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何渊那待在原地就不准备挪窝了的架势，梁以程只是皱着眉骂了一句，随后就放任陆何渊自便了。
他手里拿着检查仪器走到江珺面前，斜睨了江珺一眼，冷着嗓子问道：“度过分化期了？”
江珺听完梁以程对陆何渊阴阳怪气的话语后，对这位传闻中的军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因此，在听到梁以程询问的时候，她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梁以程见状，想了想，又从身后的消毒柜中取出一副抽血针和两支真空管，一边熟练地拆开一边问道：“不怕疼吧？怕疼咬你们家陆何渊去，别鬼哭狼嚎。”
江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感觉到手肘出一疼，尖锐的针尖戳破了她左侧手肘的血管。
这疼痛并不算剧烈，但江珺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都没给人准备就直接下手了，梁以程问自己怕不怕疼，怕不是就只是走个流程吧。
陆何渊见状，立刻上前两步，伸手扣住江珺的右手，不满地看向梁以程：“你不能让她稍微准备一下？”
梁以程冲着陆何渊呲着牙稍有些狰狞地笑了笑，手上麻溜地将采完血的真空管取下来，换了一支新的：“抱歉，我是军医，不是幼师，不负责小朋友的情绪。”
江珺垂眸瞥见陆何渊扣着自己手掌的左手虽然没有用什么力道，但是那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只好安抚般反手握住陆何渊的手，与他十指交扣：“不疼，梁医生虽然说话毒了点儿，但抽血技术挺好的。”
陆何渊就仿佛真的被江珺的话安抚下来了，瞪了一眼梁以程，随后敛眸，紧紧盯着江珺，似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消失了。
梁以程见状，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收回采血针，朝着江珺手肘上的进针口喷了点儿药剂，随后将小型贴片贴在江珺身上，说道：“躺着别瞎动，我去做个常规化验。”
说完，梁以程便步履匆匆地朝着实验室内走去了。
治疗室内就剩下江珺和陆何渊俩人的身影，气氛有些诡异地尴尬。
沉默了许久，江珺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怕不是要被这气氛憋死，只好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准备开口。
“你……”
然而，他们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江珺和陆何渊在下一秒就同时开口了。
江珺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局促，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的陆何渊，主动让了一步：“何渊哥，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陆何渊瞥了一眼吃了糖后脸色好看了不少的江珺，想了想，先起身给江珺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又从折叠空间中取出两颗水果糖递给江珺。
被投喂的江珺：……
这种养女儿一样的错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如此腹诽着，但是江珺乖巧地拆了水果糖的糖纸，将糖送进嘴里，随后捧着水杯看向陆何渊，示意她已经准备好接受提问了。
陆何渊轻吐出一口气，随后问道：“在帝国星舰上，他们有没有对你……”
然而陆何渊整理好思绪准备询问的时候，原本大步走进检查室的梁以程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妈的老陆，你最好冷静一下，你家江珺小朋友的血液检查结果有点特别。”
陆何渊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话冷不防就被梁以程打断了，他脸色一黑，正准备上前和梁以程好好交流交流人生，却陡然听见了梁以程话语中的内容。
他立刻就冷静了下来：“结果不好？”
梁以程手里捏着两张报告单递给陆何渊，沉声说道：“也不能叫不好，就是有点儿特别。”
陆何渊接过两张报告单，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虽然看不懂上面各个项目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单看着那密密麻麻偏离正常值的检查结果，就已经能够让陆何渊沉了脸色了。
梁以程见状，挑着眉梢沉声说道：“你要发疯到隔壁隔离室或者军部训练室去，我这儿不接待发疯的alpha，如果想好好听我说，就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信息素。”
江珺闻言，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梁以程。
陆何渊的信息素霸道，她躺在床上都有些受到影响，同处一室的梁以程这是有特殊的抵抗技巧吗？
梁以程一垂眸就瞥见了江珺有些好奇的表情，顿了顿，解释道：“军部医疗系统的成员都是beta，毕竟某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alpha就跟只剩下本能的野兽一样乱飙信息素，我们如果是alpha的话，怕是能在手术台上‘一不小心’直接给人一刀。”
alpha近乎本能的领地意识让他们在面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的时候，会下意识产生对抗欲，这种类似野性直觉的东西，理智在线的时候还可以控制，就怕哪天情绪失控酿成重大后果。
江珺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身上：“我的血检结果有问题？”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梁以程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江珺，问道，“分化期信息素本身就不稳定，你还往体内乱打药剂，是真的不怕自己信息素混乱是吧？”
陆何渊站在一旁，听到梁以程的话，立刻就回想起了之前录音中听到的“分化诱导剂”，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们给你注射分化诱导剂了？”
分化诱导剂？什么东西？
梁以程正打算询问，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江珺神色怏怏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的，而且因为诱导剂的副作用，我当时……信息素极其不稳定，为了避免被群殴，没办法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地注射抑制剂了。”
虽说当时是为了抑制omega的发热期，但是江珺如今回来是以alpha的身份，所以，发热期的事情还是得隐瞒下来。
反正发热期的表现也就是信息素不稳定，她也算不上说谎嘛。
说着，江珺顿了顿，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一份血检报告就直接让她险些掉马的梁以程，还是主动把注射覆盖剂的事情挑着讲了点儿：“而且，为了能够顺利掏出星舰，我注射了一点儿能够让自己……亢奋起来的药剂。”
她这么说也没问题啊，毕竟不匹配的覆盖剂，副作用就是让人进入亢奋期嘛。
梁以程听到江珺的解释，倒是有些了然了。
于是他曲起中指在陆何渊捏着几乎要变形的报告上敲了敲，说道：“江珺体内的信息素非常混杂，分化检测仪甚至差点无法判定江珺是个alpha还是omega，估计跟分化期注射诱导剂，以及强行使用不匹配的抑制剂有关系。”
陆何渊捏着报告的手指节有些发白，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问道：“能治疗吗？”
陆何渊问得直白，梁以程答得也干脆：“不清楚，江珺这个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梁以程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能拿到那个所谓的‘分化诱导剂’进行成分分析，或许我能找到相对妥当的治疗思路。”
陆何渊听到这儿，沉声回答：“给我半个月。”
梁以程吹了吹手指尖上的尘埃，无所谓道：“我不急，反正江珺这边肯定也得先等这混乱的信息素稳定下来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
躺在病床上的江珺看着左边的陆何渊和右边的梁以程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弱弱地举手：“那个，我觉得我其实挺好的……”
然而江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何渊和梁以程一左一右给暴力镇压了。
“你闭嘴！”
“医生和家属商量治疗方案，未成年病人没资格插话。”
江珺：……
“我成年了！都已经度过分化期了！”江珺不甘心地反驳。
她接下来还打算申请联邦军校的入学考试呢。
梁以程优哉游哉：“抱歉，星际时代的医学共识，只有信息素稳定后，才算正式度过分化期。”
江珺：……
梁以程和陆何渊在治疗室内简单地聊了一会儿，门外就有人催促着梁以程去看新来的伤患了。
梁以程只好无奈地摊手：“我去忙了，这间治疗室留给你们了，想住多久随便，但是出院的时候记得把住院费用给我结清，爷小气，概不赊账。”
梁以程走后，陆何渊便在江珺身边坐下，两只手握着江珺的右手贴在自己的额头处。
江珺一动也不敢动，这是还是她回到联邦后第一次和陆何渊独处。
一想到之前陆何渊刚刚松口要给自己自由活动的空间，她扭头就被人绑架，还带了一身混乱的信息素回来，江珺就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那个……何渊哥，其实我真挺好的，自己也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你看，我这不是一个人开逃生舰回来了嘛。”江珺试着活跃气氛。
陆何渊没有说话，甚至贴着江珺的右手没有抬头。
江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决定主动道歉：“那个，何渊哥，对不起，我不应该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一个人追上去的……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