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香炉升起袅袅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清淡好闻的熏香气味,但仍能嗅到其中一股隐约夹杂着的苦药味道。

侍女手中端着一碗漆黑的看上去就很苦的药,小心翼翼地走在式台上,尽可能的把声音控制到最小。

毕竟不久前有就有一位侍女因为走路声音大了点,被脾气阴晴不定的小少爷叫人砍了双腿丢出去,自此他们再也没人见过这位侍女,想必已经死了。

听闻此事后唏嘘了一番,所有照顾小少爷的仆人都给自己加了条千万不能发出太大声响的‘禁止令’。

“咳咳!”屋内传出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侍女端药的手一抖,小脸都白了。

没人想伺候这位小少爷,因为指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丢了性命。但是今天轮到了她,也没办法,只能鼓着勇气来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给小少爷送药了,但每一次都仿佛踩在细绳上,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万丈深渊,是真·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送药的。

‘声音要小,不要乱看,屏住呼吸,不能微笑......’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注意事项,侍女连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都不敢,她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门,而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气味莫名,有熏香的,有苦药的,这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让刚进来的侍女非常难受,恨不得立马跑出屋子呼吸新鲜空气,但她不敢,甚至不能做出丝毫不适的举动。

“无惨少爷,喝药了。”侍女说着把装有苦药的碗放到桌上,然后退到一旁,等待产屋敷无惨喝药。

“咳咳、”躺在床榻上的男孩没有说话,侍女也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她哪里敢催这位爷,她还想活命。

......说起来,期初大家还挺心疼怜悯无惨少爷的。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糟糕到吹点凉风就会发高烧的地步,所以几乎被老爷夫人强制关在房间里不准出门。

小少爷又生的好看,比他们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就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没有小少爷几分颜色......小少爷实乃天人之资。

那会,谁都争着要去小少爷手下,哪像现在,人人自危,被分配到小少爷手下,吓得人都站不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上断头台。

啪嗒。

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脚背上青紫色的青筋明显。肤色苍白无光,是属于长期患病者的病态的白。

侍女没敢抬头看,她维持着微微低垂下头的动作,只能看见小少爷的双脚。

——怎么没穿袜子!

侍女在心里尖叫,下意识想出声叫住少爷穿袜子,但声音到喉咙口时就熄火了。

她不敢。

万一让小少爷误会了她是教他做事怎么办。

无惨面无表情的一口喝完苦药,穿着白色的宽松衣服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侍女松了口气。

心情是“晴”时的小少爷还是挺好伺候的。

拿起脏碗,侍女说了声“告退”,就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又轻轻合上了门,回去的脚步都不禁轻快了许多。

侍女刚走没一会,无惨就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右手捂着嘴下床冲到盥洗盆前,而后立马松开捂嘴的手,哇的一声把刚才喝的药全吐了出来。黑色的液体混杂着几丝刺眼的殷红,看着自己吐出的东西,无惨宛如黑夜般深邃幽深的眼眸平静淡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出扑通几声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无惨猛地回头看去。

一二三......居然是三个人?

“唔......疼疼疼......”沢田纲吉捂着再一次受创的鼻子,从地上坐起来。

“发生了什么,好奇怪。咦?这又是哪?”

在沢田纲吉一脸懵逼的时候,我也坐了起来。和沢田纲吉不一样,我的关注点在于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以及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后一个关注点现在暂且不考虑,我们好像掉进了人家家里面。

这就尴尬了。

而且看这装潢和香炉......是大户人家呀。

大户人家家里肯定都是有自己的“保安”的,只希望屋主人不要大喊大叫让人来抓我们,不然就麻烦了。

从地上站起来,我欲盖弥彰的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在整理到下方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腹部上的伤口消失了,那里一片光滑,仿佛不久前的伤势是我在做梦一样。

拍衣服的手一顿,我松开紧握着玉的手看了眼,而后不动声色的把玉放进衣兜里,对警惕地看着我们的屋主人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温和地说道:“你好,不请自来突兀打扰是我们的错。还请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男孩:“......”

男孩的表情和眼神看起来更微妙了。

“好吧,你放心,我们这就离开。”叹了口气,我举起双手表示我的无害,而后一手拉着摔的晕乎乎的沢田纲吉,一手拉着缘一,转身就准备跳窗而出。

但是——等等。

外面好像有侍女护卫一类的人。

嗯......

于是我又转回身,对男孩笑道:“可以请你帮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吗?”

男孩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捂着嘴痛苦激烈的咳嗽了起来,我看见他指缝间溢出的鲜血,面色一变,松开拉着缘一和沢田纲吉的手,大步走了过去,按了男孩的几个穴位。

不一会,几乎是立竿见影的,男孩的咳嗽缓了下来,直到彻底停住。

“你病的很严重。”我严肃地说。

咳嗽咳出血可不简单,虽然我不知道男孩具体生的什么病,但就搁这医疗落后的古代,感染上肺炎致死率高达90%的古代——感点冒都有可能死亡的古代——与咳血都有概率治不好的现代相比,可不就是严重得要命。

“我知道。”因为方才激烈的咳嗽,男孩苍白的脸颊浮上了几丝血色,看起来健康了些,但深知问题严重性的我不这么认为。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我问。

男孩古怪地看了我一会,顿了顿,才说道:“有些日子了,约莫一周吧。”

一周。

我皱紧眉头,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我是说咳嗽咳得如此严重的?”

“一直。”

“一直?”

“我生下来身体就很糟糕。”

那能活到现在也多亏是出生在大户人家。

叹了口气,我感到难搞。

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弱是几乎无法根治的。除非晶子在这里,不然就是我,也束手无策。

毕竟这里一没有我需要的仪器,二也没有我需要的药物。

所以,我救不了他。

沉默算是一种变相的回答,见我没有说话了,男孩自嘲道:“父母给我请过很多所谓的名医大师,但没有一个人说是可以治好我的病,都是吊着,让我尽可能的活久一点。”

“但是我活的很痛苦。身体很痛,仿佛有一把火在我的身体里,一直灼烧着我。半夜也睡不着觉,总是被咳嗽着呛醒。不能出门,连打开窗户放风都有时间和条件限制。一生都被禁锢在这孱弱的身体里、关在一年四季没有改变的院子里。”

“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轻松。”男孩冷漠地说道。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丝对生的希望,只有死一样的岑寂。

沉默。

对于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病人,是医生最害怕的一类病患。

连自己都不想活了,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但是往往这类病人也曾拼命挣扎过,只是在看不到希望后,就会变得绝望,到最后连绝望都消失了,只因为家人或是朋友的苦苦哀求活着,活得是生不如死。

对于这类病人的求死,我不赞同也不反对。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每个人都有一样的求生本能。一旦都有勇气死了,那不就说明比起死,活着更痛苦,既然这样,那死了解脱不好吗。

但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很矛盾。

我不喜欢接待这样的病人。

索性我虽然有个医生的挂名牌照,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医生。非要说的话,大概是“黑手党”为本职,“医生”为副职?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让你听后会很生气,但我还是要说。”我单膝蹲下身,平视着男孩的眼睛,用对待成年人的尊重,说道:

“活着才有希望,尽管那希望很渺茫。”

男孩听后脸色一冷,果不其然很生气。

但随后,我又笑道:“或许我能救你的命,只是可能性不高,你可愿意一试?”

男孩沉默了许久,半晌,说道:“什么方法?”

我从衣兜里拿出大人缘一给我的那串玉,“也许可以试试玄学。它上一任“病人”是我,治疗效果很好,我很满意。就是不知道对你管不管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候的无惨还有救,他没有让人砍断侍女的腿,只是不喜欢这个嘴碎的侍女,让人把她辞退了。流言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

我相信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是有区别的,坏人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也有可能是好人不是x

我反正挺喜欢我这个无惨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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