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严胜没能从我这套取走多少信息。

我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正常,但只要稍加一琢磨,就能发现我没有一句话是说到他所想要知道的点上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会立马否认,毕竟我看起来如此“普通”,不像是精明之辈,然后进入自我怀疑的死循环中。

笑眯眯地望着继国严胜和他家仆离去的背影,我重新回到小房间里,坐在梆硬的床板上晃腿,听爱丽丝“直播”。

这一听就听了一下午。

要说继国家的待客之道,那着实不怎么友好。我们到那会都接近中午吃午饭的时间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个人说给我送送饭或者叫我去吃饭的。给我一种把我丢在这自生自灭的感觉。

真是太过分了,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

(虽然是不请自来x)

(但人有双标)

(我可以,你不行)

我叹了口气。心想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你不叫我,行,那就别怪我自食其力喊爱丽丝去帮我整点吃的来了,到时候厨房传出什么闹鬼的消息可别怪我。

——人形异能就是这么好用,不仅指哪打哪,还能上偷人下偷饭。

(福泽谕吉:。)

不过最后继国家没给我这个机会,缘一亲自端着饭菜来找我了。

小孩右手拿碗筷左手端盘菜头上还顶着一盘,看起来虽然很稳,但我就是感觉心脏猛的被什么东西一戳,有点气。

我都观察过了,我这房间离中心很远,偏僻又清冷,平常没什么人经过,小道又是那种不平硌脚的石头路,可想而知这么拿东西一路过来有多难受。

好歹是自己亲骨肉吧?

有必要这要吗?

还是人吗?

不想当爹早说,我赶紧上位得了。

心里把渣爹臭骂一顿,但我面上没表现出来,接过小孩手里的菜,给缘一减轻了负担,然后往里走。

不过我刚一转身就发现不对,房间里没桌子没椅子,饭菜放哪?床板上吗?嗯。也不是不可以,我最艰难那会周围全是尸|体,在尸|体堆里吃饭都是常态。

身体微微顿了半秒,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继续往里走。倒是缘一进来后发现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小手一紧,眉头一蹙,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把饭菜轻轻放到床板上,在缘一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你去找他们有用吗。”我平静地问。

缘一身体一僵,说明我说到他心坎里了。

“既然没用,那还去找他们做什么?”

“可是......”

“缘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轻轻把缘一拉进怀里,摸着他的头,柔声跟他讲道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小即是原罪,这在人类社会,同样适用,甚至更加残酷。当然,弱小并不单单指武力弱,比如你,缘一。你比很多人强,但你不抢不争,一直默默忍让,就会让人以为你很弱,恶劣的人便会本能的欺负你,寻求快感。”

“你现在还年轻,经历的少,所见的也少。我希望你最好能一辈子都看不见腌臜黑暗,但该讲的我还是会将给你听。看不见,不代表没有,身边没发生过,不代表这种事就少了。”

“人类远比你想的残忍。”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厌恶人类,事物的发展具有两面性。有肮脏黑暗的,就有美好愉快的。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也没有非黑即白的人,只是看你,站在哪一方。一旦确认了立场,那么你的对立面,对你来说就是‘恶’,就是‘黑’。”

缘一比较起太宰和中也,是特殊的。

太宰就不必说了,黑泥成精,自己“堕落”选择栖身黑暗。中也的话......出生不凡,性质摆在那,更是从诞生起就踏入了黑暗世界,对黑暗世界接受的很快,虽然心软善良,但那是对自己人。对敌人是暴风的狠戾和果断。

至于晶子......好吧,我承认,我是馋她的能力,不顾她的意愿,冷漠的将她拽进了旋涡,冷眼旁观她崩溃、毁灭......但后面不是跟福泽谕吉跑了嘛。

之后我也没强制让她回来,算是默认了她跟福泽谕吉走。

这是我对她最后的温柔和体贴。

——对我来说,这真的算得上是温柔和体贴。

不信你换成其他人试试,这对我来说这不亚于是背叛的举动,早被我一刀咔嚓了。就算是福泽谕吉也拦不住我。

再说缘一,单纯、纯粹,看事物的角度只有最直的那个单一视角,什么弯弯绕绕在他眼里都是不存在的。一根筋,但这根筋不强硬,你说到他心里了,这根筋就会软下来,软趴趴的,跟水母触角一样,惹急了或是惊到了,就会刺你。

所以我对他的教育方式是软硬结合,潜移默化的,悄然改变他。

不能直接把最残酷的放到他面前,只能像逗猫那样,一点点勾|引他。抛下个引子,再引导他一点点接受黑暗世界的生存法则,最后完完全全踏入黑暗,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被套路了,甚至对我死心塌地。

毕竟我也有“劝”过他呀,也有说过对他有美好光明未来的期待。

至于其中的真实性......你知我知。

等到定型了,就算你告诉缘一这都是我的套路,缘一也不会相信,还会认为你是在挑拨离间。

这样,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其实养小孩跟养狗没什么区别,要教他不护食、不随便咬人、听主人的话、你可以自由,但这个自由必须是在我给你的范围里......这么一说,好像更像了。

缘一不是第一次离森这么近,也不是第一次从森身上感受到暖意,算上上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明明森很危险,他不应该这么亲近森才对。但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磨掉警惕心。想要靠近森,想要对他好,看到他被人欺负,比自己被人欺负还要生气。

好像......都和兄长在他心里的待遇差不多了。

缘一迷茫的想。

他到底把森当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