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首领,封印Q的禁闭室到了。”
我收拾好思绪,暂且不去回忆往事,把注意力转移到当下。
说是封印,其实也就是严密关押而已,没有使用到什么神奇的封印异能或者装置。在我看来,那完全可以与疯人院的单间画等号。
通过连接内部的摄像头,可以看到禁闭室是个还算宽敞的正方形白色房间,里面不存在任何有棱角的事物,连墙壁表面都覆盖了一层特质的柔软材料,一名大约九岁的孩童穿着白色的拘束服正坐在地上发呆,旁人随时可以收紧束带把他固定起来。
安吾和我并排站在一起,观看着监控画面。
他对我介绍道:“这一切设置都是为了防止Q受到伤害。因为Q的异能会对伤害到他的人发动,所以Q会寻找一切机会把刀刃之类的危险物藏到身上。”
“这个异能的具体信息是?”
“名为「脑髓地狱」,会诅咒伤害了自己的人。受诅咒者身上出现手印标记,只要破坏持有的人偶,诅咒便会发动,中咒者会立即精神失常袭击周围的人。”
我捕捉到关键词:“人偶?”
“人偶被另外锁在安全的箱子里。总不能让Q自己拿着吧?”
我了然:“所以关键点在于那个人偶。”
“是的。”
“那么,把人偶交给我吧,然后放我进去。”我指了指监控画面里的禁闭室。
安吾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您打算用人偶做什么?”
“当然是还给那孩子。只有拿着人偶,那孩子才会感觉自己有所依仗,才能足够放松地与我沟通。不然就算我径直走到他面前,他的双眼也是看不到我的吧。”
其实这只是一种推测,但我觉得应当不会有错。
安吾目光定定地瞪着我,片刻后深深叹气:“我其实想表现得更惊讶的,但是老实说,来的路上就在猜你会不会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了,结果你还真要做啊。”
他又道:“我就不多此一举阻拦你了,毕竟首领的命令不能违抗。但我希望你很清楚Q的身上背负着多少人命,以及他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按照港口Mafia的规矩,害死一众同僚的家伙早应该被挫骨扬灰了,Q却只是受到关押而已。
这当然不是什么对未成年罪犯的优待,而是因为精神操纵系的异能力太过可怕了,以至变成了一种“战略武器”,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底牌。
森先生是非常看重“最优解”的理性的人,他不轻易放弃Q的理由不是仁慈,而是非常冷酷的利益衡量。
“请一定要谨慎对待,注意自己的安全。”安吾叮咛道。
我点点头:“不要用束带绑住他,我进去之后你就关门,这样如果我中了诅咒也不会轻易伤害到旁人。等真的到了那个没办法了的时候,再把太宰叫来吧。”
“为什么不现在就叫太宰君来?”
“因为我知道我能做好。”
“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我认真地说,“是必须的能力,这样才能算是有资格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
安吾微微点头:“请吧。”
我抱起人偶走入禁闭室里,谨慎着敞开一条缝隙的门在我身后立即关闭了。
房间中原本在发呆的幼童听到动静抬起脸,目光飘忽地对向我这边,在看清我手里的人偶时瞳孔猛然一缩,却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我注意到他的两只眼睛,一边里面有小星星,另一边里面有小圆圈。
被如此严密关押的孩子应当没有条件接触美瞳,所以那是直接长在眼睛上的图案。
有什么含义吗?
“久作。”我选择了更亲昵的称呼,而不是他的代号。“也许你还不知道,港口Mafia的首领已经换人了,现在的首领是我。我是织田作之助,你想怎样称呼都可以。”
我慢慢接近他,弯下腰把人偶塞到他怀里。
那个人偶上有许多“伤势”,却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一副身残志坚的励志模样。
既然人偶属于久作,那么他应当是个不讨厌欢笑的孩子。
“我想久作一定很喜欢这个人偶,破损之后又会重新修补好,现在我把人偶还给你,好好爱护吧。”
久作抱住人偶,动作先是稍显生涩的迟缓,似乎还没能接受这个信息,接着他突然用了力气收紧手臂,像是要把人偶揉进身体。
他的目光不再梦幻般飘忽,而是瞪得大大的,牢牢锁定住我,当中大概是疑问的意思。
我就按照疑问的意思去理解了,向久作解释道:“他们不敢把人偶还给你,因为他们认为你的异能是有害的,认为你并不可控。但我觉得,「脑髓地狱」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异能。”
久作眼里的疑问更大了,如果那个眼神确实代表疑问的话。
我索性蹲下来,和久作近距离平视:“我以为那是很克制的能力,只向着伤害你的人进行反击,中间还附加了破坏人偶的限制条件作为保险手段,其实相当可控。久作很讨厌被人伤害,是不是?那并不是错误的感情。”
我试着伸出手轻轻揉了下久作的头发,他没有选择避让,也没有不满的意思,相当乖巧,完全看不出是发了疯的孩子。
久作的头发一半黑一半白,但摸起来的手感两边一样,我猜测芥川的头发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收回手,又道:“就是这样,我决定把人偶还给你,因为我相信久作有能力自控。”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绞尽脑汁说了一大串,但久作却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不禁感到糟糕,因为已经想不出新的话了。
久作是失语症吗?
但如果得了失语症,在外面时安吾不会不提醒我。
那为什么不说话呢?
冷场了么?
终于,久作开口了,声音尖尖细细的,还没到变声期所以听不出性别,语速也慢慢的,像是不经常说话的样子。
“织田……先生,您是有什么毛病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