接用刚刚顾明蓉说“过门”的音调与语气,强调着“我的”两个字。

在侯府这样的深宅大院,任何事都有一套规矩,这训诫下人也同样如此。

下人若是犯了规矩,要打要骂,都要问过他伺候的主子的意见,特别是像白术这样代表着主子脸面的贴身小厮,更是如此。

像顾明蓉刚刚那样越过顾砚书直接责打白术的情况,往重了说,便是顾明蓉是对顾砚书有所不满,名义上是打白术,实际上却是想打顾砚书的脸。

虽说就顾砚书和顾明蓉这势如水火的关系来说,顾明蓉心中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也万万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而顾砚书现在强调白术是他的小厮,便是在提醒顾明蓉这一点。

顾明蓉也听出了顾砚书的话外之意,不由有些心虚,但除此之之外,更多的则是恼怒:

“我打都打了,四哥哥还能因为一个下人打回来不成?”

顾明蓉能说出这话,也是出于对顾砚书的了解。

顾砚书身边的伺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被顾明蓉责打了,否则顾明蓉刚刚的动作也不会那样熟练。

以前顾砚书可从来没将这些下人当回事,现在自然也就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打她的脸。

不得不说,顾明蓉的确猜对了,顾砚书的确是不会为了白术去打顾明蓉的脸,但是这内里的原因,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于顾明蓉打回去的那个“建议”,顾砚书其实很是意动,但在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放弃了。

这侯府的后院,到底还是常姨娘当家,今天他若是为了白术将顾明蓉打了,明天常姨娘便能随便找个由头要了白术的命,所以这件,事顾砚书决定容后再议。

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堪堪逃过一劫的顾明蓉尚只从顾砚书遗憾的表情得到了顾砚书不会动手的结论,丝毫不知自己堪堪逃过一劫,继续着对顾砚书的挑衅:

“要我说,四哥哥与其担心一个下人,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想想自己接下来的半个月该怎么办吧。”

“半个月?”顾砚书眼中闪过了一丝狐疑。

这个时候,顾明蓉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很是夸张地拍了拍手:

“瞧我这记性,忘了哥哥还不知道,你和三皇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

刚刚接收顾小公的记忆的时候,顾砚书就发现,天齐这个国家这个朝代虽然从未在华夏的历史上出现过,但却与华夏历史中的某些朝代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就比如说这婚嫁,同样讲究三书六礼。

寻常人家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最快也需要半年时间,更别提秦戮还是皇子,所需要的的时间与寻常人家相比只长不短,现在却将婚约定在了半个月后,既仓促又不合常理。

难道是三皇子本人出了什么问题?

要真是三皇子本人出了事,也不知道那张几近完美的脸有没有出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顾砚书心中的疑惑,顾明蓉立刻便送上了答案:

“其实妹妹是有些羡慕四哥哥的,听说皇上圣旨都已经拟好了,要封三皇子为厉王,就等着大婚那天宣旨呢,哥哥这一进门,可就是厉王妃了。”

说到这里,顾明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

“就是不知道哥哥那与三皇子殿下‘天作之合’的八字,能不能让哥哥活到大婚的那一天了。”

这个时候,在顾小公子记忆的深处,一则关于三皇子秦戮的传闻,猛然浮现在了顾砚书的脑海中——

三皇子克妻!

而且这个传闻,还不仅仅是空穴来风。

因为在顾小公子之前,皇上还曾经给三皇子指过两次婚,但两次都没能成。

皇帝给三皇子定下的第一个三皇子妃,在临近婚期前不久,不幸染上了重疾,最终不治身亡。而第二位,则是在定下婚约后不久,在去庙里祈福的路上,失足从山顶摔了下去,当场命殒。

在那个时候,便隐隐有三皇子克妻的传闻流出,只不过那个时候恰好是三皇子最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所以传闻并不明显。

直到最近两年,这样的传闻才愈演愈烈。

中间还夹杂着些许风言风语,说是皇帝在三皇子的第二位未婚妻之后,又看上了几家千金,结果才刚表露出想要指给三皇子的意愿,这些千金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意外身亡了。

唯独有一个幸存下来的,则是在皇上表露刚刚表露意愿的时候,便以家中早已替其订下婚约婉拒了皇上的提议的千金。

也是因为如此,众人对于三皇子克妻这件事,更是深信不疑,私底下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

说是三皇子杀孽过重,身上血煞之气过于浓郁印象了姻缘线,所以注定孤寡终身。

而这一次,皇上之所以会将顾小公子指给三皇子,好像就是因为顾小公子的八字,恰好与三皇子形成了“天作之合”的夫妻之相。

想到这里,顾砚书眉头微微一挑,故作不解地看着顾明蓉:

“刚刚我已经说了,大夫说我再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大好,妹妹为什么却说我活不过半个月?”

顾明蓉果然没察觉到顾砚书所挖出来的坑,直愣愣地便要向下跳:

“你不知道?当然是因为三皇子他克……”

然而还不等顾明蓉将后面那个字说出口,从进门开始便站在顾明蓉身后当吉祥物的小丫鬟却突然出声,打断了顾明蓉的话语:

“小姐,慎言!”

也是这一声叫喊,让顾明蓉下意识将嘴边的那个“妻”字给咽了回去。

这几年天齐国的百姓虽然对三皇子秦戮克妻这一点深信不疑,但因为皇上的态度,没有一个人敢直接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要是顾明蓉刚刚将“三皇子克妻”这句话说出了口,要是哪天这话不慎流传了出去,定然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显然,被丫鬟提醒了一下的顾明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便狠狠瞪了顾砚书一眼,结果却只得到了顾砚书一个略带遗憾的眼神。

顾砚书那个眼神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顾明蓉:

没错,我刚刚就是在给你挖坑,就是可惜了,你没有栽在里面。

读懂顾砚书眼神的顾明蓉,这个时候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

今天的顾砚书和以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很是不好对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明蓉便觉得有些在顾砚书的房间中待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刚刚提醒顾明蓉“慎言”的丫鬟,像是察觉到了顾明蓉心中的想法,微微福了福身:

“小姐,您是不是忘了?在您来之前姨娘差人来过一次,说有事找您,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了,恐怕不好让姨娘久等。”

顾明蓉赞赏地看了那丫鬟一眼,直接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的确是不该让姨娘久等,好在四哥哥也没什么事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就是这样,临走之前,顾明蓉也没有忘记刺上顾砚书一句:

“无论四哥哥信不信,妹妹都是希望哥哥平安的,毕竟妹妹还是很期待看到哥哥出嫁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