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之内,少年的个子似乎又突然增高了不少,他把顾笙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颀长高大的身影挡去了顾笙面前的一切视线。

小狼狗一言不合变恶狼!

少年的眼神纯净,但又热切,顾笙是带着任务与他相识,她并非是真正的楚太子,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与他相识已久。

少年今日用了澡豆,身上散发着淡淡清香,他为了撩.拨自己,当真是费尽心机了!

“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枉孤对你一番期许!”顾笙上辈子是一个科研女学霸,虽是相貌漂亮,但由于太过优秀,一般男生只会自卑,她一直单身,从未被人抵在门上撩.拨过。

她话音刚落,白子卿的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动作虽是强势,但力道轻柔,生怕一用力就将她给捏碎了似的,“主子,您要言而有信,今日是您自己亲口说的,我是您的人。”

他抓着顾笙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胸脯上,稚嫩的少年却是用了风月老手的语气道:“主子您看,我已经不小了,比您高,也比您大。”

系统突然插话:“反派的言下之意,是在暗示你可以滚床单了。”

顾笙想哭,“为什么反派没有一点事业心?”

系统:“珍惜生命,远离爱情。”

系统这时又磨磨唧唧的插了句话:“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顾笙选择先听好消息。

系统道:“我检测到反派的黑化值和你有着某种联系,比方说现在,反派和你有了肢体接触,黑化值又稳定了,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顾笙:“……你很不纯洁,我跟你讲,我不是那种以色侍人的宿主!你想都别想!”

系统默了默,又说了坏消息:“坏消息是,你依旧不能让反派爱上你,毕竟,你还有被折磨致死的风险,万一你是死了,反派必定黑化。”

顾笙:“……”

少年又将顾笙往他身侧拉了拉,这个动作吓的顾笙当即回过神,她发现,不管是动作,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白子卿都像是一个风月高手,他一点点的钻入人的心扉,但又不强求,让人不知不觉得迷恋。

顾笙强行让自己保住节操,伸出双手推开了白子卿。

这个动作很果断,甚至带着一点决绝,白子卿方才是个罕见的温柔少年,所以被顾笙推开时,他并没有半分的挽留。他正在那里,幽眸锁着顾笙,喉结滚动了几下,双手还保持着僵在半空的姿势,两人对视时,他自嘲一笑:“主子嫌弃我?我身份卑劣,配不上您。”

顾笙正要解释,系统河东狮吼了起来:“宿主,反派黑化值又异常了!”

他不会因爱成恨吧?顾笙有点慌,毕竟她一点不想被白子卿吃了骨灰,她端庄一下:“子卿,你我还小……”

时人十三四岁就有成婚的了,白子卿根本不能理解顾笙所谓的解释,他以为主子是想要他的……所以他便想给了。她就算是要自己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

可被拒绝原来是这般难受,胸口像是被堵上了一团棉絮,呼吸成了困难,又像是有人在心口撒了一碗陈醋,酸的令人窒息。白子卿心里很清楚,他今晚的所做作为并非仅仅是为了报恩,他也有私心,他就是想成为主子的人,或者说……让主子成为他的人。

可她却拒绝了,以年纪还小这样荒唐的理由。

少年侧过脸,修长的双臂垂在了衣裳两侧,嗓音低沉,透着无边的冷意:“主子何必哄我?主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是我的错,不该痴心妄想。只要主子不离开我就行,我哪里能奢望其他的。”

少年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但他并没有离开屋子,守在顾笙身边是他的底线,即便他此刻内心很想咆哮,但还是去了软塌上,背对着床榻的方向躺着,再也没有说话。

系统的声音传来:“反派黑化值飙升到60,我有一个小小的不成熟的建议,要不,你再去哄哄?”

顾笙:“……”

第二天,顾笙醒来时,少年已经不在屋内,而洗漱用的一切都已经整齐的摆在了桌案上,等到顾笙喊白子卿用饭时,少年冷冷的回复:“回主子,我已经吃过了,我和主子不配,今后还是不要和主子同席的好。”

顾笙:“……”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青少年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

系统:“宿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这里有育儿宝典,马上传输给你。”

紧接着,顾笙脑子里被强行输入几本眼熟的书册,例如《关于青少年早恋二三事》,《如何应对叛逆期少年》,《青少年的心里秘密》……

主仆两人一直不冷不热的相处,顾笙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她养的青少年不是一般的问题少年,他在不久之后将会拥有毁灭世界之能,如果没猜错的话,白子卿肯定深藏着某个秘密,而正是这个秘密导致了他如今的冷漠心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顾笙打算查白子卿的身世,但她在大晋没有势力,而且一旦去打听王储,定会引起姬夜的留意,于是,她想到了冀王。

同一时间,正打算闭关一阵子的冀王狠狠打了几个喷嚏,眼下,所有人都认为,他一直垂涎着晋国王位,故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中作恶,先是对楚太子不利,之后变本加厉,直接想刺杀晋太子,就连新田城中的几岁稚童也都认为他罪不可恕。

冀王消瘦了一圈,既然无法自证清白,他只好暂时闭门不出。

冀王养了不少俊美男女,可如今却是打不起一丝兴趣来,见过顾笙之后,再好看的美人站在他面前,也无非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甚好看的。

其实,冀王原本的确是对顾笙垂涎已久,毕竟她是楚太子,试想一下,若是能将楚太子置于身下,让她痛哭求饶,肯定比养上数十个俊俏儿郎还要刺激。

可谁知,他非但没有得到美人,还把自己推到了绝境。

冀王如今回想一番,也不甚明白到底发什么事,他无比茫然,虽然还惦记着顾笙,但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了。

不多时,管事送来一封信笺,道:“殿下,这是楚太子派人送来的邀请函,楚太子邀您去质子府吃茶。”

冀王闻言,差点怀疑上了自己的耳朵,被美人相邀,他大喜过望,但与此同时,冀王也有些杯弓蛇影,双腿已经控制不住想迈出大门,但理智又告诉他,他已经饱受厄运摧残,这次万不能草率行事,遂召集了府内数十门客商榷此事。

“尔等以为,本王能否去赴约?”冀王眼中溢出异彩,简直想去的不得了。

门客甲沉思几息,道:“这或许也是个机会,若是殿下与楚太子走近,也能洗清殿下的污名。”

门客乙是保守派:“殿下正当多事之秋,还得小心为上啊,眼下暗杀太子的幕后真凶还未找到,殿下与楚太子走近,也未尝不可。”

听了门客的建议,冀王掀开长袍,大步迈出府门,从府邸出发后,又一路高调告之城中百姓,他今日是要去楚太子府上吃茶。而且还是楚太子亲自邀请,可见他二人的关系是何等融洽。

他如何会暗杀她呢!

可见他是被深深的误会了!

冀王抵达质子府时,顾笙已经做好了火锅,她准备起身亲自相迎,白子卿在一侧冷冷道:“主子从来没给我做过这道菜。”

顾笙头疼,现在到底谁是主子了?他这是吃醋了?

为了防止少年继续黑化,顾笙哄道:“子卿啊,孤对你才是真心实意,今日宴请冀王太过仓促,孤只好一锅乱炖,你难道看不出来?”

少年看了一眼顾笙特制的火锅,的确是荤素杂糅,杂乱无章,确定主子的确是在敷衍冀王,少年眉目之间的阴郁这才消散了稍许,“主子,我看出来了。”

顾笙看着少年露出的浅笑,她长长吐了浊气:“子卿,你要记住,除了你之外,孤是不会对旁人好的。”

这话很管用,少年的黑化值又稳定了下来。

时下的饮食很单调,顾笙的火锅让冀王大开眼界,虽是看着不起眼,尝起来倒是别有口味,冀王心道:楚太子果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面对着她,这等吃食也甚是下饭。

顾笙一直在给冀王灌酒,时下只有浊酒,不喝上几大碗根本没有醉意,她原本以为冀王会很警惕,但只要她敬酒,这厮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

酒过三巡,顾笙开始套话:“殿下是皇长子,可孤怎的觉得,殿下好像很惧怕晋太子?”

不远处的细作闻言,牙都要吓掉了,这楚国太子是什么意思?想挑拨冀王和太子之间的兄弟情义?胆子太肥了。

顾笙为了劝酒,她也喝了不少,此刻面颊绯红,双眸盈盈如水,嗓音宛若冰玉相击,听她说话,仿佛是心尖被一缕清风荡过,说不出的通体舒畅。

提及姬夜,冀王便是一脸不悦,“哼,他位高权重,岂会将我当兄长?”

顾笙顺着他的话,又说:“实不相瞒,孤在楚国王宫也备受排挤,孤的那些兄弟不仅嫉妒孤的才华,还嫉妒孤的美貌,否则孤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你我都是同样人啊!”

正在偷听的细作们:“……”楚太子除了会厨艺之外,竟然还有这等技能?自吹到了这样的境地,也是罕见的。

冀王一脸茫然,脑子没有转过弯,不过他将顾笙最后一句话记得真真切切。

的确,细一想,他和顾笙的确是同一种人,都是不被父君宠信,并且都被亲兄弟们排挤。

冀王难得遇到知己,一时激动,又多灌了几碗浊酒下腹,顾笙见势就宽慰他:“殿下无需伤怀,想来殿下必定与孤一样,才貌双绝,这才致处处被人挤兑,其实他们都是在嫉妒。”

这话抚平了冀王多年以来的心结:“没错,一定是他们在嫉妒我!”

细作们:“……”

顾笙又说:“对了,不知殿下共有多少兄弟?孤先说吧,算在孤在内,孤的父君一共养育了十二个儿子,而孤很不幸,成为最不得宠的那个,你呢?”

此刻,冀王眼中的顾笙,当真是个柔弱又可怜的小美人,他也是个寂寞的人,从未有人与他说过真话,就连府上那些门客也是。

“我有八个兄弟,我也很不幸,是最不得宠的那个。”酒后逢知己,一杯不够再来一杯。

顾笙秀眉一挑,美眸波光流转:“是么?孤算上了死去的兄弟,一共十二个。说来话长,孤年幼时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兄弟病逝了。”

冀王没想到顾笙如此良善,她的那些兄弟排挤她,她竟然还觉得惋惜,“算上死去的兄弟,我有九个。”

顾笙追问:“哦?是么?殿下的兄弟是病逝?还是……”

冀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他说:“那倒也不是,我只记得他五岁那年被巫祝说是灾星,有损灭大晋之能,乃至毁了天下,父君将他流放了,这些年过去了,定然不在世了。”

这个时代对诸多事情都是不确定的,因为这种不确定,故此很畏惧,极其迷信,一旦被巫祝说成是灾星,没有被火烧死已经是万幸了。

这时,系统突然发出高分贝尖叫声:“嘤嘤嘤!宿主,反派黑化值涨到65了,我们离死期又进了一步,刺不刺激!”

顾笙:“……”好想屏蔽了这个智障系统!

顾笙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白子卿,见他眸色幽冷,眼神仿佛可以杀人,她基本可以确定白子卿的身份了。

而且,她猜白子卿自己知道真相,所以他对王宫甚是排斥,记忆中,在狼窝第一眼看到白子卿时,他眼中似乎燃烧着仇恨与希望,两种情愫交织在一块,让年仅几岁的孩童看上去异常刚毅,却也孤冷无情。

***

送走了冀王,顾笙已经晕晕乎乎,浊酒的后劲很足。

白子卿将她扶到了卧房,又将门扇合上,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很清楚主子今日宴请冀王的目的,他只是不明白,主子是从何时怀疑上了他的身份。

不过,少年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主子在自己身边,便什么都好。

顾笙被扶到榻上,白子卿抽回手时,指尖擦过了顾笙的唇,他稍稍一怔,那股柔软的触感在指尖漫延,似乎又传递到了他的心尖上。

白子卿将顾笙安顿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抬起手亲了一下,他仿佛触碰的并不是指尖,而是主子桃花色的唇。但这似乎并不足够,少年骨子里的野心和占有欲已经渐渐隐现出来。

他俯身,抓起了顾笙的手,低低道:“我要是成为人中之龙,主子是不是就不会嫌弃我了?”

顾笙睡得很沉,嘤咛了两声,娇软的像个深闺小姑娘,白子卿又说:“那我就当主子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