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血祭阵,乃是一道万年前就已失传的阵法。当今所有修真门派,都只记载了阵法的大致轮廓,无人知晓该阵的真实面目。

以万千生灵为祭,以无数恶灵为引,引出天地间浓稠的混沌恶意,从而达到聚集灵力,提升施法者状态的效果。

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必不可缺的一点,就是必须由施法者至亲的性命开启。

亲生父母、兄弟姐妹,都符合至亲的需求。

若是父母兄弟皆无,那么互相承认、结发同心的夫妻也算作在内。

开启上古血祭阵,原本只需要生灵五百有余,而容珣屠戮了整整三座修真城镇,杀死的生灵数不胜数,早已超出了血祭阵的范畴。

意识到他这般做的原因,杜逸腾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脸色变换,连连大笑着、讥讽似的反问:“容珣,你杀了修真界三大城,就为了留你这凡人娘子一命?”

三座千人大城,里面的修真高手数不胜数、多如牛毛。哪怕是所有强者一同前去,都无法全须全尾地回来。

实力顶峰时期的容珣还好说,但他如今的实力不足十之二三,竟然只为了一个人类,愿意连杀上三座修真界的城镇。

看他现在浑身浴血、气势不减当年的模样,杜逸腾笑得停不下来:“你可真是个情种啊,就为了这么个人类凡人?”

说着,他手中的剑向上移了几分,抬起顾也的下巴:“那我可更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真心,要好好折磨折磨你这夫人了。”

在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修真者看来,顾也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牵制鬼王。

只要鬼王还在乎他,人在他们手里一刻,纵使堂堂鬼王的法力滔天,也终究要受他们限制,难以翻出手掌心。

区区凡人的顾也能在刀光剑影中活到眼下,也是这个原因。

站在越发狂躁的烈风中,寒风顺着衣袍涌入,鼓起一阵阵凛冽的弧度。

容珣始终没有和修真者对话,一双幽深的眼眸古井无波地盯着他们。

他的眼神可谓是空洞无物,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是看向将死之人的眼神,无底而深邃,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别管这些修真者说什么,除了一开始惩治余长峡的时刻,从始至终,容珣没有给过他们点滴的反应。

即便理智告诉他们还没完、还有胜算,还是止不住地心慌意乱起来。

最终,一个年龄尚且年轻的修真者率先受不了了。他赤红着脸,举着武器疾步冲了上来,妄图抢占战斗的先机:“去死吧——”

他的站位对着容珣的后背,常理而言,那里应该是视线盲区,相当容易进攻的地方才对。

可容珣的身体是一星半点都没有动弹,连头都未回,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

身后的修真者就倏地传来一声惨叫,脑袋“啪嗒”一声,从脖子上鲜血淋漓地掉了下来。

没人在意这个突兀死去的修真者,他身后的人仿佛得了号召,不想都待在原地等死。一个个蜂拥而上,挥舞着各自的法宝拼杀冲锋。

倘若不是见到了他们先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如今看来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杀死鬼王!杀死鬼王!!”

“为死去的修真者报仇!”

“杀了容珣,挫骨扬灰!还修真界一个太平!还人间一个太平!”

他们一个个口号喊的响亮,真正打出来的攻击却有如毛毛雨,落在容珣身上,连一个痕迹都没有剩下。

这些修真者们大都没看清容珣的动作,还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就已然人首分离、五马分尸了。

有的甚至连整个身体都顷刻之间,直接化为了飞灰。

这场美名其曰的战斗,根本算不上战斗,只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而他们口口声声要杀死的容珣,对待他们,好似是猫在逗弄老鼠一般,丝毫反抗之力也无。

容珣应战的姿态从容,可谓是一步杀一人,十步杀一顷,纵横千里也不留痕。

顾也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杀人。虽说早就听说了鬼王凶残、狠辣的名声,但真正亲眼看到这番人间炼狱的场景,也不可能毫无震动。

不过相比起将剑抵在他脖子上的伤害,鬼王这种无害的危险,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百年前,半人半鬼的容珣遭人暗算,在天命之子的光环影响下失败,被制造成滋补的血药,惠泽了数目不少的修真者。

那些地位低微的修着者没喝到,真正分到了一杯羹的,还是那些地位崇高的老怪物们。

这些人要么死在了那三座城池里,要么,当下正在死亡线上挣扎。

能前来围剿鬼王的,自然不可能是无名小辈,多少也是在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人士。

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容珣手中,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不少人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怪物…怪物……”

“这是个完完全全的怪物……”

眼看着这些天赋异鼎的人一批又一批、接连不断的倒在面前,一些心态不稳的修真者越发的无法冷静。

方才还气势如虹的人群不知不觉开始骚动,不少人止不住的颤抖,腿脚控制不住的向后撤退,自发远离危险范畴。

不过区区须臾,方才人如潮涌、人山人海的修真者,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死的死伤的伤。

相比起对面的凄惨状况,容珣和刚才却别无二致,整齐的头发未散乱分厘,血腥味倒是更浓厚了一些。

遍地的人头、残肢,随处可见的尸首。

“啧。”

顾也站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旁边的杜逸腾发出啧声,语气相当不耐:“一群没用的废物。”

相比之下,纵使见过不少大世面,许威也是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声音打着颤:“掌、掌门,鬼王、鬼王他过来了!”

若非他还尚存体力,恐怕早就腿脚一软,当场瘫倒下去了。

自这场战斗开始,好似顾也就失去了说话的资格。

但到了这一步,他却像是突然被想起来了,剑锋再次割破了肌肤,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疼意。

“容珣,你再敢上前一步,你夫人的脖子,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杜逸腾明目张胆地威胁,也没什么心情再说风凉话了,态度凝重下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方才遇神杀人、遇佛杀佛的容珣闻言,居然真的停顿步伐,停下了脚步。

宛如准确地拿捏住了一条毒蛇的七寸,实在动弹不得。

“夫君……”顾也想冲容珣摇头,但他的脖子紧贴着剑锋,一时间说话都变得极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